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煜銘轉身看向杜塵瀾,他有些奇怪,杜塵瀾為何如此平靜。聽到如此匪夷所思的話,杜塵瀾竟然一點也不意外?
他忽而想到之前杜塵瀾和慕然探過柳家的礦山,難道杜塵瀾已經進去過石室?
萬煜銘起了疑心,但并未立刻發出疑問。
“你看此物是甚?”杜塵瀾從靛青色窄袖中掏出一物,走近了柳錦赟,遞到了他面前。
柳錦赟十分疑惑,待定睛一看,頓時臉色大變。
“是不是十分意外?你知情不報,竟然敢偷偷開采,是以為朝廷拿你柳家無法?”杜塵瀾冷笑出聲,有此物,金家此次必定能被拖下水。
“不!我不識得此物!”柳錦赟驚慌失措地回道。
“這塊金礦是在你柳家礦山的后面挖到的,那處礦山你已經買了不少年頭,一直不開采,便是因為你發現了其中的奧秘。為了將這金礦瞞下,你不敢明目張膽開采,每年都只敢動一點。只可惜,紙是包不住火的。”
杜塵瀾將手中的金礦在柳錦赟面前晃了晃,而后又收回了袖中。
金礦和銀礦一直是朝廷管制的,不管是誰發現了金礦和銀礦,都得上報官府和朝廷,嚴禁私自開采。
柳錦赟在自家買的礦山之中發現了金礦,卻一直瞞著不上報,甚至每年都只敢在暗地里開采,進度十分緩慢,但盈利卻十分可觀。
柳錦赟聞言此刻卻突然平靜了下來,他養了這么多私兵,還起兵造反,殺害朝廷官員,瞞報每年開采的礦收等。這一樁樁一件件,加起來都夠他死上千八百回了。
他會這么快交代,那是因為已經無處狡辯。其實也明白自己再抵抗也是無用,不過是想死前少些痛苦罷了!
既然如此,那這金礦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他們柳家是被金家所害,那金家也不能得了好,陪著他們柳家一起才是正理。
“不錯!自從買下那處礦山,發現了金礦之后,我便命人偷偷地開采。雖然進展緩慢,但其中的盈利實在太大了,遠不是其他礦山能比的。為了不讓人察覺,我命人往礦山中部開采,挖過的地方還運去山石填補,尋常人更不許靠近那處。”
柳錦赟并未有絲毫隱瞞,接著深深看了一眼杜塵瀾,“杜大人果真是好本事,皇上能派你來,的確是慧眼如炬。”
杜塵瀾并未接話,而是問道:“本官大概翻看了一些你們府上的賬簿,并未找到你與其他商賈私販金礦的賬簿,你將其放在了何處?那些下家是誰?還是說你將融金的裝置放在了哪處私產中?”
柳錦赟沉思了片刻之后,才搖頭道:“我沒有自己融金,將其賣給別人處理了。不過那買家神秘得很,每次與我接頭之人只是個管事,但似乎很能做主。大多時候都以物易物,例如珠寶、名貴藥材、皮毛等,這些都便宜作價,用來抵金礦。”
杜塵瀾與萬煜銘相視一眼,杜塵瀾立刻想到了邊關,他相信萬煜銘也是如此。
邊關的州府不差這些珍寶,但邊關的關卡卡地嚴,且周夷國恰恰也不差這些。想用這些換金銀,柳家這樣的,的確是最好的買賣。
“至于賬簿,每年的賬簿都是燒了的,我哪敢將這些賬簿留下來?不過我將每年的盈利記在了一本前朝史書之中,就在我書房的書架之上,名為《寧朝史記》。如何查看,有種特殊的辦法。取其中第三卷,按照書架上另一本本朝史記第一卷第一列的內容,查看這些字在《寧朝史記》中的排列順序,便能得出開采得到的盈利。共五年,每年以此類推。”
柳錦赟話音剛落,就聽得萬煜銘嘖嘖出聲,“嘖嘖!你這法子倒是隱蔽,花了不少心思吧?”
杜塵瀾也不禁點了點頭,只要得到開采的盈利就成,由此便可推斷出那管事買走的礦產數量。
而買金礦礦產之人,卻很是可疑。看來得快速稟報給皇上,早些查明此人的身份。
“你竟然能瞞過金家?”萬煜銘突然想到金家家主似乎還不知此事,那這項罪名便糊不上了?
“我看金家主未必不知啊!”杜塵瀾搖了搖頭,金家家主若當真不知,也不會讓柳家每年孝敬的盈利越來越多,只是不曾言明罷了!
金家裝作不知,反而每年都將柳家孝敬的盈利分成提高,只要柳家給足了盈利,那金家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正好能撇清關系。
反正他早已經想好了對策,柳家是依附金家而存在的。金家只要收了柳家孝敬的銀錢,那就撇不開關系了。
之后柳家向朝廷隱瞞的近況,金家即便是不知情,罪名也是連坐。
柳錦赟聞言一愣,隨后便恨恨地罵道:“這該死的金正銘,原來他早就知道了!”
他這才回過神來,這幾年金正銘的胃口越來越大,他還當金家需要的金子量變大,便想著壓榨他們柳家。
可金家與朝廷許多官家府上聯系密切,還是查太后的母族,手上又握著他們柳家不少把柄,他哪敢不從?縱然心中十分不滿,但還是得依著金正銘的意思。
哪成想,金家這個老賊早就知道他開始開采金礦了。到了此刻,他才不得不承認。他一介商賈,眼界不夠開闊,被人給牽著鼻子走。
這些人都是人精,包括眼前這兩位后生,也比他強多了。
“將那管事的聯絡方式交代出來吧!”杜塵瀾看著一旁奮筆疾書的楊知事,柳錦赟交待地不少,可謂是全盤托出。
杜塵瀾很是意外,此次審訊很是順利。甚至沒動刑,對方就交代了個徹底。之前他見對方負隅頑抗,還當對方會死扛到底呢!
“記錄完畢之后,拿給他畫押!這份供詞本官要呈給皇上!”
杜塵瀾說著便轉身看向萬煜銘,“你派人將與之相關的人看嚴實了,我會將洗月留下來,與你們一同審訊馬家。”
“咳咳!我身子不適,便不參與了,等明日來看供詞!”
杜塵瀾猛咳了兩聲,萬煜銘連忙道:“也好!你身子未愈,還是早些休息吧!馬家的審訊就交給我吧!至于王仁珺,等明日你來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