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萬壽節。
今天褚家自然在邀請之列,但秦氏和褚妙書沒有來。
秦氏想到褚妙書的事情,只覺得沒臉極了,她自己不能來。也不讓褚飛揚和褚從科、褚妙畫等來。就一個褚伯爺出席。
宴會上一片華燈重彩,歌舞升平。
呂智和廖首輔等老臣子看著這副熱鬧的模樣,氣不打一處出。
別人家爹死了,都得守孝三年,而皇家考慮到以后的國宴,與別國的來往,所以只守孝一年。
新帝竟然半年都熬不到,就載歌載舞了。
但還是有很多人極為高興的。至少上官家非常開心,因為最近都有流言,說帝后恩愛,上官家一下子覺得揚眉吐氣了。
葉棠采坐在褚云攀身邊,亦是左側首席,最靠近天子的兩個位置之一。抬頭,就能看到梁王與上官韻坐在上首。
梁王一如既往的神色冷俊,但卻少了以前的陰郁,看樣子,是真的開始接受上官韻了。
葉棠采不由的想起趙櫻祈。以前的宴會,梁王和趙櫻祈會坐在自己對面,趙櫻祈會不斷地給自己做表情,桌上一碟三只兔子包,趙櫻祈會吃兩只,剩下一只偷偷藏起來,留著給她。
葉棠采心里膈應,便垂首喝湯。
上官韻瞥了葉棠采一眼,笑了一下,指著桌上靠近梁王的一個五福華彩碟說:“皇上,可不可以幫臣妾夾這個?”
梁王低頭一看,只見前面一排都是十二生肖的包子,一碟一個生肖,三個包子,共十二碟。
梁王拿起筷子來,往那里夾了個兔子包,又放下,轉夾了個馬臉包子放到她碗里:“吃吧。”
“謝皇上。”上官韻笑著夾起。不由抬頭看葉棠采,只見葉棠采正垂頭喝湯。
上官韻見葉棠采不看自己,輕哼一聲。
以前自己親自開口求,葉棠采斷然拒絕了。后來還說讓她等,慢慢等!這是在邊上看笑話,看貶她等不到吧!
現在自己終于得寵了,自然得讓所有人看到,好打那些人的臉。
對,今天的宴會,就是她提議的。而皇上想也不想就答應她了。
葉棠采在喝湯,褚云攀自跟旁邊的彥東說著話。
齊敏擠過來:“棠姐兒。”
“嗯。”葉棠采淡淡道。
“剛剛上官韻看了你兩次。”齊敏冷笑。“一副要得瑟給咱們看的樣子。”
葉棠采呵呵了,“不要管她。喂,你倒是瞧瞧,楚憑風來了。”
齊敏抬眼望去,果然看到廖首輔后面,楚憑風正坐在那里。自從自己被封為郡主,楚憑風和廖玨瑤就低調下來了。廖玨瑤基本不出門,楚憑風除了上衙,什么宴會都不出席。
今天倒是破例出席壽宴。看到齊敏,他立刻低下頭。
齊敏輕哼一聲:“關我什么事。不過,聽說廖玨瑤生了一對兒子,就是上個月出生的。”
葉棠采眉頭一挑:“一對呀!那任務完成了!”
齊敏撲哧一聲。
楚憑風與廖家約好的,不入贅,但第二個兒子送回廖家當繼承人。原本還以為得幾年,結果一生就是兩個,還都是兒子,任務自然完成了。
也怪不得楚憑風不躲了,急著跑出來行走。否則他再躲,廖首輔便不再提攜他了。
“你倒是知道得很清楚。”葉棠采道。
“家里的丫鬟總會有說的。”齊敏輕哼一聲。“不管他不管他。”
不一會兒,宴會就散了。
葉棠采等人準備回去,卻見一名宮女笑著走來見禮:“王妃,縣主,皇后娘娘請你們過去小坐。”
葉棠采點頭:“好。”
二人跟隨宮女的腳步,來到鳳儀宮,只見上官韻正跟上官夫人說話,不知說的是什么,知得好不歡樂。
“參見皇上娘娘。”二人同時行禮。
“請起。”上官韻挑了挑唇,“棠姐兒,上次你說得不錯,等一會就好,果然如此。”
上官韻笑著:“哎呀,總算是守得云開見月明。”
葉棠采淡淡地笑了笑:“那真是恭喜娘娘。”
“請坐吧。”
二人落座,只聽著上官韻跟上官夫人聊天,有話題時,就回答幾句,待到未時過半,這才離開。
葉棠采與齊敏坐在馬車上,齊敏說:“他剛剛什么意思?真會上咱們都不看他,他干脆就把咱們叫到他的宮里面,就近看他風光?”
葉棠采嗤笑一聲:“不要管他。反正還有小半年,我就離京了。我離開以后,他應該也不會特意的為難你。”
秦敏傷心的撇了撇嘴,“其實…我不想待在這里。我有想過,要不我回老家買個房子,買幾畝地,當個小地主,不知多自在。不用看這些惡心人的嘴臉。”
葉棠采道:“這種生活好是好,可你孤身一人,離了京城,天高皇帝遠。便是你真有封號,也會被人欺了去。楚憑風和廖玨瑤對你還有怨懟,你孤身一人離京,被他們設計‘意外’死了,都沒人知道。”
齊敏點了點頭:“你說的對。那個…”說著,雙眼亮亮的看著葉棠采:“我可不可以跟你們去應城?”
葉棠采一怔,喜道:“你愿意去那個偏遠之地?那邊可沒有京城繁華。”
“偏遠算什么,還比得過我以前老家窮?京城再繁華我都不愛。”齊敏道。
“那好。”葉棠采點頭,“三爺說,他在那里提拔了好幾個將軍的,到時…哈哈哈!”邊境軍營最不決的就是男人!
若真有什么青年才俊跟齊敏合得來也未知。
“哦,多謝棠姐兒。”齊敏激動得什么似的。終于可以逃離京城這個讓人窘不過氣的地方了。
過了七月七,很快就是中元。
葉棠采與齊敏拎著東西去拜祭了趙櫻祈和云姨娘。
回來后,葉棠采道:“現在你也功成名就了,姨娘就算不是正妻,不能入褚家祖墳,但也該找個好地方埋葬。”
褚云攀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墳地早就選好了,到時把二人一起遷過去。”
葉棠采點頭。“對了,八月初一,我想帶寶寶到法華寺禮佛還愿。”
這孩子自出生就沒消停過,老是生病。看過太醫,也看過高僧道士。僧人說,讓好起來后拜一拜佛。
現在孩子穩定了,葉棠采便想帶他到寺里拜一拜。
“最近京城有兒童失蹤,最好別出門。”褚云攀一邊說著,卻見葉棠采嘟嘴,便嘆道:“也不怕,到時我跟你們一起去。”
“嗯嗯。”葉棠采這才笑起來。“不過,你最近好忙。”
忙的還是朝事。以前褚云攀在京衛營,平時都在那邊管事兒或是練兵。
現在褚云攀還掛著京衛營統領一職,實際職務全都讓給了賀裴,褚云攀即在京上朝。上朝后也是忙得不得了,因為京中很多繁雜東西一股腦地扔他身上。
當初金鱗衛出京后,梁王倒是專心過朝政一段時間,但這段時間卻心在不焉的,雖然上朝,但很多東西都是:“問鎮西王。”或是“交給鎮西王決定。”
八月初一,葉棠采約上葉玲嬌夫妻一起出門。
褚云攀便帶著上百人的就衛護送。
來到法華寺,褚云攀和陳之恒在殿外坐著聊天。
葉玲嬌拉著葉棠采去拜送子觀音,身后跟著奶娘抱著孩子,與幾個丫鬟跟著他們。
葉棠采好笑道:“咱們都生孩子了,還拜送子觀音?”
葉玲嬌回頭瞪她:“你這什么話?咱們所有孩子都是送子觀音送的,自然得拜。而且,咱們拜一拜,好來年再生一個呀。”
說著便紅著臉咯咯笑起來。
二人來到送子觀音處,拜了神,又添了香油錢,正準備離開。
遠遠的卻聽到一聲驚呼:“這不是棠姐兒么?”
葉棠采一怔,回頭卻見一名二十我歲的貌美貴婦緩緩走來。
“這…陸側妃?不,該叫慧妃娘娘。”葉棠采笑道。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以前的陸側妃,現在的陸慧妃。
“參見慧妃娘娘。”葉玲嬌與丫鬟連忙見禮。葉棠采不用,因為葉棠采品級比慧妃高。
“不必多禮。”陸慧妃淡淡一笑。
葉棠采道:“娘娘今天是來拜送子觀音的?”
陸慧妃略有尷尬地一笑:“對呀!”大齊宮妃,妃位及以上,每個月有一次的出宮機會。
一邊說著,她便跪了下來,宮女連忙把一著香送到她手里。她拜了拜,便插到香爐里。
站起來,這才道:“咱拜再多也無用。”說著輕哼一聲。
葉棠采與葉玲嬌面面相覷。
陸慧妃一臉為難地看著葉棠采:“唉,咱們怎就這么難呢!以前咱們不能生孩子,現在,皇上跟本就不到咱們處。”
葉玲嬌尷尬地笑了笑,側過頭,她可不想聽這些宮闈秘事。
葉棠采皺眉:“哦,怎么這樣啊!”
“不只是我,平時都不入后宮的。現在只偶爾到皇后處。”陸慧妃輕哼一聲,“一個半路蹦出來的繼室而已…便是連先王妃也不放在眼內。”說的是趙櫻祈。
她用帕子抹淚,葉棠采白了她一眼,淡淡道:“慧妃娘娘莫傷心,慢慢來吧。時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呃…好吧,下次進宮時,也到我宮里坐坐。”陸慧妃一臉遺憾地道。
葉棠采與葉玲嬌轉身離去。
出了送子觀音的廟殿,葉玲嬌回頭看了一眼,這才低聲道:“她在干嘛?”
身后的惠然翻了個白眼,悄聲道:“她宮里不得寵,皇上注意力都在皇后身上。咱們三奶奶又跟去世的梁王妃要好,她便故意說這個,好讓咱們三奶奶恨上皇后,幫扶她。”
葉棠采輕哼一聲。
葉玲嬌一臉著急地看著葉棠采:“不要受她挑釁。如果皇后不得罪你,你千萬別站隊。”
葉棠采笑道:“我又不傻。只要皇后不得罪我,我也不會冒犯她。走吧!”
出了殿,幾人到房間用了齋飯,又歇了一會,這才回京。
回到京遠,在回家的路上遠遠的卻遇到喪隊,褚云攀只得帶著人繞路。
路過衙門,葉棠采卻遠遠的聽得鳴冤鼓的聲音。
葉玲嬌掀開簾子:“啊呀,衙門前好些人。”
葉棠采一怔,也望過去,果然好十多人站在衙門前,或是哭或是鬧。葉棠采深深皺起眉頭:“三爺,那邊怎么了?”
褚云攀騎著馬走到窗邊,“昨天府尹就啟奏京內外失蹤十多孩童,咱們都道,又出人販子了。皇上便讓府尹徹查。”
葉玲嬌緊緊地抱了抱孩子:“這些販子真可惡。但…他們都是豬腦子么?竟然拐人拐到京中來。”
“京中價錢高。”褚云攀冷笑。
“拐賣孩子還論地方?”葉玲嬌算是長見識了。
“的確有人這樣論的。”葉棠采道,“若這些孩子是賣給人當養子,那些買家便覺得越富貴的孩子命越好,將來可帶著他們一家飛黃騰達。若是把姑娘賣到臟地方,那些樓子或是買家,也會覺得京中女子最嬌貴。富貴險中求,所以才有販子敢冒風險拐到京城來。”
葉玲嬌倒抽一口氣:“一群殺千刀的。”
“所以,就算恬恬還小,最好還是不要出門哦。”葉棠采道,“有些專挑貴族孩子下手。”
“知道。”葉玲嬌鄭重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