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比斗

　　和熊妖力士一起，兩個丁巡山輪班時間調到一致，距離又都不遠，修煉淬體法的時間漸漸多了起來。

　　做了妖丁老爺，鹿妖態度很開放，并不敝帚自珍，偶得便宜，便將自家學會的神通針對性地挑些教給能學的小妖，就連力士丁的小妖想學，他都教一二種，想著靈桃峰大戰時能多活下幾個也是好的。

　　狼妖瑯瑯的“潛行”神通，陸寶也看過，可惜發源于本相腳掌肉墊上，他本相只有四個大蹄子，學不了。

　　抽空時，陸寶與大將軍學了“回春術”、“斂息術”、“密語術”、“卻毒術”幾門實用的小法術，特別是“斂息術”，不但收斂氣息，連本身味道都可全部斷絕，對妖來說相當有用。

　　攻擊法術上，則只學了一個“風刃”，用來對比自己法術與神通威力差別。

　　比起其他妖丁，陸寶晉級快了點。月精淬煉妖氣只能靠長久熬，這是他的短板，釋放出的“風刃”威力別說與“口里箭”和“尥蹶”這樣攻擊神通相比，甚至還不如自家拳腳傷害大，不想再花時間從頭練起，陸寶徹底將法術放棄了。

　　待幾項新神通能夠運用自如，陸寶終于在大將軍面前約戰親隨麝妖丁元寸。

　　神通跟腳一旦外泄，容易被針對克制，因鹿妖想走專精神通之路，大將軍將地點選在鉆山洞往上十多里的一塊草地上，除了他們三個外，再無別的妖怪旁觀。

　　山風中，陸寶垂著雙臂，左臂上“痛”、“苦”二字，右臂一個“辣”，三個字都已經開始泛黑，再不是最早的肉色。

　　第一次面對妖丁、面對法術攻擊，他有些謹慎。

　　元寸試探性地先辟出兩道風刃，威力確實不俗，地上都被犁出兩條土溝，同一樣法術，比鹿妖的強多了。

　　陸寶輕輕跳躍著躲開，元寸彎腰往地上一按，一道土筍突兀地從地上拔起，時機拿捏得極準，鹿妖尚在半空就直刺他腳掌底。

　　十年生死戰斗中磨煉出來的本能，不用彎腰看，土筍剛成型時，感覺下方有妖氣異動，“虎跳”神通發動，在半空扭開身軀。

　　將要落地，第二道土筍又起，仍舊刺向鹿妖腳下。

　　元寸法術放得快，距離遠自己只能被動挨打，陸寶再一次“虎跳”強行扭開身軀，同時贏著元寸張嘴，“噗”一聲射出顆小妖齒牙。

　　“口里箭”箭矢來勢甚急，聽破空聲就知凌厲，元寸不得不放棄雙手按住的土地，閃身避開，鹿妖這才得安然落地，四肢肌肉極快鼓起變形，化出本相。

　　棕黃色高大巨鹿兩條前腿上，兩條前大腿上異常的黑毛甚顯眼，同樣勾勒出“痛”、“辣”、“苦”三個字，四蹄踢踏間，巨鹿已經進入沖鋒距離，“野蠻沖撞”發動！

　　躲過小妖齒牙，元寸再往地上按去，棕黃帶黑字的巨鹿已經向著他兇狠撞來，根根隨后冒出的土筍都慢了一拍，一根根全落在巨鹿尾后。

　　巨鹿很快化成一條黃影線，速度極快撞來，元寸見勢不對，最后關頭瞬間化回本相，是頭比巨鹿矮一頭的長獠牙原麝，四蹄一彈，輕巧地避讓開沖撞。

　　“輕捷”！

　　麝妖元寸也有神通。

　　沖過元寸先前位置，陸寶停下四蹄，心想“輕捷”神通看來屬于常見類。

　　那邊元寸本相腳下一跺，麝嘴里吼了聲：“土牢！”

　　巨鹿四周泥土就如墻般升起，很快就要沒過他身高，將他困在其中。

　　“嘶！”

　　陸寶張嘴，“低嘶”發出，元寸有“輕捷”，卻沒有另一個麝妖元香的“寸香”神通，守不住心神，受了這一下低聲波沖擊，頓時雙手捂耳，倒地慘嚎不已，沒他神念繼續控制，土墻自然地崩開散落了一地。

　　若是生死相拼，這時候補上一記妖王鱗甲，又或利刃直刺，元寸也當死了，陸寶轉過頭去看大將軍。

　　吃了無差別攻擊的“低嘶”，站得近了點的大將軍也有些頭暈，用力甩著頭道：“此戰是元寸不敵，不過音波類攻擊另類，元寸未防備便受重創，連‘清心咒’都來不及放，當不得真，不是法術不如神通！”

　　小妖時被另一頭麝妖元香神通克制“低嘶”和“同感”，就戰得極辛苦，陸寶當然知曉妖丁不缺乏應對此類攻擊的手段，因大半神通還沒用出來，他不甘心道：“俺不用音波和精神類攻擊，再斗一場！”

　　“讓元寸歇一歇，緩過勁再來！”黑牛吩咐一句，讓自家親隨妖丁抗過音波攻擊的后遺癥，他自家為鹿妖分析道：“法術利遠攻，神通利近戰，你若只專精神通，全棄了法術，恐要有難近敵身之時！”

　　無論“低嘶”還是“同感”，有效距離都遠遠比不上法術，更不用說更近距離內的“尥蹶”，唯獨“口里箭”可以遠射，但敵人只要不是蠢笨死物，總會躲避。陸寶點頭笑應：“將軍說得是，俺專精神通，第一要緊就是得近敵身！”

　　元寸歇過一會，起身苦笑道：“別的新妖丁，哪個打得過俺？可見百寶神通甚日辣，你再使音波震俺就是，這次俺有‘清心咒’！”

　　“哥哥放心，別說音波，俺連精神攻擊都不使！”

　　失手敗給個新妖丁，說出去怕不被笑死？鹿妖說得越大氣，元寸心頭越憋屈，出聲吼道：“再來！”

　　多年淬體、生死間磨煉真不是白混的，也不枉為學神通頗多付出，初戰勝麝妖元寸，還是大將軍親隨妖丁，若指望新學的軟綿綿法術，哪里可能？

　　怪不得后來聽小妖們回憶，北海大妖怪們來尋晦氣那日，使大龜甲的妖祖就曾說此地山妖妖體孱弱，看來并沒有說假話，感覺到元寸并不如何強！

　　多年厚積，終于在妖丁階段噴發？陸寶信心大增，反問一句：“哥哥歇好了？”

　　元寸不吭聲，只將麝腦袋點了點，鼻息已經有點粗了。

　　為方便對方使法術，陸寶又退遠些，重新開始。

　　妖丁修煉法術，也不是都要學全，尋常專精幾項而已。元寸除了土系最精通，尚有一門護己的“荊棘術”，再次交手，他不敢再大意，施放了法術，身邊就快速長出密密麻麻的帶倒鉤刺的荊棘，先將自家保護起來。

　　用荊棘將自己圍住后，元寸躲在里面安心施法，土系法術銜接很快，陸寶再次躲避著土筍，靠“野蠻沖撞”拉近時，又一個土牢冒起來關他。

　　這次說過不用“低嘶”，陸寶從熊妖力士那里學來的“巨力”發動，右手狠狠一拳擊打在土牢壁上，不想這土壁堅固得緊，“沸騰”折損壽命，“活力”一用多年封藏就要耗盡，比試而已，這兩項神通都舍不得發動，缺少加成，土壁雖被他大力打得泛起波浪般的震蕩紋，卻不垮塌，元寸在荊棘中往地下繼續灌入妖氣，更多泥土覆蓋上去，又穩穩立住。

　　終于關住鹿妖，元寸心頭大喜，待土牢覆蓋成二三丈高的大土球，他在荊棘叢中用力一捏手掌，輕喝：“塌陷！”

　　大土牢所有外圍便如受重力擠壓，頓時都往內部塌陷進去，別的妖丁吃這一擊，至少都要重傷，鹿妖看著是個強壯的，當不至于于死，讓他吃些苦頭報先前音波之痛、得洗雪敗恥就成。

　　只是大土牢塌陷得太完全，麝妖心頭一緊，內里顯然已空！

　　兩三息之后，鹿妖從荊棘叢外地下冒出來，觀戰的黑牛不由搖頭：“鹿妖會土遁，土牢哪里關得住他？”

　　陸寶本想直接遁到元寸身邊的，不料荊棘地下根莖都長滿了倒刺，還不如提前出來，“野蠻沖撞”再次發動！

　　荊棘上法術催生出的倒刺甚鋒利，絕對不像自然中生長的，但鹿妖還有“硬皮”神通，對刺傷根本不在意，野蠻又不講理地踏著荊棘刺，近距離一下沖撞過去，麝妖反應也快，急想用“輕捷”跳出去，不料剛起身，面前突兀地出現一個大蹄子。

　　“砰！”

　　被狠狠迎面一踢，元寸捂著鼻子蹲下，眼淚都出來了。

　　陸寶停下“野蠻沖撞”，笑嘻嘻地在荊棘叢中轉身：“怕把哥哥鼻梁踢斷，俺收了力的！”

　　“放屁！”被踢到脆弱得鼻子，元寸眼淚完全不受控制，開了閘地往下淌，不甘示弱地還嘴：“俺是積年老妖丁，淬骨淬到鼻梁的，你個新丁哪里就踢得斷？”

　　“得了！積年老妖丁，連敗兩場，還嫌不夠給俺老牛丟臉的？”黑牛走過來，打斷兩個瞎扯：“是鹿妖又勝，元寸先下山去，多花功夫練法術，才真保得住顏面！俺與他說幾句話就來。”

　　麝妖方幽怨地捂著鼻子下山去。

　　待元寸走遠，黑牛才對鹿妖道：“神通詭異，確實難防，不過跟腳泄了就易被克制，元寸未學過‘化石術’，不然你土遁逃不得，你近身、傷敵、逃命手段都還當再足實些方好！”

　　陸寶點頭表示受教：“將軍說得極是，俺當再學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