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終南山下,大雪紛飛。
一群江湖人士聚攏在一處山莊之中,正在密謀刺殺朝廷禍首宋北云之事,他們還為此次行為取了一個代號叫冬日屠狗。
這些人來自五湖四海,都是些綠林江湖上的好漢,里頭的人還都有些花名,比如什么斬日刀、奪魂鉤之類的,聽著好威風。
他們的身份各種各樣,有路邊的乞丐、有落魄的鐵匠、有游方的道士,今日他們聚在此共有八十余人,就是為了商討怎樣取了大奸臣宋北云的狗頭。
為了什么?自然是為了朗朗乾坤、為了日月昭彰還為了黑市上五十萬貫的賞金。
號稱有史以來最高懸賞的五十萬貫,這已經不能說是為巨款了,往日他們接的那些殺雞屠狗的事,一個人也不過三五貫錢了不得了,如今這五十萬貫分了下去,多的能有萬多貫,少的也能拿個三五千貫,這是許多人一輩子都賺不來的巨款。
有道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至于宋北云到底是不是禍國殃民,誰在意呢,說他是便是就好了。
“如今那狗正在涇河縣之中,此地部署薄弱,我等只要趁著夜色沖殺進去,亂刀將那狗賊砍死,帶著他的狗頭循著西南方進進了秦嶺便安穩了。事成后七日,我等在洛陽之地聚頭。”
而就在這時,門外突然一聲巨響傳來,接著一位十七八歲的陰柔少年走了進來,他身上穿著司命司專屬的暗紋紅底牡丹華服,背后披著綢緞織錦斗篷,腰上挎著一柄寬刃短柄腰刀,刀鞘上蒙著蟒皮,配上他的陰柔之氣倒是有幾分精美。
“所有人不許離開,全部站在原地。”
他一邊往里走嘴里一邊念念有詞,而隨著他的話,周圍的屋頂和高點都出現了舉著手弩和火槍的司命司探子。
“你是何人,為何擅闖民宅?”
莊園的主人迎上前質問:“你可知這是誰家的地方?”
“為何?”
小魚拇指一翹,刀鋒出鞘,只見刀光一閃,那人便捂著脖子倒在地上,脖頸之上汨汨冒著血泡,染紅了一片白雪地。
“哼。”小魚輕哼一聲,聲音帶著幾分女兒家的嬌憨,但其中的冷冽卻是讓人透體生寒:“亂黨何敢發言。”
里頭的人一見此狀也是反應了過來,其中有人大喊一聲“朝廷鷹犬”,其余的人立刻開始抄家伙干了起來。
小魚卻不緊不慢,隨著如雨的弓弩和司命司八大金剛的掩護下,一路慢行到了堂前,披風一揮便坐在了椅子上:“蠅營狗茍之徒,還妄想刺殺朝廷命官,也不知是誰給你等的膽子,還不束手就擒?”
所謂武林高手在大內高手的面前根本就不堪一擊,他們被驅趕到了屋子之中,很快就在高強度的作戰中敗下陣來,人是死的死、降的降,反正就沒有一個能打的。
“你等烏合之眾罷了,誰與你的念頭?”小魚頗為嫵媚的依在扶手上,唇紅齒白的模樣看得讓人喜歡,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冷如冰霜:“東城令、活閻王和什么什么金刀客?都是你們的名號吧,名號倒是響亮的很,卻也不知肚中的腸子是不是比常人多出一截來。”
“大人饒命…饒命,小人只不過是個江湖術士,騙騙錢財罷了,斷然沒有刺殺朝廷命官的念頭呀…”
下頭立刻有人開始撇清關系,但小魚卻連看也不看他,只是身子一側,躲過了那人在磕頭時冷不丁射來的毒鏢。
那人見偷襲不成,立刻提起匕首想要來一個玉石俱焚,但小魚卻只是將手邊茶杯中的茶水往他臉上一潑,接著手肘一揚便打在了他的下巴上,生生將那人打翻在地。
八大金剛一躍而上將這人死死按住,而剩下的探子也一擁而入,將屋子中其他人都控制了起來。
小魚輕笑一聲起身一撩披風:“帶走。”
而此時此刻,小宋坐在自己的房間中打著哈欠,妙言則在爐子上烤肉。
“怎么?昨晚上吃了遼國陛下?”
“那不能夠。”小宋搖頭道:“我昨天晚上畫了一晚上圖,跟一幫未來的教授、院士。困死了。”
“難怪陛下一回來就氣呼呼的睡覺去了,人家豁出去了臉皮,你倒好。”
“不安全。”小宋擺手道:“有他娘的一群江湖廢物要殺我,你敢信?”
“哈哈哈哈…”
妙言笑得咯咯響,她老早就知道這件事了,之前他還以為武俠里的內容都是胡編亂造的,如今卻是真切的見識到了這種江湖人士要謀害綁架朝廷官員祭天的事。
這幫人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天底下最厲害的人可都在朝廷呢,自古以來學好文武藝賣與帝王家就是這幫習武之人的夢想,流落在民間的那些人要么是淘汰品要么就是垃圾騙子,憑什么就想著能去辦掉一個連別國軍隊都打不掉的人呢?
還真以為宋北云是文臣?人家是正兒八經領兵打仗的,有一支絕對精銳一口一個云帥叫著的。
所以妙言一直認為這個時代的人忽略了信息和情報的重要性,就會顯得格外愚蠢。而小宋最擅長的就是情報,甚至還為宋國奠定了一整個情報特務體系,就靠那么幾個廢物就想殺一個特務頭子。
心是真的大啊。
“肉好了沒有?”
“急什么。”妙言用筷子翻著滋滋冒油的五花肉:“說起來,你什么時候去弄辣椒來。”
“比起辣椒我更在意的土豆、玉米這些東西,你也看到了這鬼天氣,我看了一下星座,現在最多就是十一月上旬,咱們那會兒十一月上旬要是南方一點的地方現在還在穿短袖吃冰棍吧,你看現在這鬼天氣,十一月初冷得刺骨。”
妙言聽不得這個冷字,一聽就會情不自禁的打哆嗦,她深有感覺的點了點頭:“天氣越來越冷,冷的越來越早,好像秋天還沒怎么過就到冬天了。”
“現在還不會有太大影響,再過幾年真正小冰川來的時候,胡天八月即飛雪了,陽歷。”
妙言沉吟片刻:“但是土豆和辣椒也不沖突嘛。”
“早點引入早點培育早點吃上麻辣鍋。”
小宋摸著下巴:“等連云港那邊完成建設吧。”
“你得用海州,用什么連云港,出戲的很。”妙言用燙過的白菜葉包裹著沾了芥末的五花肉放入嘴里:“唔,好吃。”
小宋這幾天實在有點累,沒什么胃口,隨便吃了兩口就開始打起了哈欠。
“睡一會吧。”妙言那手巾給他擦了擦嘴:“你眼袋都出來了,那個膠原蛋白滿滿的小宋這么憔悴看的讓人心疼。”
“唉…”小宋嘆了口氣:“當初也不知道是誰非要讓我干點事業出來,現在事業起步了,又說我老了。”
“你就直說是我得了唄。”妙言盤著腿坐在那:“你現在也沒的路可以走啦,自己悠著點,別太著急,身體第一,我可不想白發人送黑發人。”
小宋表情古怪的看著她:“我感覺你在占我便宜。”
“別感覺呀,我就是占你便宜。”妙言俯下身子爬到宋狗面前一個懶狗翻身躺在他腿上:“那個柴得金怎么說?留還是不留?”
“留吧,他能說出送給過遼皇一串珠子的話告訴我聽,就說明他沒有興趣拆穿我,萬事留一線日后好想見,再說了,他這部暗棋有多重要你也知道。”小宋捧著妙言水豆腐一般的手放在嘴邊輕輕咬了咬:“有朝一日我成了眾矢之的,我需要柴得金跳出來咬柴家一口,把那些跟柴家有關聯的人全部干掉。”
“你還想的真遠。”
“沒辦法。”小宋搖頭道:“總歸是要計算到的,不然萬一真出了什么狀況,反應不過來可如何是好,政治斗爭殘忍無情,必須要做到萬無一失,我從一開始就不打算當棋子。”
妙言嗯了一聲:“遼皇陛下你怎么辦。”
“聽你的。”小宋揉捏著妙言的爪爪:“反正你知道的,基本上我什么都聽你的。”
“哈…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妙言伸出手來揪著宋狗的耳朵:“有沒有把握讓她生個兒子出來。”
“你這種行為跟呂不韋把自己的愛妾送給皇帝有什么區別?”
“你又不吃虧。”妙言翻起白眼:“反正到時名義上也會是我生的。到時候我運作起來,遼國就是咱們的了。你剛才還說了政治斗爭殘忍無情,那想辦法不讓他殘忍無情不就是了?我真不覺得皇帝就應該如何如何是一種常態,反正我現在已經基本上掌握了遼國百分之四十的高層官員,剩下的北派官員是保守派,你知道保守派多厲害的吧。”
小宋沉默了許久:“這種事我還是很難當成一場買賣。”
“你不用啊,這是我的買賣跟你又沒關系,你該怎么樣就怎么樣。”妙言說完之后突然笑了出來:“你還想不想把紅旗插到法蘭西去了?”
“白旗白旗,法蘭西不配其他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