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從來沒有人能夠想到,一支打仗兇悍不要命,戰場上打到剩下最后兩個人還能堅守陣地四小時的軍隊,居然能有這樣嚴格的紀律。
這是一個歐洲軍被俘的將軍所看到的,他真的難以相信被俘之后所看到的一切。
從古代戰爭史來看,幾乎所有戰爭在勝利之后都會有一場泄憤似的狂歡,而這樣的狂歡通常是以屠殺、建銀、掠劫為媒介,甚至于這在戰爭的任何一方看起來都是正常的。
但現在這只軍隊讓他感覺有些難以置信,戰場上他們就像是殺神一般,即便是在面對數倍于自身數量的軍隊時也根本沒有任何恐懼,但在后方時,他們卻有著難以想的自律,沒有發生任何掠劫行為,更沒有出現過任何屠殺行為。
這位將軍原本是歐洲軍里很有名的軍事理論家,他對這樣的行為其實并不好理解,因為戰爭的目的就是為了對敵人進行武力征服,而死亡則是最好的威懾手段。
失去這樣的威懾手段,敵人在知道自己即便是被俘虜或者被占領的情況下也不會死亡,那么對方的士氣會變相增加。
所以他在戰俘營吃過早飯之后,第一次提出想要見一見亞洲軍的指揮官,并為此亮出了他一直小心隱藏的身份——帝國精銳第三步兵軍軍長、德意志帝國陸軍研究學會副會長。
這大概是亞歐戰爭爆發以來被俘虜的最高級別將領了,所以即便是楊文廣聽到這個消息也是很詫異的,在核實過情況之后,他親自接見了這位歐洲軍的頂級將領。
“元帥先生您好。”
翻譯將這位將軍的話翻譯給了楊文廣聽,而楊文廣輕輕點頭道:“你好,將軍。”
兩人的氣氛并沒有想象的那么尷尬,因為這場戰爭中最困難的一場戰斗就是跟這位將軍的軍團對壘時出現的,雙方共動用了二十五萬人的兵力對布達佩斯進行反復攻堅,這導致布達佩斯四度易主,最終還是因為亞洲騎兵的超強戰斗力才讓亞洲軍徹底吃下了布達佩斯。
但即便是如此,在這里也出現了戰爭以來亞洲軍最大規模的傷亡,光陣亡人數就達到了七萬人之多。
所以在戰場上,這位將軍可以說是棋逢對手之敵,是需要被尊重的對象。
而楊文廣這邊就更不用說了,亞洲軍的攻勢現在已經推進到了多瑙河畔的維也納,現在雙方前哨部隊正在爭奪維也納的所屬權。
這樣的隊伍要是還不值得尊敬,那么世界上恐怕就已經沒有值得尊敬的軍隊了。
“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帝國精銳第三步軍團軍長、德意志帝國陸軍研究學會副會長。曾擔任德意志陸軍總參謀長,并且是歐洲陸戰學術學院的創始人。”
楊文廣聽到這一長串的名頭,倒是笑了起來:“那么請問將軍,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世界上是有那么一種人的,雖然他們知道輕易暴露會可能讓他們丟掉性命,但強烈的求知欲和好奇心始終會推動著他們拋棄一切去進行探究,正所謂朝聞道夕死可矣,這是所有智慧種族都會誕生出的美德。
這位將軍把自己的疑惑全部提了出來,他有太多不明白的地方了,雖然現在可能已經是他生命中的最后階段了,但他仍然遏制不住想要去求知。
聊到這個楊文廣就有的聊了,雖然他少年時也是生長在舊知識體系中的將領,但自從進入到了新軍之后,接受到了新的知識體系,他現在儼然已經成為了頂級的統帥。
而作為一個統帥,他專注的可就不能是單純的戰爭了,更需要的統籌各項資源的分配,特別是這種遠程作戰在沒有中樞的即時命令的情況下,楊文廣其實就需要肩負起一個規劃者和統籌者的角色。
首先他回答了這位歐洲將軍的問題,就是紀律是宋國軍隊一貫以來都秉持著的傳統,因為只有有紀律才能夠有效率。而且作為文明之師、威武之師和正義之師,他們絕對不能夠干出任何違反法律的事情。
至于說這樣相對比較仁慈的手段可能會反向激勵敵人的士氣,楊文廣對此的說法比較官方化,就是士氣如果需要敵人來激勵,那么戰爭的勝利就必然不可能成為現實。
之后兩人倒是還挺惺惺相惜的聊了一陣,這個歐洲將軍表示自己其實也并不認可最高領袖的核心思想,作為一個文化人,他對屠殺本身也是比較反感的,但在軍隊之中屠殺和掠劫似乎是不變的主題,所以他也沒有任何辦法,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下屬的軍隊盡可能的少參與對平民的屠殺。
并且當兩人聊到了這個方向的內容時,楊文廣搖頭道:“我那邊的最高領袖可是給我下了死命令的,就是在任何情況下,寧可撤軍也絕對不能對任何區域進行屠殺,即便是非要進行肅清,也一定只能選擇驅逐。”
對他的指示其實很簡單,解釋也很簡單,對于軍隊殺戮平民的行為也只有一個解釋,就是無意義的殺戮是會提前把國運給敗光掉。
這玩意很玄學,而且還是出自于唯物主義戰士的口中,多少是有些不倫不類,但楊文廣他們倒是堅定的在執行著。
而真正系統的解釋早在上軍事理論課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了,不過當時并沒有針對這個行為,說的是:任何軍事行動都需要小心謹慎,必須避免陷入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
那么根據這個戰略思想引申下來,如果選擇一路清空人口,那勢必會讓敵方所有人都進行統一戰線,而到那個時候在客場作戰的亞洲軍將要面對的是一場毫無勝算的進攻。
現在他們的戰略方針倒還真不是多么仁慈,因為打仗打到這個程度了,一道命令讓那些殺紅眼的士兵放開了掠劫殺戮,甚至可以極大的鼓舞士氣。
但這樣顯然就屬于短視行為,在中國甚至整個亞洲乃至整個世界,任何大規模的戰爭行為都必須占有大義,這個大義看上去就是個文字游戲,但偏偏缺了這個游戲就是不行。
他們出兵歐洲,就必須占有絕對的大義。就比如現在,被亞洲軍占領的地方直接被稱之為解放區而非占領區,幾個字的差別意義上天差地別。
在解放區之中,政治、經濟仍然是由他們當地人自行管理,不但幫助當地人恢復了生產生活,還幫助他們擺脫那些鐵十字惡魔的掌控,這也就是為什么明明是客場作戰卻還能夠保持十分旺盛的戰斗力的原因。
因為一部分補給就是從本地購賣而來的,軍隊所到之處帶來的不是毀滅而是新生,那么這個軍事行動的大義就占了下來,時間越長優勢就越大。
對于這個戰略思想,歐洲軍的將軍思考了整整一天,然后突然一拍大腿,就在戰俘營中撰寫出一篇論文形式的文章。主要就是論述長期戰爭的可行性,德文翻譯過來就是。
這片稿子被放在了楊文廣的案頭,他和潘惟熙和一種參謀都看了,然后所有人都笑了…
至于為什么笑,因為這個東西當年就是北海新軍的一年級新生教材中的一部分,而那東西是在十七年前寫的…
也就是說他們宋大人的軍事思想領先了敵人整整二十年,對方最優秀的軍事戰略家也需要在得到啟發之后才能撰寫出來,而宋大人在近二十年前就已經把這些道理闡述清楚了。
雖然他說是抄的一個偉人,但天下兵法就那么多…楊文廣可沒有見過別的人這么說。
現在亞洲軍就是以這個模式在行進的,以戰養戰,每打下一塊地方就開始搞建設搞貿易,后頭那一群嗷嗷待哺的商隊很快就會沖過來,要物資有物資、要人力有人力。
沒錢?沒關系,抵押貸款、分期付款,甚至是期貨,啥都整上了。就這樣,亞洲軍所過之處,一片繁華。
甭管是表面繁華還是實際繁華,就問是不是發展了當地經濟吧。大宋的租借法案也是相當的給力,雖說是有租有借有買賣,但因為技術門檻擺在那,剪刀差收割了人家,人家還感恩戴德。
雖然大家都不傻,但問題是這本身就是買賣嘛,即便是他們知道這樣做生意多少會吃點虧,但總比被鐵十字惡魔拉去做肥皂要好多了吧?
而且那邊做生意也還算挺公道的,比如某個項目沒有談攏,他們還會拿出其他的項目來供人選擇,哪怕都沒談成,他們也不會用軍隊來進行強買強賣,大不了就換個別的項目來就是了。
生意嘛,賺錢,不磕磣。
不過大宋提供的項目一般是歐洲這邊難以拒絕的,糧食、輕工、舟橋、住建,這都是重建家園所必須的。想要人家門前三包就多出點錢,想要自己動手就在人家買點工具材料,明碼標價童叟無欺。
戰爭進入到第四年,大宋終于扭虧為盈了…戰爭帶來的虧損已經完全被貿易帶來的收益給覆蓋掉了。正式進入了良性運轉模式,而根據估算,未來三十到五十年,貿易額會不斷刷新紀錄。
但相對于歐洲解放區的游刃有余,鐵十字惡魔那邊可就有點難受了。
現在亞洲軍已經干到了多瑙河畔,維也納眼看就保不住了。
隨著戰爭的進程,歐洲軍的縱深空間越來越少,敵人卻越打越多你敢信?因為許多歐洲本地人居然也加入了亞洲軍干他們,原本八十多萬亞洲軍,但經過幾年的戰爭,現在人家一百二十多萬人了。
更關鍵的是那些加入亞洲軍的歐洲人恰恰是作戰最兇狠最不留情的那一群人,他們真的是那種紅著眼打生死仗的架勢。
現在兩軍打仗,歐洲軍最害怕聽到的就是對方的沖鋒號,只要沖鋒號一響,對面就會有無數不要命的家伙端著槍直接騎臉,更關鍵的是這些不要命的大部分都是歐洲本地人。
亞洲人甚至都不如這幫家伙兇狠,真的是戰斗意志直接拉滿,完全不給對面活路也不給自己活路的打法。
他們肯定不明白什么叫“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這些加入亞洲軍的歐洲人就是為了報仇去的,仇恨讓他們化身成了戰場上最恐怖的血色閃電,被亞洲人俘虜是能活下去的,但要是被歐洲軍團俘虜,死那已經是最舒服的方法了,只要是亞洲軍里的歐洲軍團所參加的戰役,基本上都沒有俘虜。
對此楊文廣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他只能盡可能約束,但將心比心吧…這是他們自己的血海深仇,自己這個外人不好說什么,更何況他得到的命令是徹底消滅鐵十字惡魔。
不過這里頭他也是多了個心眼,那些參加亞洲軍的歐洲人,他給了他們一個單獨的番號和單獨的指揮體系叫歐洲獨立軍。
他們干的事跟亞洲軍可沒有關系,歐洲是歐洲人的歐洲嘛,對吧。
現在半個歐洲差不多都成了解放區,還有基輔羅斯那個天然親東方的二五仔在那煽風點火,歐洲軍的日子不好過了。
他們的最高領袖現在已經沒有悠哉坐在陽臺上喝咖啡看書的閑情逸致,每天的戰報堆積如山,大多都是需要增援的戰報,剩下的基本也都是哪哪失守的戰報。
這個時候正常的行動應該是投降的,但亞洲軍就像是水火不侵一樣,根本不給他們談判的機會,就壓根不和他們坐上談判桌。
不過就在歐洲的最高領袖一籌莫展時,他突然得到了一封信,信中的是內容讓他覺得事情迎來了轉機,因為亞洲的最高領袖決定見他了。
地點在交戰中心的維也納,雙方各自退兵五十公里。
“云帥要親自來前線?”
楊文廣這時也接到了信,他臉上滿是難以置信:“這多危險啊。”
潘惟熙倒是喝了口茶:“我會安排好會議流程,誓要保護云帥周全。”
“你他媽…”楊文廣把信往桌子上一扣:“這個責任是你能擔的起的?”
潘惟熙抬起眼睛看著楊文廣:“楊文廣你別給我罵罵咧咧,你有能耐你自己去勸云帥,他是什么性子你不知道?你跟他二十多年了。”
“哎喲…”楊文廣長出一口氣:“你一定要把安保給做好,不然咱倆就是罪人!”
“不,你是罪人。云帥真出事了,那我肯定已經死了。”
“你…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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