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采買的活計又給了葉承德,葉玲嬌很是不高興。
比葉玲嬌更不高興的是孫氏和葉承新了。
但前兒個葉梨采成親的事情還新鮮著,二房也不敢作妖,只能蟄伏著。
榮貴院里,溫氏正在跟葉薇采做刺繡,蔡嬤嬤在給她們分線。
念巧走了進來,把安寧堂里的事情說了,溫氏臉上便沉了沉。
他這般急著拿回家里采買的活計,也不過是想養那個外室而已。
蔡嬤嬤手里繞著絲線,微微一嘆:“太太別跟他置氣了,就當他在外面多養一條狗吧!那個女人跟了他五六年,連個蛋都沒下,縱然有個能念書的兒子,也是別人家的種。太太有兒有女的,不論好歹,也是他的親生骨肉。”
說到最后,語氣嘲諷。
話是這樣說,但溫氏心里還是難受,
秋桔給溫氏送完帖子和粽子就回定國伯府了。
葉棠采正在穹明軒剝粽子,小圓桌上放了兩大碟子的粽子。
葉棠采又剝了一個,卻是個紅豆甜粽,葉棠采微微一嘆:“我的咸蛋黃小肉粽不知在哪?”
這些粽子是葉棠采與秋桔惠然一起包的,各種餡都有,但在包的時候幾種餡沒分清楚。
葉棠采愛吃咸粽,剝了一個又一個。吃不到,好不甘心呀!
“姑娘,別剝了,這大熱的天,你剝了一大堆,哪吃得完?”
“送給三爺吃。”葉棠采想到了這個好主意。
“三爺又好多天沒回來吃飯啦!”惠然哭喪著臉。
“那給喬嬤嬤和香兒送點。”這些粽子剝好了就不能送到秦氏那邊了,否則不知會被如何編排。
“嘿,秋桔回來了。”惠然說。
葉棠采抬起頭,果真看到秋桔抹著汗走進院子。葉棠采笑著倒了一杯茶:“都送到了吧?”
說著把茶推到她跟前。
“嗯。”秋桔應著,捧起茶就一頓猛灌,等一杯喝完,才喘了一口氣:“五月還未到呢,就這么熱了”
惠然遞給秋桔筷子,“吃粽子吧!”
秋桔拿起筷子就啃起紅豆甜粽。
葉棠采笑瞇瞇地看著。
四月的天,日子一天比一天熱,褚妙畫的及笄禮快到了,端午節也快到了。
五月初三,這天是褚妙畫的笄禮。
一輛馬車從長勝街駛進了定國伯府東角門所在的小巷,遞了帖子,便駛了進去,最后在垂花門處停下 念巧跳了下車,放下小杌子,溫氏被扶著下了馬車。
“娘。”葉棠采早早就等在那里,看到她就笑著上前。
“棠姐兒。”溫氏看到葉棠采就是一笑,上前拉著她的手。
然后四周望了望,只見垂花門處略顯老舊,但四周白墻黛瓦的,倒是整齊,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氣。
葉棠采有點不好意思了,因為這里是東角門,往日秦氏等人都在這邊下車,也靠著秦氏的院子,自然是整齊好看些了。
若走到她和褚云攀所住的西跨院,怕娘就笑不出來了。
“走吧,咱們先去見我婆婆。”葉棠采上前挽著她的手臂,跨過垂花門,“我給你的帖子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吧,我婆婆想你給我兩個小姑子說親事,你千萬別應。”
溫氏苦笑:“她是你婆婆,若我不應,你得多難做啊!你放心,我早就想好了。”
葉棠采一怔:“如何?”
“三奶奶。”這時,不遠處一個聲音響起。
葉棠采抬起頭,只見順著青石板道,綠枝正走過來。
綠枝的目光在溫氏和葉薇采身上掃了掃,笑著上前:“這二位定是葉夫人和葉三姑娘。見過葉夫人和三姑娘。”
“不客氣。”溫氏連忙說。
“太太說這個時間葉夫人該到了,便讓奴婢來接應,不想三奶奶先到一步。”綠枝道。
“伯夫人真客氣。”溫氏笑道。
“葉夫人,請這邊走。”綠枝在前面引路。
葉棠采不能跟溫氏說悄悄話,很是不高興。
葉薇采走過來拉著葉棠采,低聲道:“大姐姐我跟你說兩件事。”
“什么事?還兩件?”葉棠采一怔。
溫氏與綠枝走在前面,葉棠采便拉著葉薇采走慢幾步,說悄悄話。
“先頭祖父不是不讓爹再給家里采買了么?前兒個,又給他了。”
葉棠采小臉一沉:“怎么又給他了?這個事你都知道?”
“從小姑那里知道的。”葉薇采皺著眉:“小姑說,好像某位貴人千秋還是喜事,爹不知從哪里找到一個很貴重和盤景祖父就把采買人情往來的活計給他了。”
葉棠采明艷的小臉越來越冷。
葉薇采繼續道:“上次祖母不是訓了爹一頓?讓他把那外室處理好…他卻把祖父和祖母的話當耳邊風。今兒個搶著拿回家里采辦的活計,還不是為了養那個外室。祖父不知怎么想的。”
葉棠采抿了抿唇。怎么想的?不論是是養外室,還是對正妻如何,對于祖父來說,也不過是內宅之事。
而在外面官場打交道,才是大事。養不養外室,不過是無傷大雅的事情。
“對了,今兒個小姑沒有來?”葉棠采說。
“這就是我要告訴你有第二件事呢!”葉薇采說。
“哦,她粽子吃多了來不了?”葉棠采打起趣道。
“才不是這個。”葉薇采神秘兮兮地說,“小姑跟祖母置氣了。”
“嗯。”葉棠采點了點頭。“然后呢?”
“姐姐你該問她為什么置氣。”葉薇采說著很是不解:“那日我去給祖母請安,聽到小姑不想這么早就成親。”
“她還早啊?再過幾個月就十七了!”葉棠采驚了。
“我就聽到小姑這樣說,祖母自然不答應,然后小姑就鬧情緒了。”
葉棠采皺著眉,想要多問,但幾人卻已經走到益祥院的院門前了。
“棠姐兒,棠姐兒。”溫氏回頭,卻見姐妹倆落在后面嘀咕著什么。
“娘。”葉棠采只得拉著葉薇采笑瞇瞇地走上前。
“葉夫人、三姑娘,三奶奶,請進。”綠枝在前面笑著道。
幾人跨進院子,綠葉早等在廊上,等幾人走來,便打起了簾櫳,一邊笑著對里面道:“親家太太到了。”
跟著葉棠采走進屋子,轉到西次間,溫氏和葉薇采只見屋子已經坐滿了人。
寬大的紅木長榻上鋪著花開富貴樣紋毯,一名臉容略微瘦削,卻甚是貌美的婦人正端坐在上,溫氏瞧著能坐到這個位置上的便是葉棠采的婆婆了。
緊挨著秦氏的是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女,下首兩則雁翅而開的圈椅上坐著幾名或年輕或年少的婦人。
“唷,這位就是親家母和葉三姑娘吧,快請坐。”秦氏看到溫氏,雙眼微閃。只見溫氏與三兒媳婦有五分相似,但瞧著卻笨實一點兒。
“那就謝過褚夫人了。”溫氏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葉夫人,請坐。”綠枝比了比,引著溫氏坐到了秦氏左則下面的圈椅上。
溫氏落座,葉棠采和葉薇采沒有坐,站在溫氏傍邊。
葉棠采留意到右則坐著一名四十來歲的婦人,穿著秋葉黃的纏枝褙子,容貌與姜心雪有幾分相似,懷里正抱著褚學海。婦人傍邊是個二十出頭圓臉少婦,便猜這是姜心雪的娘和嫂子。姜心雪正站在姜夫人傍邊。
溫氏進來后,氣氛就有些尷尬。
姜夫人是個能言善道的,笑著道:“現在連三爺都成親了,下面的姑娘也該準備準備了。”
秦氏聽著這話,雙眼微閃,只笑著點頭。
姜心雪卻是臉上一黑,恨不得上去堵上自家親娘的嘴。
葉棠采不論容貌、家勢、出身還有嫁妝,樣樣都壓她一頭,若葉棠采家真給褚妙書找到好親事,那豈不是更把她襯得更一無是處,比得更無地自容?
葉棠采很是無語,這吃相是不是太難看了?屁股還沒坐熱呢,就提這事了。
溫氏卻只笑了笑,喝了一口茶,不接話。垂頭間瞥了緊挨著秦氏而坐的少女。
只見那少女容貌嬌俏,眉眼與秦氏極為相似,頭戴赤金鑲珠花,穿著淡藍綾緞襖,水紅密織合歡花長裙,正垂著頭,不說話。一時間哪能看出她是個什么樣的人。
秦氏見溫氏不接話,很是不悅。
姜夫人又道:“瞧瞧大姑娘這般好品貌,不知親家母可找官媒了?”
秦氏道:“先不找官媒吧,若是親戚之間能認識到好的,自然是先讓親戚朋友幫著尋,這樣的人家才知根知底。”
“唷,這敢情好呀!”姜夫人笑著說。
秦氏瞟了溫氏一眼,見溫氏只淡淡地笑著看她們說話,卻不加入,心中暗惱。
褚妙書也知道秦氏想讓溫氏給自己尋親事,見狀,很是委屈,放在膝上的手不由的絞著帕子。
姜心雪眼里閃過幸災落禍。
“太太,薛七姑娘來啦!”外面綠葉突然說。
這時簾子被掀起,走進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女。
少女長著一張微圓的蘋果臉兒,柳眉杏眼,身穿淡紫色碎花曲裾,頭上只戴著一支銀步瑤,容貌不算突出,只算得上清秀,但卻眉目溫柔,瞧著便是個脾氣好的。
她緩緩走進來,朝著秦氏福了一禮,柔聲道:“見過褚夫人、姜夫人、和各位奶奶。”她目光小心地四周掃了掃,見多出了不識識的人。
“薛姑娘,不必多禮。你能出席畫姐兒的笄禮,有心了。”秦氏笑著,但她的心情很不好,她們才剛剛說到褚妙書的婚事,不想卻被打斷了。
“這是應份的。”薛姑娘靦腆地笑了笑。
“坐吧!”秦氏隨意地打發。
薛姑娘四周看了看,卻沒看到椅子,一時之間小臉漲得通紅,這叫她往哪坐?
“綠枝,去搬個椅子來。”葉棠采喚了一聲。
綠枝撇了撇嘴,一個庶婦也配使喚她?
但她心里只抱怨著,也知道是不能不聽使喚的,便去搬了一個繡墩來,放到葉棠采身邊。
那薛姑娘就走過來坐下,她抬頭又見葉棠采站著,很是尷尬:“你、你不坐?”
葉棠采笑道:“薛姑娘是客。”
她是媳婦,一般家里有客,或是長輩,若沒地兒坐,她們這些媳婦一般是不坐的。
薛姑娘小聲道:“姑娘定是褚三奶奶。”
“是。”葉棠采笑了笑。“我新進門不久,認不家里的親戚,不知薛姑娘是…”
“我是…褚二公子的未婚妻。”薛姑娘垂了垂眸,一臉害羞。
葉棠采一怔,這薛姑娘是褚從科的未婚妻?也就是說,這是她的未來妯娌了?
能訂給褚從科這個破落戶庶子的人,身份自然高不到哪里去,聽說葉梨采也比這位出身好,也怪不得秦氏對她這態度了。未來兒媳,還未進門也是兒媳,先搓磨著!
“母親,時辰不早了,二妹妹也該準備好了。”姜心雪笑著道。
秦氏抿了抿唇,褚妙書的尋親事還沒著落呢!如此想著,不由橫了姜心雪一眼。
姜心雪臉上一僵,卻裝作無意的樣子。
時辰的確不早了,褚妙畫笄禮的吉時是巳時一刻,現在快到巳時了。
“兩位親家母,畫姐兒的笄禮在沁芳汀,咱們快過去吧!”秦氏回頭笑道。天才一住三五第一35d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