青羊宮,青玄尊者小院。
經過了一上午的唇槍舌戰,青玄尊者、云知守還有焚天師、邢天師四人,總算是將往后筑基丹的價格談妥。
一旁的小弟子,非常有眼力地端上四杯茶來。
爭吵了一上午,四人皆是口干舌燥,當下便拿起桌上茶杯喝了起來。
“玄老,您這桌上的茶,可是越來越好了啊。”
云知守抿了口桌上的茶水,由衷地贊嘆道。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口中饑渴的緣故,他感覺這杯中茶水格外甘甜。
“托各位的福,托各位的福。”
青玄放下杯子慈眉善目的一笑。
只是這話聽在云知守幾人耳中卻是格外扎耳,只覺得這杯中好茶,他一下子就不香了。
“咳咳咳…”
見氣氛有些不對,青玄立馬咳嗽了幾聲岔開話題。
“其實這茶如此香甜,也不盡是茶葉的功勞。”
他一邊說著,一邊沖不遠處一名小弟子招了招手。
小弟子立刻會意,端著個托盤走了過來。
云知守等人見狀,也一臉好奇地看了過去。
隨后幾人就見到,青玄從那小弟子托盤上拿下四個油紙包來,而這油紙包上還貼著一片紅紙,紅紙上寫著個大大的“糖”子。
“你茶里放的,莫非就是望梅居的白糖?”
對于這東西,云知守是知道的,云家也向望梅居訂了貨,只可惜訂得太晚,到現在還沒發貨。
“正是。”青玄笑瞇瞇地點了點頭,然后將四包白糖依次推到四人面前,“這四包白糖,就當是我青羊宮小小的回禮。”
“我們在丹藥上花的錢可…”
“如果幾位對這白糖生意感興趣,過幾日可以去百草堂問問我那弟子煮石。”
云知守剛想揶揄一句青玄太過吝嗇,卻不想話說到一半,就被青玄的這句話給堵了回去。
“這白糖,青羊宮難道有貨?”
邢天師對此也好奇了起來。
跟云知守不一樣,他原本對商賈之事是毫無興趣的,怎奈筑基丹所需材料消耗巨大,從前向來不碰銀錢這等俗物的他,現在也不得不為入不敷出的家底而發愁。
而現在,整個成都府都知道,望梅居的白糖奇貨可居,只要有貨定能賺錢。
“我們前些日子,幫那碎葉商號改進了一下煉制白糖的手段,不日即可增產。”
青玄故作神秘地笑了笑。
“不急不急,這事你們明日可派人去找我那弟子細談,這白糖的生意我們幾家可以一起做。”
見幾人皆是欲言又止的模樣,他馬上又補充了一句。
“有玄老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邢天師沖青玄拱了拱手。
“看來我們今天這趟是沒白來。”
云知守先前因為筑基丹漲價的憋悶心情,一下子一掃而空。
幾人隨后又一邊喝茶一邊隨意聊了幾句,只是就在準備散場時,一直沒怎么說話的梵天師,忽然提起一件事來——
“你們最近可曾聽說過那名東瀛武士的事情?”
云知守聞言跟邢天師對視了一眼,隨后苦笑道:“怎能不知?大唐修行界因為他都吵翻了天。”
“你難道也收到他的止戈書了?”
邢天師好奇地看向焚天師。
“沒錯。”梵天師點了點頭,隨后將一封信放在桌上,“他以東瀛妖刀村正為注,挑戰我門下所有弟子,迎了便要取走我一件兵器。”
“小小倭國武士,現在居然如此狂妄?”
聽了幾人對話,青玄忽而困惑了起來。
“玄老您不知?”
云知守有些意外地看向青玄。
“這些天我青羊宮一直在忙筑基丹的事,都沒時間出門。”
青玄搖頭道。
“也對,您來這段時間一直忙著數錢呢。”
云知守先是揶揄了一句,繼而開始向青玄介紹那倭國武士的來歷:
“這倭國武修原名仲麻呂,自己取了個漢人名字叫晁衡,據說是倭國很有名望的家族后生,六個月前一人一舟橫渡東海來到大唐。一上岸便將止戈書送到道府真武館,說是要挑戰天師府天師最厲害的弟子,原本沒人將他當回事,結果誰成想一路從江南道殺到山南道,無一敗績!昨日更是取了襄陽真武館郭天師大弟子宋真一條手臂。”
“連郭瞎子的寶貝徒弟都輸了?”
聽到這里青玄禁不住皺起了眉。
他與郭天師算是老相識,對那宋真的實力略知一二,全然不輸他的大弟子徐玉衡。
“沒錯。”云知守點了點頭,“聽說郭天師當場暴怒,不惜留下以大欺小的罵名,想要將此子截殺在襄陽,但此子手段驚人,竟是逃進了大巴山神農嶺茫茫林海之中,躲過了郭老天師的追殺。”
說到這里時,云知守停頓了一下,表情凝重地看了眼青玄然后接著道:
“按照他的腳程來看,不日便要到我成都府。”
“關于此子的年紀修為,你們知道多少?”
青玄略微思忖了一下,隨后問道。
“從我得來的情報看,此子年紀應當在三十左右,以他目前所顯露出的來的實力,至少是筑基期中期。”
回答青玄這個問題的是焚天師。
“三十歲便到了筑基中期,難怪連宋真也不敵。”
青玄的表情也凝重了起來。
“我想求玄老您一件事。”
焚天師忽然神情嚴肅地看向青玄真人。
“何事?”
青玄其實猜到了些,但表面上依舊還是不動聲色。
“我想請…想請玄老讓太白他代我天師府出戰。”
焚天師神色帶著些慚愧道。
“這…”
對于焚天師的請求,青玄雖然早有所料,但一時間還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我東院天師府的情況,玄老您應該知道,那兩名孽徒被我清理門戶之后,門下便只剩下一名剛剛突破筑基期的小弟子,讓他迎戰那晁衡無異于白白送死。”
見青玄不肯答應,焚天師趕緊解釋了一句。
“玄老,太白的實力我們都清楚,的確是迎戰那倭國武士的不二人選。”
云知守這時也開口了。
雖說收到止戈書的是天師府,但天師府若是輸了,整個成都府的修士照樣跟著面上無光。
“你們的難處我知道。”青玄點了點頭,“而且也是該有人站出來搓搓這倭國武士囂張氣焰。”
“那玄老您是答應了?”
見青玄語氣松動,三人心下皆是長長地松了口氣。
“我倒是想答應下來。”
不想青玄這時卻是苦笑了一聲。
“可你們來晚了啊!”
他一臉無奈道。
“來晚了?”焚天師不解地看向青玄,“玄老您這話是什么意思?”
“五天前,太白過來向我告了假,說是近來有所體悟,要找個清凈之地清修半個月。”
說到這里他一攤手:
“所以我現在也不知道這臭小子到底去了哪。”
“這這這…這太白,怎么早不走晚不走,偏偏這個時候出門清修…”
知道青玄不可能騙他們,焚天師幾人立時滿臉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