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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親爹來挖坑

  確實,廖文慈沒有選擇。

  只能掏銀子。

  可她一番做戲后,卻是哄到了老太太開口表示愿意給她承擔一千兩。

  魏氏黑臉在旁冷笑。

  憑什么?

  “老祖宗真是康概。被棄的孫女回了娘家,依舊吃香喝辣還能領大筆零花銀子。也是我相公命不好,下輩子可一定得投胎成廖家的女兒!”魏氏甩袖就走。

  老太太一肚子的火氣只能吞下,最終也不得不送了千兩銀子到魏氏手中做補償。

  老太太這銀子掏得窩囊,這口氣到底還是轉嫁到廖文慈身上。一頓怒罵之余又逼迫她趕緊想法子轉圜局勢。廖文慈委屈,回去后身子又不爽快了。

  可這事偏又被魏氏抖到廖家其他姑嫂媳婦耳中,一時間眾人對家族偏心的怨言四起,府中氣氛詭異,誰都不滿表露。讓老太太再掏腰包是不可能,于是所有人都將怨氣往廖文慈那兒發泄,冷嘲熱諷送小鞋,克扣用度使絆子,廖文慈日子是越加不好過了。

  而當長寧捧著三千兩銀票上門時,榮安不由笑起。

  這丫頭,果然是朱承熠親妹無疑了。

  這獅子大開口,竟然真訛到手了。

  “這都是你從廖家弄來的?”

  “是啊!輕松得很,我都沒露面!”長寧在榮安跟前底氣大漲,直接在她的搖椅躺下,前搖后晃,好不自在。“瞧,我還得了這個!”她舉起了手,露出一截手腕。

  只見皓腕上一只兩指多粗的寬鐲,金光閃閃。

  榮安笑起:“真是豪氣,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暴發戶。”

  “我還挺喜歡!畢竟是我入京后掙的第一件東西。”長寧推了銀票給榮安:“這三千兩,都是你的。”

  “瞧你豪得!比你哥還嘚瑟。這銀子我不要。”榮安哪里會收她的錢。“你掙的,你自己留著吧。”

  “可我聽說你缺銀子?”

  “我不缺。”

  “那這銀子給你貼補家用。”

  榮安笑了起來。“我家的家用,再不夠我也自己想法子去掙,哪里需要你的銀子?你幫我出氣我已經夠感謝了。哪里還有再收你銀子的道理。”

  “可這銀子本就是我為你掙的啊。”

  “你干嘛給我掙銀子?”

  長寧將下巴擱在了桌面上,盯著榮安笑:“拿人手軟,你聽過沒?你收了我的銀子,總不能嫌棄我了。而且我既叫你姐姐,自然是把你當做家人了。那既然是一家人,自然有福同享不用氣了。”

  “可我嫌棄你,寧可不要三千兩。”榮安低笑,只擺弄著手中賬務。“你少給我挖坑。你挖了我也不會跳。你們姐弟臉皮太厚,我可不要和你們做家人。”

  “那這樣,咱們比一場。誰贏了,就由誰來處置這筆銀子。”

  “噗,我沒空。”有空也不打。肯定打不過,找虐嗎?

  “姐姐,你可真難哄。我總算是理解我哥的苦了。”

  “好了。我還有事。不能陪你了。”

  榮安倒不是敷衍長寧,是真忙。

  府里接連要辦喜事,前世的她可沒弄過這些瑣碎,此刻雖有娘和管事幫忙,但大部分事都還要她來定奪。僅僅是給于彤建新房這事就已經叫她頭大到不行了。

  “我不走。”長寧坐下就沒打算離開。“姐姐這么辛苦,我想給您分憂。”

  “…”真不把自己當外人,和她哥一模一樣!榮安端起茶碗,思量想個什么招來將她打發。

  哪知…

  “我哥是童男。”

  冷不丁的,這句就從長寧口中冒了出來。

  “噗——”榮安一口茶噴出。

  “你別嫌棄他。”

  “咳咳——”

  “他雖鬧騰,但都是表象,他應酬的時候…”

  “停!”榮安不想聽。她哥的私生活,關她啥事!“你哥如何我不管,我對他是否嫌棄也不重要,但你是姑娘,這些話不能…”

  榮安話未說完,長寧卻是從搖椅上一個打挺起身,上前將她腰一抱,叫她嚇一跳。

  “姐姐,你真好。”長寧靠著她。“你是真關心我。我更喜歡你了。”

  像那黏黏糊糊甩不干凈的麥芽糖,榮安只覺后背汗毛都豎起來了。

  “我哥真挺好的。你給他個機會吧。”

  “你有沒有想過,你這么黏糊會嚇到我,對你哥更得退避三舍?”

  “你放心。”長寧語調略微低落。“我入京就是要被指婚的。若不出意外,半年內,我一定嫁出去了。到時候你想要被我黏都不成。不管你將來是我嫂子還是姐姐,這會兒我都想抱抱你。”

  抱一抱,更親近。

  “…”突然想嘆。榮安又想到前世的長寧了。和自己一樣,她做了一輩子的棋子。可她比自己還慘,自己至少活得開心,可她卻是背井離鄉,殫精竭慮過了半輩子。連掛脖子都是不得不的選擇。為了家族,連年幼的孩子都不敢顧…當時的她,該何等痛苦…

  窒息感襲來,榮安難免為她難過。今生,自己改變命運的同時,可還能撇得清這些前世沒有交集之人的關系?自己又能忍心看著他們往死路上走嗎?

  “我在京中只有我哥一個親人。他既認定了你,我一定會好好守著你的。”長寧抬起晶亮雙眸,“順便告訴你一聲,我哥下定決心做的事,還沒有不成的。你早點從了吧。”

  “…”剛剛煽起的憐憫情緒瞬間成了煩躁。

  榮安使勁推開了長寧,并抓了桌上銀票塞回她懷中。

  “走走走!趕緊走!銀票我是不要的。隨你攢著還是去行善吧。”

  “好吧。這銀子是訛來的,確實用著不舒心。那我便一半拿去行善,一半留著給我哥討媳婦用…”長寧哈哈笑著由著她往外推。

  再說下去要翻臉了,趕緊識相點,見好既收。此事不宜操之過急啊!

  打從那日開始,長寧幾乎每天都要來將軍府報個到。

  她直言,是幫著她哥來守著未來嫂子的。

  榮安更覺那日白感動了。

  她本以為,那日長寧說要守著她,是指“守護”,但實際狀況告訴她,說是“看守”或許更貼近現實,惹得榮安每日都要在心里將朱承熠罵上個十回八回。想著下次再見那廝,一定不氣,要好好將之收拾一頓才解氣。

  可恨的是,長寧小嘴吧啦吧啦太能說,每回來都哄得葛氏喜笑顏開。葛氏一繳械,虞博鴻自然對她的出現沒意見。

  一來府中本就冷清,她來之后,確實歡快不少。

  二來妻子有孕,需要有人說話說笑,自己和女兒都沒空,正好長寧可以與妻子解悶。

  好在長寧表現黏膩,實際卻是識趣的。

  她雖每日都在榮安跟前晃上幾圈,卻從來沒有妨礙過榮安辦正事,反而還幫著府中照看起了小白小黑,省了府中不少事。更有日,她還在府外抓到了一個賊頭賊腦的家伙,原來是廖文慈放心不下寫了血書的兒子派來打探…

  榮安見長寧所為與當日朱承熠如出一轍,更令她每日都要叨叨上那廝幾回。她哪里知曉,其實對方打的就是“習慣成自然,反復加深烙印”的主意。

  加之長寧為人豪爽,出手闊綽,待人和氣,府中上下,從管事到下人都喜歡她。大廚房做了什么好吃的,也都不忘給她留一份。當然,她也不會忘了包起一份帶給她哥。

  沒幾日功夫,這對兄妹在將軍府地位是雙眼可見的水漲船高。

  非但如此,榮安發現,她身邊的小荷和彩云似乎也被收服了。每每她叨叨起那對姐弟時,總有人會冒頭出來勸和。

  她發現了不對勁,似乎她身邊之人也全倒戈了!

  確實,這也是朱承熠的策略。既然攻城太難,他只能換一種方式。這城池再堅固又如何,圍城之外的土地他都給打下來形成一包圍圈,何愁那孤城不乖乖投降?…

  榮安更不知的,是在暗地里,她的爹一直在思量那日朱承熠所言的可行性。

  虞博鴻深知,皇帝一旦起了意的事,絕對不可能輕易打退堂鼓。而正如朱承熠所警告,此刻榮安四處樹敵的局面下,能護著榮安之人并不多。

  虞博鴻最近在朝堂上下,勛貴權貴里找了又找,也沒有尋到完全滿意的女婿人選。

  而且他心里清楚,那些真權貴,又哪里會看得上榮安?就女兒那名聲,一般人就敬而遠之了。愁啊!

  幾番對比,他竟悲哀發現,還真是朱承熠最合適。

  臭小子那個位置雖然危險,卻是光明正大的危險。只要運作得當,那暴露于全天下的危險反而是安全。

  關鍵,妻子說,朱承熠看女兒的眼里有光。那光,才是帶給女兒安定和幸福的保障。

  既然如此,他與其想法子打消皇帝的念頭,還不如就順水推舟?

  有了這個想法后,虞博鴻決定對朱承熠試上一試。

  看看他除了有雙桃花眼,是不是還有桃花腸子!

  試探從泰王成婚那晚便開始了。

  那日皇帝在,不少人都拘著,并未盡興。

  而朱承熠最近忙著馬場事極少露面,早先與他一道混過一陣的紈绔們哪會放過他。

  于是宴席結束后,他們又去畫舫喝了第二輪。

  幾巡酒下來,眾人幾乎都醉倒了,各自被美人扶去了房休息。

  眾紈绔并不知,今晚只是虞博鴻為試探而尋人做的東。

  東家欠虞博鴻人情,知曉其用意后自然一口應下了。不但安排了酒宴,還精挑細選了可人兒。尤其送給朱承熠的,那更是從相貌到身段都萬中挑一的絕色。

  按著虞博鴻要求,屋中擺設不但暗示風月,更點了些不同尋常的熏香。虞博鴻不但想看這小子色否,還要看他的判斷力,謹慎力,應變力,定力等等。

  美人進屋后,果然便沒再出來,這讓虞博鴻失望了。

  小小應酬,那小子便沉淪了。

  事實虞博鴻一直在暗暗觀察,知道那小子酒雖多,眼里卻還留有幾分清醒,并不至于被個女子撲倒。

  所以,只能他是自己把不住。

  這么點定力都沒有,將來還不是任由擺布的家伙?

  他剛準備離開,卻是“撲通”一聲,引了他的關注。

  朱承熠房中有人落水了。

  掉下水的,自然是那美人。

  臭小子竟是毫無憐香惜玉心,讓絕色成了水里亂撲騰的落水雞,與東家一道驚訝于他出手的虞博鴻唇角難免往上勾。

  消息很快傳來:

  原來,女子倒茶時一不小心,將整碗茶潑在了朱承熠身上。之后又手忙腳亂邊擦水邊要往他身上爬。朱承熠直接扔開了人,說她長得還沒自己好看,不配上他的身。

  女子身帶任務,又不甘心搞不定個男子,賠禮道歉之余再行,腿也露了,衣也敞了,本以為可以順勢往朱承熠腿上坐,哪知對方卻暴起了。

  朱承熠一邊喊痛一邊將女子猛地一推。

  窗開著,女子直接被扔出了窗外。而他卻還嗚呼哀哉鬼叫。

  后來一問,說是世子前兩天訓馬身上有傷,被女子這一壓,傷口惡化了…

  隨后,便見一臉蒼白,氣呼呼的朱承熠被攙扶著離開了畫舫…主家在后邊連連賠罪,表示隔日登門道歉賠禮。

  其他紈绔聽聞動靜也是酒醒大半,紛紛出來取笑,說牡丹花下壓,骨斷也心甘,不冤,不冤…

  還有紈绔口口聲聲,說肯定是姿勢太復雜,才給弄壞了身子骨…

  主家有些摸不清朱承熠的真假,撓頭問向虞博鴻:“這是該恭喜嗎?”

  但虞博鴻很清楚。

  朱承熠裝的!

  不枉費他這一番試探。總算是個知道謹慎行事的。

  這貨有沒有傷他不知,但他的騎術他很清楚。訓再野的馬,摔得再厲害,這小子也知道如何將自保,如何將傷害減到最低。

  他絕不可能會被個女子壓壞。

  可想被那些紈绔胡說八道一傳,這小子的名聲又要壞上一些了…

  虞博鴻突然就不痛快了。

  特么,自己好像搬石頭砸腳了。臭小子名聲壞了,影響的是誰?

  然而虞博鴻的測試還未結束。

  他表里都要測試。

  表象就算已測過,得來測測他的狼子野心了。

  嗯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他想了一個被葛氏罵到狗血淋頭的招。

  但葛氏并沒有更好的主意,只能由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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