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廣熟,天下足。湖廣未來必然是個大糧倉,而未來東北地區也會是一個不可或缺的糧食基地。”
坐在那給紫式部描述著將來心中的理想畫卷,輕聲細語的在春光明媚之時勾勒出了一副稻米飄向的畫面。
紫式部沒有插嘴,只是托著腮看著身邊這個狗男人,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這個人真的越看越順眼,越看越讓人喜歡,年輕時他還沒有這樣的魅力,但隨著年歲漸大,他卻愈發的有魅力起來。
而他說的話,若是放在別人身上無非就是一場癡人說夢,但說來卻是那般可信,仿佛一切都在計劃之中似的,言之鑿鑿的模樣讓人信以為真。
“這次回來你待多久?”
“不知道,如果沒有意外最少兩年,中途可能會去一趟連云港,其他的時候都會在這里混吃等死。”一手枕在腦后躺在草坪上,順手拿過紫式部的扇子擋住刺眼的陽光:“三十歲了,沒能好好跟家人一起。我們中國人啊,講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現在我要開始齊家了。”
紫式部抱著膝蓋坐在那看著遙遠的天際:“我父親前兩年寫信給我,讓我勾引你。”
“勾,隨便勾。我這個人只吃餌不上鉤,你下餌就輕口。”
紫式部笑得花枝亂顫,旁人看到這一幕,不少人都傻了,因為他們印象中的藤原先生從來都是嚴肅板正高高在上,雖然是女兒身但廣受愛戴,才華橫溢和性格高冷已經是她的符號了,但今天卻看到她居然會坐在一個男人身邊笑成這副樣子。
人類八卦的天性是鐫刻在DNA里的,所以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討論起藤原先生的事情來,甚至于連那個邀請無憂的男孩都頻頻側目。
而波斯貓看到這一幕心里多少是有些不舒服的,倒不是因為她喜歡而是因為這對待的差別也太大了,自己哪里比藤原差了?憑什么她不會被趕走而自己卻都不得靠近。
“對了,你的大作我都有讀。”
“怎么樣怎么樣?”紫式部一聽,眼睛都快開遠光了,閃閃發亮的模樣多少也是有些可愛:“你說來聽聽。”
“嗯,怎么說呢,眼光還是有些狹窄。你還應該多走走多看看,再拓展一些視野,這里頭最大的問題是什么你知道么?就是你把中原的文化當成了漢文化,但其實不是。漢文化不光是漢族的文化,它更是中國的文化,它是具有流動性、變化性和包容性的,你愛吃的餅是胡人的餅、你愛喝的粥是嶺南的粥、你穿的衣裳是東戎的改款,但它們現在都是漢文化的一部分,不可分割。你把它分割的話,純正的漢文化是應該把你們這些東方來的蠻夷的頭割下來放在銅鍋里煮來祭天的。這一點,你尤其帶著你那個小國島民的心態來描述,這是不對的。中華之所以為中華,不光是它大而是因為它海納百川。”
紫式部被說了一通,但她似乎并不生氣,也沒有爭論的意思,只是繼續問道:“其他呢?”
“其他的也還好,比較客觀公允。就這個心態問題,要改。總體來說是不錯的就是了,這兩年也就你和范仲淹兩人的文章能入眼了。”
能被這吊毛夸獎,紫式部不知道能有多高興,要知道面前的人可是,他出了是大宋名臣天下名士之外,曾經的他可是實至名歸的天下第一才子,狀元出身、文章冠絕,詩詞歌賦無一不精,一手經略文到現在還是擺在大學課堂里教授的內容,而那還只是他十九歲寫的東西。
看到他之后紫式部才知道這天賦真不是努力就能追趕的,自己的文章放在平庸之輩面前還能讓他們嘆為觀止而放在這等天才的面前,他要稍微不客氣點那就是一堆廢話。
當年報紙上的雙花奇談她又不是沒看過,里頭的妙語連珠至今都是文壇津津樂道的東西,而紫式部一看就知道其中一花就是的文風。
“你還記得你當年摸我的事么?”
“唉,談論文章就談論文章,你說這個干什么?”眉頭皺了起來:“你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紫式部只是笑:“我只是實在不明白,這么厲害的一個才子名士,怎么也會那個樣子。”
“你不懂就對了,世上的絕色無非便是長白山的雪、東海邊的浪和大姑娘的腿。”
“下作的東西。”紫式部嘴上罵著,但神情卻沒有嫌棄:“那現在呢?”
“我為什么要回答你?我們很熟么?”
“不熟么?”
“熟么?”
他們在這頭聊天,遠處的人卻已經早就按捺不住了,紛紛討論起這男人的身份來。而波斯貓卻也已經開始了行動,她裝作不經意的走到了你李沁的面前,手上拿著一個剛買來的紙鳶,極盡騷氣的坐了下來,就在離無憂那一群少男少女不足三米外的一棵樹下。
她什么也不用干,作為長安顏值的天花板,只需要往那一坐,好像就連櫻花都不如她來得光芒四射。
這誰頂得住呢,特別是那些男孩子,坐懷不亂可不是誰都能具備的超能力,讀再多的書也頂不住體內洶涌澎湃的荷爾蒙,面對那些無趣的小妹妹,一個騷騷的大姐姐那可是對小男生的降維打擊。
幾乎全場男人的目光很快就被從老樹逢春的藤原先生那里吸引到了這位長安顏值天花板的波斯貓那里,她仿佛在一瞬間化身成為了西西里島的莫卡妮貝魯奇,所有的動作都被狗男人們捕捉了下來,包括之前一直在跟無憂吹牛逼的李沁。
而波斯貓什么都沒干,只是因為熱了而把領口的扣子給解了一顆下來,周圍的小男生就有超過一半人切換了坐姿。
“那是誰啊?”
旁邊有人神色詭異的問同伴,而同伴也是心領神會的說道:“她好像是圣女蝴蝶…長安城很有名的。”
“真好看啊…”
“是啊。”
本來就有很多粉絲的波斯貓,她走到任何地方都是焦點,如果說這世上存在天生魅惑,那波斯貓一定就是其中一員,她哪怕不用刻意做動作,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屬于女性激素氣息也可以引發雄性的求偶本能。
這才是真正鐫刻在DNA里的行為。
“你們今日是來游園的嗎?”她好死不死這時突然對著李沁那一堆人開口說話了:“我能一起嗎?”
這該死的甜美、這該死的嬌弱、這該死的魅力,不開口已經要了人半條命,這一開口簡直全場驚呼,她的聲音是如此之軟綿、細膩、引人遐想,就像是月下帶著露水的夜來香,散發著濃烈的香味,引來人們的胸悶和呼吸困難。
這一句話出來還有什么理由拒絕呢,所有人都默契的往同伴的方向挪了挪,雖然嘴上不說,但大家都希望這位人間尤物能夠坐在自己身邊。
最后波斯貓看似無意的坐在了李沁的身邊,身上的幽香能把人沖得眼花頭暈。
這個時候周圍所有人的注意力已經完全不在原本團隊里姑娘身上了,那又白又長的腿已經近在咫尺…
“這位哥哥,能幫我將這個打開嗎?這團線我解不開呢。”
波斯貓楚楚可憐的將紙鳶纏在一起的線攤開放在李沁的面前,看到那一團線的模樣,李沁沒有任何猶豫的接了過去。
而這時無憂卻在旁邊生生把一個需要擰開的罐頭給用蠻力拔了出來,然后用一根筷子戳里頭的黃桃吃。
“哎呀…”
看到這一幕,一只手拍在了臉上,旁邊的紫式部好奇的問道:“怎么了?突然之間的。”
“你看無憂…這哪里是個嬌滴滴的大姑娘該干的事啊,這就是頭粉紅色的母猩猩啊。”
紫式部眼中閃爍著疑問,而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這么一說,她算是了然了。但很快她卻搖頭說道:“這樣不公平,這是一場拷打,拷打每個人的人性。而你妹妹一看便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你讓她怎么與那波斯貓抗衡。”
“而且她還直接撬瓶蓋是吧。”重新躺了下來,翹起二郎腿說道:“這樣的說法有問題。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至少可以做到不當著她的面去忽略她啊。就像我年輕的時候也挺花心的,但我至少不會因為認識了金鈴兒而去冷落巧云姐啊。但是現在你看那邊。”
果不其然,波斯貓那邊現在的狀態很奇怪,一部分人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女伴而跟波斯貓交談甚歡,還有一部分人雖然也經常偷瞄幾下波斯貓的長腿,但眼里大部分時間還是放在身邊的女孩身上。
“你以為男人是怎樣怎樣,其實男人沒你想的那么好但也沒有那么糟糕。”懶洋洋的說道:“你這種女人最大的問題就是比較自以為是,而在自以為是的視野下很容易以偏概全。我們普通人以偏概全沒問題那是我們的視野問題,可你是個教書的先生,你不能。”
聽到說自己是個普通人,紫式部就像嘴里飛進了個蒼蠅還被她嚼碎了一樣惡心…
天底下有這樣的普通人嗎?這還有王法嗎?有法律嗎?
很快那頭無憂覺得無趣了,她起身就來到了身邊,也不管他是不是正在跟紫式部說話,上來就抱怨:“無趣無趣,還不如跟師兄聊天有趣。”
“有沒有趣放一邊,你剛才干什么了?”氣不打一處來:“我可看見你直接把那個玻璃瓶子的蓋子給拔了出來。”
“還挺緊的呢。”
一時語塞…竟不知該如何接下去為好。倒是紫式部滿臉好奇的從自己的野餐籃子里也拿出了一瓶罐頭遞給無憂:“表演一下好不好?”
“這是誰啊?”無憂好奇的問道:“師兄又找新嫂子了?”
“胡說八道。”
紫式部也在旁邊尷尬的撩起了頭發,斜眼看了一眼:“錯過了最好的時節。”
“唉,你這話什么意思?說的好像以前你就有機會一樣。”
“嘭”
一聲悶響,無憂手里的罐頭又被她生生給拔了出來,紫式部頓時被驚呆了,她第一次見到有人居然能有這樣的力量…而且這人還是個女孩子,看上去漂漂亮亮的女孩子。
“你啊你啊!”恨鐵不成鋼的說:“你就不能好好的擰開?”
“我等江湖兒女,擰開?師兄看不起誰呢?”
紫式部倒吸一口涼氣,心里默默的轉化了一下性別,如果自己是個男人,看到這樣的姑娘…她再漂亮恐怕也要退避三舍。
“師兄,好無趣啊。講點故事來聽。”
“想聽什么?”接過紫式部遞來的罐頭水果放進嘴里:“你怎么還跟個孩子一樣。”
“我要聽妖魔鬼怪呢,上次你說那個搭車的女人就特別好,嚇死我了。”
“銀背大猩猩不配擁有恐懼。”想了一陣:“那這次我就講一個尸臭的故事吧。”
無憂一聽,立刻坐起身來并往紫式部的方向靠了靠,滿臉的期待。
還沒等開始講,突然一陣香風襲來,他回頭一看發現波斯貓也過來了。
“小男人真無趣呢。”波斯貓直接躺在了紫式部的腿上:“還是老男人有意思,講呀講呀,我也要聽。”
覺得現在的氛圍很奇怪,因為一開始他只是躺在著曬太陽,可不知不覺全場最優秀的姑娘都湊在了他的身邊。
他不知道為什么,但這絕對是全民公敵了。
在乎不在乎先放一邊,他真的好奇這是為什么。
閑來無事的時候也會給家里人講講恐怖故事,但這種故事他是不會編撰成小說的,因為以他的文筆寫出來太真實恐懼,流傳出去就是一大堆都市傳說,甚至會有人利用這種故事來為非作歹。
其實講恐怖故事是有模板的,比如搭車的女人這個故事,就是講一個馬車夫在路上搭了一個夜歸的女子,然后第二天發現車夫已經死在了路邊,身上的肉都爛沒了。
這是個假故事,而要讓它聽上去真實,就需要在這個故事的框架里安上一個合理的外殼,比如精確到某個城市、某條路、某個人,然后背景一定是黑夜,加點風雨更好,這樣真實的背景里加入虛擬的女人和開放性的結果,最終就是都市傳說里的恐懼來源了。
同類的故事還有諸如長安朱雀大街六號的故事,都市傳說中朱雀大街六號在唐朝就存在,后來一家老小慘死在朱溫的屠刀下,過程要多血腥就多血腥,說什么朱溫為了取樂然后這樣那樣,說得是離奇無比。然后這個宅子就從此荒廢,大門緊鎖,每個住進去的住客都會在半夜聽到恐怖的聲音。
但其實那個朱雀大街六號是的家啊…只是他不住那住公主府而已啊!狗屁的朱溫殺人,那地方原來是一個前唐貴族的老宅,后來人家把宅子賣給了官方,朱雀大街五號是匡玉生的家、七號是長安城防大將軍裴玉龍的家、八號是折家老令公的安置家產、九號是西夏王在長安的朱家,一到四號是皇家別苑!
哪里來的鬧鬼啊!
但百姓喜聞樂見,都市傳說自然也就出來了,而深諳其道的在這樣的框架上制造故事,鬼故事他一天能寫八百多段。
不過女孩子們可不管這么些,她們負責害怕和可愛就夠了,所以不管什么年齡段的女孩,都吃這一套。
開始時還是這三個人在聽在害怕,但后頭人越來越多,而且基本都是女孩子,他們坐在那縮成一團,一個個都是又害怕又想聽的模樣。
要不怎么說女孩子是天底下最可愛的小動物呢,明明快要被嚇哭了,但眼神里卻都是期待。
女孩子們湊在了一起,那在男孩子們的眼睛里可就是十惡不赦的大混蛋了。
他們恨不得沖上去將一刀秒掉,但又擔心落下一個小肚雞腸的名聲。
于是沒有了姑娘的小男生們湊在一起聊了一會兒,然后就有人提出既然是春游,倒不如寫點詩詞歌賦助助興。
他們的聲音很大,本以為能拉回一點姑娘的心,但誰想到現在那些妹妹都沉浸在了“那個女人身上的氣味有些像腐肉又有些像尸臭”的恐懼氛圍中,對詩詞歌賦完全沒有了興趣。
一段故事講完,她們顯然意猶未盡,各種撒嬌要求再說上幾段,姑娘們也不是賣騷,就是本能的撒嬌而已,而且他們看年紀要大一些而且穿著打扮都很得體,氣質又優雅又高貴,所以好感度可以說是直接拉滿。
“休息片刻吧,我也有些累了,那邊不是在賽詩文么,你們過去玩玩啊。”
這么一來姑娘們才悻悻的離開,等女孩子們散去之后,紫式部倒是感慨了起來:“你還真是有能耐,他們都做不到的事,你卻是輕而易舉。”
“這算什么能耐。”喝了口水:“老男人也是有老男人的優勢的,再說我也沒那么老嘛。走吧,過去看看他們的詩文大會,說起來當年我認識金鈴兒也是從詩文大會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