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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造孽太愁人

  這果然是新奇刺激的事吧?

  新奇到,她不覺得世間能有人掛在山崖之間做過。

  刺激到,她不敢亂動,只能任由他予取予求,生怕一不小心兩人一起喪命。

  他的氣息和心跳那么明顯,榮安只覺頭暈,眼花,腿軟。

  若不是后腰被托著,后背有靠山,她估摸已經栽下去了。

  “我要你銘記這一刻。”

  “我要成為你閉上眼也忘不了的人。”

  “我要你做夢都少不了此刻。”

  做夢?

  可不正如做夢嗎?

  腦中亂成了一團麻。

  喉間飄出一聲嘆后,她看清了他眼中的晶亮。

  “你以后不用單槍匹馬,我陪你。”

  “你以后對我可以全心信任,我不會害你。”

  “你要自在,我可以護著你自在,可以給你不一樣的自在。”

  “你要新奇新鮮,跟我,我帶你去領略。”

  “你要刺激,我還可以給你更多。”

  他說著,一手強拉向上,一手摟她,兩人腳下一空,只靠他一臂掛在了那根橫長的樹枝上。

  榮安嚇到了。

  她不敢往下看,生怕和剛剛的馬兒一樣下場。

  她也不得不操心他的力氣夠不夠支撐兩人,萬一手滑了怎辦?

  還有還有,那根樹枝一看就不夠穩固,這橫長的,擺明是殘次的。萬一這咔嚓一聲,兩人不就下去了?

  “快回,回去!”

  “這樣才真刺激!”

  他不由分說,再次將唇覆上她。

  這一回,是真掛在了半空。

  風呼呼吹著,時不時有鳥在視野劃過。

  而空蕩蕩的腳下,帶來的全是緊張。

  兩人晃在空中,一個愜意帶笑,一個緊張欲哭。

  他不信,這還不夠讓她銘記。

  “回…去…”榮安口齒不清,從唇間擠出了兩個字。

  她眼睛紅了。想哭。

  他卻笑了。

  此刻的她,難得乖巧,讓他忍不住在她額頭再印上了一下。

  如她所愿,他腿一勾,再次回去了橫石。

  榮安大口喘氣。

  腳踏實地的感覺,真好。

  “上去…能上去吧!”如果能踏在大地上,更好。她暫時不想與他算什么親密接觸的賬,只想先上去再說。

  “怕了?”

  “我怕死。所以要上去。你想想辦法,能上去的吧?”她抬頭看了下,只有兩丈多。他肯定能上。

  “上是能上。但你忘了,我在外人眼中,皇上跟前,武藝可不怎么樣!”

  “…”忘了,確實忘了。他能救下她,已是冒險,若再飛檐走壁,怕要讓皇帝懷疑他隱瞞武藝的居心了。

  “那我們,就在這兒?”榮安面上再次一紅,過于曖。昧,她怕再在這處待下去,她便宜被占盡不說,心中那點搖搖欲墜的墻也得被轟塌個盡。

  “安心等待救援吧。”他見她面如胭脂云霞,心頭又是一酥。如此千載難得之機,他哪里舍得上去。萬一一上去,她又如刺猬豎起一身刺來,他豈不是前功盡棄?

  或許是天助他也,皇帝給了三天之期,老天便送了他這么一個機會。沒道理送到口的肉都不吃…額,沒法吃干抹凈,也得死死叼住不是?

  “救…會有人來救我們吧?”

  “不少人見你我沖上山了,咱們不回,肯定很快會有人來查看并營救的。”來得慢點才好。

  見她實在緊張,卻不知是因為處境還是他,朱承熠忍不住想要逗弄她,便又靠近了她兩分。

  “我們能撐到那時嗎?”榮安深吸一口,側了側頭,又離他遠了一點。“這石塊要是不穩呢?頭上這根樹枝若是斷了呢?”

  “到時候再說。”真要不穩,他也會先將她扔上去。“此地還算安穩,我會盡量將重量在樹枝和橫石兩處分擔,短時間內不會有危險的。”

  朱承熠忍住了想要再欺負她一次的念頭,咬牙到:“我覺得,在上去前,剛好,趁眼下這個難得的獨處機會,我們不如將有些事說清楚了。”

  榮安一眼瞪過去,腦中卻是一閃。差點被他帶偏了。這個騙子!

  “你不是會吹口哨?你一定有辦法快速搬救兵的是不是?我們為何要等人來救?你故意的!”

  朱承熠卻是直接將下巴架到了她肩上。

  榮安身子一僵,心頭一顫,差點滑下去。

  他啞聲輕道:“我不想上去。不想。”

  她想怒罵其卑鄙,可就是什么都說不出。

  不知是否有些耳鳴,有那么幾瞬,她又混沌起來,耳邊似只能聽見心跳,卻又分不出究竟這心跳是他的,還是她的。

  連拒絕的表情和動作,她都忘了去做。

  他也太會哄人了。

  縱是今生醒來后就打定主意堅定心性的她,也深覺經不住總心動。

  好幾息過去,她身子漸漸放松后,才意識到,很久過去了,可她的手,還是一直都沒離開他的腰背。

  可恥啊!她竟然怕死怕到了這種地步——必須只能是怕死!肯定不是喜歡。

  “我要上去!”她伸手重重拍向了他腦袋,沒留一點情面。

  發出了一聲悶響。

  朱承熠錯牙再看她,見她又回復了那張牙舞爪樣,不由苦笑。

  “你說不清楚,你不答應了我,就別想上去!”

  “你…”榮安又一瞪眼。“你這是威脅我。”

  “就算是好了。只要威脅有用…”

  他故意一晃,身前人又是一驚,剛剛那只打了他的爪子再次回了他腰上。

  “你不怕死嗎?”榮安注意到,其實每次一動,都會有細碎的泥沙時不時往下滾。這也太驚險了。腳下突出來的這塊橫石若松了…

  “怕。和你一樣怕。”

  “那就別賭。”

  “我死在這兒,為了救你而死,好處不小。值得我賭。”

  他死在這兒,虞榮安欠他一條命。虞博鴻欠他一個人情。他死在大周,皇帝欠燕安一個交代,欠各大塞地一個說法。皇帝會給予燕安最大的撫恤和優待,至少接下來的百年,燕安將無憂。

  他父母還年輕,有了這份人情做保障,他們就不用不敢生,大可以再生兒子取代他這世子。還有民聲,都會站在燕安,懷疑他的死是人為。

  大周皇帝們都是要臉的,也是怕被人戳脊梁骨的,為了不落人口實,總不可能不管不顧。

  那么,他即便死了也值。

  當然,他更希望,借著這一救,此刻能得到她的一個允諾。

  榮安轉念,也想明白了。

  他真敢賭。

  “你怎么這般固執呢?都被我抱了,親了,救了,還不夠嗎?”乖乖接受,多好?

  “你什么都敢,怎么就不敢跟我走一遭?”

  “你不肯走,怎么就判定那條路不好?”

  “縱是滿地荊棘,你怎知沒人為你排除萬難?”

  “兩個人走,總比一個人強。就如此刻,我至少能救你。”

  “…”朱承熠的苦口婆心,讓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啰嗦。

  關鍵這人,油鹽不進。

  著實可惡!

  他覺得,自己的怨氣都上來了。

  嗯,得發泄。

  “你太沒良心了。”

  事實證明,有些事,就是有一就有二。

  三,也是順其自然。

  于是,當他第三次湊上前對她做了無禮之舉時,幾乎是泰然心安且駕輕就熟。且不是前兩次的淺嘗即止,而是更多,更烈,更熱情了些。

  時間,也更長了些。

  隨后,頭暈腦脹,氣息不暢的某人,稀里糊涂的,也不知怎么就答應了他。

  而另一人,則滿面春風,笑呵呵開始解開套在她身上的那根韁繩,并將韁繩甩到上方樹枝根部開始打結…

  榮安這才漸漸從混沌里略微清醒了一二。

  騙子!

  他果然有辦法上去。

  她真是被恐懼沖昏了頭,忘了有繩,他會套繩啊!

  只要用這種法子上去,何愁怕露餡?

  可她此刻不想罵他。

  她更愁另一件事——她答應他了。

  造孽啊!

  她還是沒搞明白,她究竟是因為怕死,還是因為他這個人才胡亂答應了。若沒記錯,剛剛她…似乎并不排斥他。嗯,還略有主動。

  羞恥啊!

  就這么稀里糊涂的,榮安連怎么被他弄上了山頂都不太清楚。

  觸到大地,她很覺感恩,身子一軟也提不上力,就那么不顧形象躺著了。

  真好。

  她不想死。

  主要是還不能死。

  她閉上了眼,大口呼吸。

  “還在回味剛剛?”不和諧的聲音耳邊響起。

  榮安鼻息一重。便宜都給他占了,還想占口舌便宜?

  “我只擔心會摔死,膽戰心驚是真的,對你無滋無味也是真的,何來回味之說?”

  這話一出,她又后悔了。

  某人毫不猶豫扔開手中韁繩,上來重新給她回憶起了剛剛。

  她暗罵自己說話不嚴謹。弄得似是故意撩他而上一般。

  倒是不同于剛剛刺激如雷,這是一個極其溫柔的接觸。柔和到如耳畔秋風溫和,如天上云朵柔軟,細細綿綿,難以抗拒。

  大概是身下有了大地的依附,踏實安穩感充斥,心跳也越發如鼓重擊。

  她覺得,她大概…是喜歡他的。

  她眼眸明亮看他。

  “記清楚了嗎?”他趴在她身邊,對看著她。

  榮安大概這是第一次細細看他,細細看這個被強行銘刻進了心底的男人。

  細長幽黑,完全看不到底的眼,高挺的鼻,厚薄適中的唇,面上漾著令人目眩的笑,合起來組成了絕美的顏,分開來單看則同樣經得起欣賞。這張臉,絕對是老天的饋贈。

  多看一次,都會心動一下。以前沒細看,大概就是怕心動吧?

  她一直沒弄清楚自己的想法,但她知道,那時不時紊亂的心跳是真的。每一回她需要他時,他都在是真的。他的眼里,只有她,也是真的。

  或許這樣便夠了。

  “清楚了。但我不想要回味。”她主動湊了上去。因為回味的,是過去。這一次,她要此刻,還要將來…

  他笑著張開了懷抱。

  當心底那固守的堅決打破后,許多變化將是顯著的。

  心頭糾結放下,榮安一下覺得輕松了太多。

  面對朱承熠,她終于久違地回到了那種最開始時的自然愜意狀態。可以說說笑笑,可以偷摸占他便宜蹭他光。不用再怕被他開玩笑,也不用小心顧忌說話。這讓她的心情好了太多。

  但糟糕的結果是,他對她更隨便了。

  在沒有經過她允許時,他便伸手觸到她腰。

  在她拍開他手之前,還是嘶聲起來。

  她渾身都疼。

  所以她只能四仰八叉躺倒在這兒。

  “有哪些地方疼?”

  “手疼,臂疼,腿疼,腳疼,腰疼。”看了他一眼,想到一會兒下山后可能面對的一切…“頭還疼!”

  “哪里最疼?”

  榮安感覺了下。“腰…腿和腳。”腰上是被韁繩勒的。腿是太過用力夾馬,不但被磨破皮,跳馬的時候還被狠狠刮了下。

  腳則是踩在馬鐙里施力太久,暫時不知是什么程度的傷。

  “趕緊走吧!”

  “話說…圍場防務不應該很嚴密嗎?為何出事那么久,還沒人來救援?”

  “我追來時,沿路不少人都看見了。之所以沒人來…”

  朱承熠也覺好笑。“大概大伙兒都體念我追人辛苦,所以想要暗中助我一臂之力,不愿打擾我好事吧。”

  當然,還有一個他不想說出來挨罵的原因:是他身上有可求救的訊號煙火。他沒有求救,他人自然放心。大伙兒都很幫忙啊!

  此刻他更不會尋求救了,他想要與她多相處一會兒。

  榮安沒法跨騎,臀部又疼,只能橫趴在了朱承熠的馬上。

  這個姿態,實在很丑。

  可鑒于身子已基本和破銅爛鐵差不多,她便忍下了。

  朱承熠在前邊牽著馬…

  “朱承熠!”

  “嗯。”

  “今日事,該不會是你策劃的吧?”畢竟,馬是他給她選的,圍場的馬都是他訓的,這附近是他熟悉的。他還這么游刃有余將她救了下來…說起來,也就只有他最方便動手腳。

  鑒于他長久以來,對自己的居心,榮安不由自主這般懷疑。

  朱承熠回頭定定看她。

  “不是我。我再下作也不會拿你性命冒險。還有,兩天后皇上就給我賜婚了,我犯得著嗎?”

  他的眸色冷了下來。

  正如她猜測的方向,十有八九,這事既是沖她,也是沖著他。馬出事,他一個要被問責。她出事,給她選馬和訓馬的他更得倒霉。

  有人居心叵測。

  還差點就害死了她。

  這也是他著急下山的原因。他得趕緊找人去將那匹摔下崖的馬尸給弄回來。

  “這事,我會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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