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南道,成都府。
“十年了,沒想到,居然一別就是十年,這成都府,比我十年前離開時可又要繁華了許多。”
望著樓下街道上穿行的人流,聽著街邊小販熟悉的吆喝聲,聞著空氣中各色美食的香氣,元丹丘心情莫名地舒暢。
“大唐這些年國運愈發昌隆,這成都府也是一年一個樣。”
丹丘生對面,一名八字胡的中年人也朝窗口望了一眼。
而后他捋了捋須將目光看向面前的元丹丘:
“丹丘兄當日只說去海外游歷一趟,卻沒想到一走就是十年,想必是在海外又有一番奇遇吧?”
“松陽真人見笑了,奇遇談不上,但也不至于空手而歸,倒是我那小弟子這次收獲頗多。”
元丹丘笑了笑給自己倒了杯酒。
“丹丘兄那愛徒,修為只怕快要煉氣七重了吧,小小年紀如此天資,放眼大唐也找不出來幾個來,當真叫老夫羨慕得緊。”
那松陽一臉羨慕道。
“松陽真人過謙了,論弟子資質,我云臺閣哪里比得上你青羊宮,您那大弟子我昨日也是見過了的,修為比起我這小弟子可是只高不低呀。”
元丹丘狡黠地一笑道。
“那個蠢東西,年紀都快二十了,現在才不過煉氣七重,哪里比得上丹丘兄的愛徒。”
才一提起這大弟子,那松陽便氣不打一處來。
“不過說起來,大唐的氣運,這十年間的確強了不少,只我知道的各大宗門內煉氣巔峰的弟子便有百多人,筑基成功的也不在少數,不少老怪物這些年更是又有精進,傳聞長安有兩個老怪物甚至已經突破了金丹期。你要知道,在幾十年前,大唐境內連筑基期的修士,也是屈指可數,照這么下去,我看出現突破化神期的修士也只是時間問題。”
那松陽真人忽然壓低聲音接著道。
“難怪我一踏入大唐境內,就覺得這天地靈氣充沛了許多,看來這不是我的錯覺啊。”
元丹丘聞言同樣是一臉驚奇了許多。
“我與宮內幾名師兄議論過此事,大家也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后來我那數十年如一日夜觀天象的師弟玄塵子偷偷跟我說,我大唐上空多出了幾顆叫不出名字來的異星,這些幾顆星辰在這十年間愈發耀眼,或許便是它們改變了大唐的氣運。”
松陽真人繼續小聲道。
“你那師弟倒也是個妙人。”
元丹丘笑了笑而后接著道:
“不過無論如何,大唐氣運回轉,天地靈氣充裕,對我們這些修士乃是好事,至少不用那般著急地苦苦尋覓海外仙府了。”
“是啊,而且自玄宗即位以來,對我輩修士日益看重,免了道觀稅賦徭役,又在各府各縣增設魁首試,選募習武修道之人進入廟堂。”
松陽子點了點頭,不過馬上又皺眉道:
“但靈氣變得充裕之后,各類山精鬼怪等污穢之物也變多了,前些年,光是我青羊宮弟子,每日都要從衙門中接下幾十樁案子,每年都有不少弟子折損在這上面。”
“連成都府這等陽氣充裕之地也會出現此等污穢之物?”
元丹丘有些吃驚,他游歷海外這么多年,碰到妖物自然不少,但沒想到這市井繁華之地也會出現這些妖物。
“多是發生在夜間偏僻之所。”
松陽子點了點頭而后接著道:
“為了對付這些妖物,各府縣現在都設了斬妖榜,每日都會將衙門跟宗門處理不了的案子放在斬妖榜上,報案的人出一部分錢官府出一部分錢懸賞破案。這些案子會按照難易程度,分作天地玄黃四等,破案之后除了能得到賞金之外,若你破的案子多,拿的賞金高,便會在斬妖榜上留下你的名字。”
說到這里,松陽子忽然苦笑了一下:
“原本這是官府為解決這一樁頭疼案子的無奈之舉,但誰成想,現在這斬妖榜已經成了大唐各個宗門世家子弟攀比之物,甚至上榜弟子數量,已經成為衡量宗門實力的標準,你說這不是笑話嗎?”
“倒也不能這么說。”
對于這個斬妖榜,元丹丘倒是覺得頗為有趣,他喝了杯酒然后接著道:
“有了這斬妖榜的懸賞,至少各大宗門跟世家的修士們,不會再對妖物橫行視而不見了,這樣那些妖物輕易間也不敢露臉,對老百姓來說可是一樁大好事。”
“這倒也是,這斬妖榜出來之后,除了沒人接的天字級案子,官府基本上很少特定把案子送過來。”
松陽真人也喝了口氣然后點了點頭,但他馬上又皺眉道:
“不過你是不知道,為了這斬妖榜,這些個宗門世家簡直是爭破了腦袋,那長安玄都觀的弟子為了那排名,甚至都到我成都府的地界來搶案子了,為了這破事我們宮主差點跟玄都觀觀主吵到玄宗那里去。”
“居然還有這事,看樣子,我這十年,真是錯過了很多事情。”
元丹丘爽朗地一笑道。
“這次你回來,你們云臺閣只怕很快就能榜上有名了。”
松陽真人說著沖元丹丘挑了挑眉一臉狡黠地笑道:
“怎么樣,要不要跟我們青羊宮聯手,去接幾樁天字級的案子?”
“這個得等我回去安頓好了,才能答復你。”
元丹丘認真想了想道。
“這是大事,是得好好想想。”
松陽真人點了點頭。
“對了,我有一件事情差點忘記問你。”
元丹丘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臉嚴肅地放下酒杯道:
“你們青羊宮這些年,有沒有收過一名叫做李白的弟子?”
“噗…”
聽到元丹丘這個問題,松陽真人一口氣直接給噴了出來,隨后劇烈地咳嗽了幾聲才道:
“丹丘兄,那李白手中拿的玄鐵令是你給的啊!!!”
“是我給的,怎,怎么了?”
看著松陽子這幅模樣元丹丘忽然一頭霧水。
“咳咳咳,太好了,太好了,咳咳咳…”
松陽真人一邊努力平復著咳嗽,一面喜極而泣地道:
“丹丘兄,小弟我從沒求過你,只有這一次,看在咱兩多年的交情上,求求你將這李白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