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都是太子謀害褚云攀的事情,各茶肆、酒樓都忍不住地在議論。
最激烈的就是各大書院和國子監,都坐到一塊兒,請愿廢太子。
畢竟這一年來,太子身上發生太多的事情,先是天子復還令、接著又是苗基和的事情,幾個月前才因著要商量戰事從禁閉里放了出來。
雖然太子對外解釋,說是誤會,但正所謂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就算解釋再多,還是抹不平的瑕疵。
而且,苗基和的事情連正宣帝都沒有否認,也是因為這個把他關起來的,所以,他跟苗基和的事情是真的,還逼死了人。
所以,這些事情積累起來,百姓們都受不了。
但因著皇上請了林國公、了空大師和駱公公這三個公正之人來鑒筆跡,百姓們總算是觀望了幾天。
這天一早,那群義憤填膺的書生有圍坐在皇宮外面,等著里面的消息,若里面鑒定真的是太子所為,那就請愿廢太子了。
這天一早,褚云攀換了一身黑紅的朝服,坐官轎上朝去了。
葉棠采還軟軟地躺在屋子里面起不得身。
皇宮里,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上,文武百官列站于左右兩側,褚云攀現在是武官,雖然沒有領差,但卻是武將出身,所以站武將之列,位于上官修傍邊。
太子和馮側妃跪在中央。
馮側妃比起幾天前又瘦了許多,整個人都皮包骨了,更顯得她那張國字臉方方正正的,皮膚納黃,一點美感都沒有。
“皇上駕到!”后面傳來小太監有些尖銳的聲音。
不一會兒,就看見正宣帝扶著蔡結的手緩緩走進來,最后端坐在龍椅之上。
“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下面的朝臣三呼萬歲。
正宣帝擺了擺手,讓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正宣帝神色疲憊,有些聳拉的昏黃眸子往下面一掃,最終落在太子和馮側妃身上,目光又是轉,投到落在下面的魯王和張贊:“都準備好了嗎?”
“回父皇,兒臣和程府尹已經聯絡了林國公,而駱公公和了空大師昨天已經抵達宮中,只等著皇上傳召。”魯王拱著手,一臉低謙地說著。
正宣帝點了點頭,淡淡地說:“那就傳進來吧!”
外頭的小太監最是機靈,立刻揚起聲音喊道:“傳護國公、駱公公、了空大師!”
此聲一落,眾人回過頭來,只見有三個人緩緩的走進了。
林國公大家自然熟悉,四十出頭,儒雅而威嚴,氣質穩重,一身莊嚴的朝服。
了空大師是個七十左右的老和尚,身材瘦削,慈眉善目的,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袈裟,手里柱著一根憚杖。整個人瞧著挺硬朗的樣子。
駱公公年紀最大,已經八十高齡,滿臉皺巴巴的,佝僂著瘦小的身子,瞧著很虛弱的樣子。
“參見皇上!”三個人同時行禮,朝著正宣帝叩了頭。
“快,攙起來。”正宣帝伸了伸手。
一邊的小太監連忙把駱公公扶起來。
“朝中出了一件案子,需要三位給朕好好鑒一鑒。把桌案和太子、側妃的舊書信逞上來。”正宣帝冷冷道。
外頭的太監早有準備,立刻搬了一張長長的案幾,放到了大殿中央,畢竟這鑒書鑒畫的,總不能站在那里。
但在殿前賜座,又似失了天子威嚴,所以搬來長桌案和蒲團,讓三人席地而座。
接著,太監又搬來太子以前的書信,為了表示公正,這些書信不是從太子府找來的,而是從各大臣手里,曾收過太子的親書的詩作、帖子中尋來。
梁王和褚云攀看著這架勢,眼里不由掠過嘲諷,為了給太子洗白,還真是費煞苦心啊!
“馮側妃的書信呢?”廖首輔道。
“上次退朝之后,張大人和程府尹跟本王一起審問了她,她說這封密信是她的心腹丫鬟寫的,那個丫鬟在前天已經自盡而亡。”魯王道,“此事早稟報了父皇。”
朝臣們一聽,不由得議論起來。
但也就議論了一下而已,并沒有多去細究。畢竟現在最重要的是,那封密信是不是太子所為,如果證明不是太子寫的,那便毫無懸疑地證明是馮側妃所為。
等一切準備就緒,林國公三人已經端坐在長案之前,眼前攤著各種顏色和形狀的帖子和太子以前贈出去的詩詞等物。
“鎮西侯,把那封密信拿出來。”正宣帝淡淡的聲音在上面響起。
“是。”一個清逸的聲音響起。
林國公、了空大師和駱公公抬起頭,只見一個身影從武將之列走出來,玄色天云錦的刺繡袍服,把少年那修長而挺拔的身影勾勒得淋漓盡致。
那少年拱了拱手,就轉過身,朝著他們這邊走來。
自褚云攀轉過身剎那,林國公驚得雙眼瞪得大大的。
只見那少年容貌華麗,矜貴的眉目疏冷,但眼梢卻勾出一抹驚鴻盛艷之美,一身莊嚴的黑紅華麗朝服,把他整個人襯得珍貴而厚重,緩緩走來,步姿從容,肅穆卻又清綽雅致。
看著他緩緩走近,林國公整個人都呆住了,這熟悉的眉眼…其實他對她的容貌已經有些模糊了,直到此刻看到眼前這位少年成名的年輕侯爺,她的陰容笑貌一筆一筆地在他的腦海里重新勾勒得清晰而完美。
林國公突然想起,梁王所說的話:“遇到某個權貴,懷了那人的孩子,才被那權貴買走…最后卻難產血崩,敗了身子,熬不到一年就死了。”
那天他聽到梁王的話,自以為她是難產而死,這難產一邊都是生不出來,或是胎死了…哪里想到…
那個權貴就是…褚征?
所以,這個褚家的庶三子,最近一戰成名的少年侯爺是…
怎么會…
林國公腦海里翻起驚濤駭浪,一會心酸難受,一會心喜,一時倒是說不清什么滋味。臉色有些蒼白。
褚云攀見林國公看著他的目光過于灼熱,輕輕皺了皺眉頭,走過去,把手中的密信放到桌上,恭敬道:“請幾位過目。”
林國公唇張了張,卻是擠不出一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