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薇在容記占有三成的股份,從前幫著容老板看賬本兒時她便估算過自己年終能分到多少,可盒子里的數量比她曾經的估算的多出了整整一倍。
容老板見她一直不吭聲,問道:“怎么?嫌少?這些都是容記的分紅,蛋廠還在投入階段,沒盈利,等盈利了,不會比這個少的!”
哎喲喂,還有蛋廠,她差點給忘了,這么看來,用不了幾年,她就能成為一個小富婆了,這要是萬一哪天冥修不當丞相了,她也可以養著他!
喬薇與容老板說了會兒話,拿出了從飛魚鎮與塔納族帶來的禮物,有鮫人淚、龍綃紗以及不少干貨與人參,容老板看著滿滿一大箱東西,有些不可思議:“你幾時變得這么大方了?”
喬薇嘖了一聲:“我對你幾時小氣過?”
幾時沒小氣過?
容老板白了她一眼,高高興興地收下了。
喬薇給小六與何師傅他們也帶了些海產,過年時不在,沒來得及封紅包,現在給補上,可是把大家高興壞了。
何師傅讓喬薇坐著,他去做一桌拿手好菜。
喬薇笑道:“好意我心領了,但是今天我還要去村子一趟,去晚了,可能就趕不上回京了。”
既如此,眾人倒是不好再留了。
從容記出來后,喬薇坐上自家馬車去了犀牛村。
村口還是老樣子,一棵大槐樹,一口封住了的古井,一頭不知誰家拴在附近的水牛。
此時臨近晌午,鄉親們都回家吃飯了,田里無人勞作,只綠油油的一片,不時有小鳥飛過。
馬車走進了村子,喬薇這才發現村子里還是有些變化的,徐大壯家建新房子了,二狗子家雖沒建,但也已把豬圈遷了出去,看樣子不日就要動土了。
碧兒道:“咱們裝松花蛋的筐子都是徐大壯的老丈人做的,他老丈人自己做不過來,又收了幾個徒弟,每個月就賣筐子的錢都能掙到不少呢!這間屋子,據說就是老丈人出錢做的。”
喬薇道:“大壯是好心有好報。當初他不嫌人家帶個爹出嫁,把老丈人當親爹一樣敬重,老丈人心中感激,自然百般回報了。”
“大壯哥自己也挺能干的,他和羅大哥他們幾個一塊兒辦了個養殖場,你看,就在那里!”碧兒搖手指向村后的一排新建的房舍。
喬薇看到了,微微一笑道:“還挺大的。”
碧兒就道:“沒咱們莊子里的養殖廠長大,但是供山上的貨能供好多呢!”
村子里的養殖場剛剛起步,山上的日產量已經達到了兩千,想要完全供上,怕是還得一段日子。
說話間,羅家到了。
一個穿著藍色小褂子的幼童正蹲在地上撿東西吃,不知撿到了什么,笨拙地往嘴里送,喬薇忙跳下馬車,將他抱了起來,拿走他手里的橘子皮,換了一塊山楂糕給他。
他喔喔了兩聲,吧唧吧唧地吃了起來。
喬薇捏了捏他臉蛋,笑道:“知道我是誰嗎,你就吃!”
羅大娘聽到了喬薇的聲音,放下洗了一半的菜,快步走了出來,驚訝地說道:“小薇啊!我說我怎么聽到聲兒呢!什么時辰到的?”
喬薇笑了笑:“干娘。”
碧兒拎著兩個大包袱跳下馬車:“羅大娘,我們來看你啦!”
羅大娘喜不自勝道:“快進屋!”對車夫道,“小哥兒也下來坐兒!”
車夫客氣地推辭。
喬薇道:“下來吧,都是自家人。”
“是,夫人。”車夫將馬車拴在了屋子對面的大樹上,隨后一道進了屋。
“怎沒把孩子帶回來?”羅大娘問。
喬薇道:“一大早被他們爺爺帶出去了。”
姬尚青許是覺得考試辛苦了,特地帶著三個小的出去溜達了。
羅大娘看著一身臟兮兮的孫子,不好意思地笑道:“別把你衣裳弄臟了,我來抱!”
喬薇不給:“這有什么臟不臟的?我都多久沒見俊哥兒了?還不讓我抱抱了?”景云與望舒從前也是一身干凈地出去,一身泥巴地回來,就是個在地上爬的年紀。
羅大娘還怕喬薇去了城里,就有了城里人的講究,而今一看吶,是自己多心了!
喬薇這么喜歡俊哥兒,做奶奶的自然高興了。
羅大娘給三人沏了茶,喬薇抱著孩子,便先放桌上了,剩余的兩杯羅大娘親手遞到了碧兒與車夫的手里。
碧兒嗔道:“您別這么客氣呀。”
車夫受寵若驚:“多謝羅大娘。”
雖是個村婦,卻也是少夫人的干娘,這等身份親手給他上茶,他快被折煞了。
羅大娘惋惜道:“你大哥和你大嫂去鎮上走親戚了,要是知道你來,我就不讓他們去了。”原也不是多少重要的親戚,都出五服了,從前他們日子艱難時不大走動,而今約莫是聽說了他們的狀況,漸漸地又開始上門了。這次是那家人的孩子滿月,人家給遞了口信,不好不去,便叫羅永志與翠云去了。
喬薇笑道:“沒事,我是看您和俊哥兒的,大哥大嫂下次再看!”
羅大娘拍拍她的手,嘆道:“難為你都嫁人了,還總記掛著我,做媳婦兒不容易,你老往外跑,婆家人心里沒意見吶?”
喬薇和顏悅色道:“他們都挺開明的,您就放心吧,干爹可還好?”
“好著呢,就是過年的時候念叨你咋沒個消息?”
“我去找我娘了,走得太急沒來得及通知你們。”
羅大娘急切地問:“你找到了嗎?”
喬薇喜色道:“找到了,娘和外公都找到了。”
羅大娘握緊她的手:“真好,真好!”
中午是在羅家吃的飯,因不知喬薇要回,羅大娘只炒了一個菜,給俊哥兒蒸了一碗水蛋,羅大娘把水蛋拌好的飯遞給喬薇,讓喬薇喂著俊哥兒,自己則殺了一只又肥又大的母雞,切成塊與胡蘿卜一塊兒燉了,又炒了一盤青椒雞蛋,兩樣小菜,蒸了點南瓜,用蒜苗炒了一盤冬天腌制的臘腸,香得人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這一頓,自是吃得飽飽。
吃過飯,羅大娘鎖了門,與喬薇一道上了山。
山上變化很大,庫房不夠用了,七娘做主,在原先的庫房旁邊又建了個新庫房,占用了一部分村子里的土地,村長倒是大方,占就占唄,不怕你占,就怕你不占,這作坊若是搬了,鄉親們得少多少活兒干?
阿貴記仇,木材不是找裘掌柜買的,而是自己帶著廠子里的工人,下工后去林子里伐的,工錢也是他自個兒貼的,一座庫房建完,他自己都快成半個木匠了。
羅大娘知道作坊忙,進去接了七娘的活兒,好讓七娘能回屋陪喬薇說說話。
二人閑話了一番家常,又看了賬。
喬薇不在的這段日子,作坊的產量提高了三倍,人員倒是沒有增加多少,全靠把效率給提上去了,過年時喬薇不在,七娘做主給眾人包了紅包,七娘有想過,要是喬薇不同意,那么這筆銀子她就自己掏了算了,反正她原就是個簽了死契的奴婢,她的一切都是主子的,權當她沒領這么多工錢好了。
喬薇瞧出了她的擔憂,睨了她一眼道:“與我認識這么久,我是個什么人你還不清楚?我有那么小氣嗎?”
七娘的腦海里閃過了無比凄慘的水榭香江豪華一日游…
喬薇拍拍她肩膀:“作坊既然放心地交給你了,你想怎么管理都行,以后這種事不必膽戰心驚的,放馬去做就是了。”
夫人突然變得這么大方,心里毛毛的…
七娘的目光落在了賬本上,發現備注的紅包金額五十兩的“五”字上不知何時糊了一個墨團,該不會…夫人以為她一共只發了十兩銀子的紅包,所以才這么開心的吧…
“另外你與阿貴小魏的月錢也該提一提了。”喬薇若有所思道。
七娘果斷合上了賬本,不動聲色地說道:“說到小魏,我這兒倒是有件事想與夫人商量商量。”
喬薇抱著熟睡的俊哥兒,道:“你是說小魏與碧兒的事?”
七娘略為驚訝:“夫人也知道他倆的事了?”
喬薇淡淡一笑:“不是瞎子的都看出來了。”
這倒是的,兩個人年紀都不大,心眼也不多,自以為裝得很好,其實早就露餡兒,七娘道:“夫人不在京城的這個月,碧兒回來過幾次,她說是來看我的,但誰又瞧不出來她是來小魏的?二人總這么下去不是辦法,夫人看看是不是做個主把兩人的親事給定了?”
喬薇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地敲了幾下,道:“碧兒簽的是活契,而且她爹娘健在,她的親事恐怕還是得過問她爹娘的意見。我強行做主,倒也不是做不得,可她與她爹娘的關系恐怕就要尷尬了。”
七娘遲疑道:“夫人說的有道理,夫人位高權重,她爹娘自是不敢不從,只是表面從了,心里憋著火兒,最后都得算到碧兒的頭上,這對碧兒反而不妙。可是…若真過問她爹娘的意見,她爹娘瞧得上小魏嗎?馮氏的性子夫人是領教過的,恨不得把碧兒賣去大戶人家做妾,眼下碧兒做了丞相夫人的丫鬟,這等身份怕是嫁給正兒八經的公子哥兒都夠了,我怕馮氏不會同意這門親事。”
喬薇托腮,是啊,小魏家里可是養著一窩土匪呢。
黑風山上,白云飄蕩。
十幾二十號土匪整齊劃一地站在大樹下,望著樹梢上半面迎風招展的破了幾個大窟窿的寨旗,莊嚴而肅穆地念著他們的宣言:“我們是一群有志向的土匪,我們要把土匪事業發揚光大,我們的目標是打家劫舍,我們的手段狠辣果決,我們的武功天下第一,我們的口號搶光、搶光、再搶光,絕不給對方留下一點口糧!”
寨主對著老寨主們的牌位上了一炷…半柱香,沒錢買香了,這些半支半支的香都是從人家墳頭上拔來的。
上完香,寨主拜了三拜,轉過身來,望向一眾整裝待發的弟兄,莊嚴肅穆地說道:“今天,我懷著無比沉重的心情把大家叫到了這里,我相信大家此時的心情與我一樣沉重,是的,我們很快就要離開這片故土了,我們熱愛這片土地,如同熱愛我們自己,但是,我們的家園正在遭受毀滅(沒吃的草根都刨光了),我們的同胞正在遭受打擊(沒錢小魏都娶不上媳婦兒了),我們不得不拿起手中的武器,向命運發出最頑強的抵抗!
從今天開始,你們就要走出家門,你們即將面對一個未知的世界,外面的血雨腥風可能會把你擊倒,敵人的陰謀詭計可能會把你打倒,但是,不要害怕!不論何時,不論何地,你都不要忘記,你是一個土匪!”
“老楊,好了沒呀?等半天了!”阿貴站在作坊外,扯著嗓子吆喝。
寨主吆喝回去:“好啦!包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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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匪要從良2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