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妙書一路奔了出去。
她自己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渾渾噩噩的,離了那一片的喧囂與熱鬧。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走到了白露水榭那邊,眼前是一片明涼的湖泊一連幾座八角翹檐的水榭坐落在碧波一片的湖上。
她沒有走過去,只在一片桂花樹下坐下,在那里傷心欲絕的低聲哭著。
“你在這里干什么?”那個時候,身后突然想起一個溫潤的聲音。
褚妙書回過頭來,只見那是一名尊貴而儒雅的男子,穿著一身玄色錦繡蟒袍,正一臉溫柔地的看著她,不是別人,正是太子。
看見太子突然出現在自己后面,褚妙書又是驚又是羞。連忙擦了擦臉上的眼淚,畢竟這眼淚流下來會把臉上的妝給打花。
“我…”褚妙書想起徐公子的事情,小臉鐵青,一時竟然羞于啟齒,“我只是想起一些傷心的事情…倒是…太子殿下怎么也在此處。”
一邊說著,心便砰砰直跳個不停。
“我呀…我也跟楚大姑娘一樣,想起一些傷心的事情。”太子說者,淡淡的一笑。“今天本來不想出門…但怎么說也不好不給鎮西侯一個面子,所以只好過來一趟。但是里面過于熱鬧,我心里過不去,所以就想到外面走走,不想…我們倒是有緣,居然來到了同一個地方。”
褚妙書聽著太子說有緣,又見周圍一片安靜。身后是桂花清香,眼前是一片碧波粼粼,秋風送爽,夾雜著淡淡的花香,讓人心曠神怡。
只覺得這氣氛優美的恰到好處,眼前的太子,顯得更是俊美了幾分。褚妙書見他神色溫柔,氣度尊貴,心便忍不住地跳了起來。
以前遙不可及、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居然離自己如此之近,還一臉溫柔地看著自己。
褚妙書心湖微蕩,恨不得撲過去。
這個世上怎么這么不公平?她好好的一個褚家大小姐,褚家金尊玉貴的嫡女,卻要嫁給從四品小官的兒子,真是太諷刺,太殘忍了。
自己嫁的怎么不是太子呢?以現在自己的身份,就算是嫁給他當正妃也是可以的。怎么偏偏…
褚妙書越想越傷心眼淚不住的往下掉。
“玉容嬌顏盛世妝,梨花垂雨傾城雙。”太子突然輕念了兩句。
褚妙書一驚,聽得太子居然吟詩夸贊她哭得傾城傾國,小臉嬌紅一片,又是羞又是喜,心神跌宕。
她本就有幾分思慕著太子,現在太子對她如此溫柔,終于忍不住,居然一頭扎進了太子的懷抱:“殿下求你一定要救一救我…”
“褚大姑娘,你、你這是…”太子一臉驚呆了的模樣,但卻沒有推開她,“你究竟是發生什么事情了?可以告訴我,如果我能夠幫到你的話,一定會幫你做主。”
“殿下…”褚妙書也不說,只撲在他懷里低低地哭起來。
這樣扎進一個無比尊貴之人懷里,自己委委屈屈、梨花帶雨地垂淚,被尊貴之人溫柔安慰,這種情景她都不知幻想過多少次。自己就該被尊貴之人如此溫柔以待,如此細心呵護的。
直到哭了好一會兒,褚妙書這才低泣著道:“我…跟一個人訂親了,不想,那個人品行敗壞…我們想悔婚都不行。而且…而且我愛的是殿下。求殿下要求我…只要能嫁給殿下,就算是當個小小良娣…我也是愿意的。”
說著嗚嗚哭起來,無比的委屈。
“褚大姑娘…”太子一陣激動地道:“像你這般身份高踐,而又傾城貌美的女子,怎么能當一個小小的良娣。”
如過位份太低,那就是對褚云攀的羞辱,不說褚家,就算是父皇那邊也過不去。
“可是…”褚妙書聽著他不僅愿意納自己,還說要給高位份,一陣陣的心喜,“可是殿下不是有正妃,有側妃了?”
“正妃不能給你,因為那到底是我的結發妻子,父皇絕對不會同意。若是側妃之位的話,一定不會有問題的。你放心,那兩玩意,哪能跟你比。”太子低聲道。
褚妙書聽著一陣陣的心喜:“殿下…”
“書兒…”
褚妙書從未覺得如此幸福過,這才是她想要的…褚妙書瞬間覺得自己戀愛了!
二人又在白露水榭這邊呆了一陣,才依依不舍地分開。
得勝樓里,此時還一片熱鬧,戲臺上演著一出詼諧的戲曲,逗得看戲的人一陣陣的哈哈大笑。
秦氏陰著臉坐在一角,如何也開心不起來。
這種場合,她都不想呆了,沒得看著那個小賤種風光。但自己若不抓緊時間尋到別的婚事,那就慘了。
“太太。”這時,綠葉奔了過來,“大姑娘讓你回溢祥院。”
“書姐兒?”秦氏一怔,便站了起來,“剛剛她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綠葉搖頭,“我們正在溢祥院那邊守著呢,突然看到她過來,并來叫你。”
秦氏只得站了起來,跟著綠葉一起回溢祥院。
走進去,就見褚妙書靠坐在榻上,正在把玩著一個玉佩,正笑得甜蜜。
“書姐兒?”秦氏一怔。
可知道,這段時間褚妙書郁郁寡歡,不是垂淚就是哭,不知多傷心,但現在居然看到她在笑,秦氏不由驚住了。
“娘,你終于回來了!”褚妙書翻身而起,走過去,拉著秦氏。“我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
“什么好消息?”秦氏被她拉著,往榻上坐下。
“我已經找到好親事了。”褚妙書道。
“什么?”秦氏聽著,也是一陣激動。緊緊地抓著她的手,“什么親事?誰?”
“是…是太子殿下!”褚妙書說著,就把剛剛在白露水榭的事情說給了秦氏,“殿下說,會給我側妃之位。”
奏氏臉色一變:“側妃之位?他不是有側妃了嗎?怎么給你?”
“殿下手,那倆玩意如何跟我比!”褚妙書說著一臉得意。
“這…”秦氏一驚,接著也是一陣陣的驚喜。
若非迫不得己,秦氏可不想褚妙書被人壓一頭。但太子側妃與徐家一對比,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而且側妃也只受太子妃那一點委屈,雖是妾,但那是正二品,是有誥命在身的,也入皇家玉碟。將來太子繼位,那就是皇貴妃。可知道,就是連以前的張曼曼,莊國侯府等的嫡女也是爭破頭皮地想當側妃。
而且現在太子妃沒有兒子,將來若褚妙書生了兒子,那就是郡王!將來太子繼位,那是王爺!甚至會是太子,到時…
越想,秦氏越激動。
“可是徐家那邊…”秦氏說著又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娘放心。”褚妙書笑著挽著她的手,靠在她的肩膀,“我已經跟殿下說了跟徐家有婚約,殿下說,一切交給他。”
“好好好。”秦氏說著眼圈都紅了,“說不定這就是命!”
“對!”褚妙書點頭,“否則,我以前怎么會在落魄之時就有機會進出太子府,那是因為我本來就是屬于那個地方的。”
“我兒就是個有福氣的!將來,也會是有天大的造化!”秦氏想著,也許,這是傳奇的開始。
將來褚妙書一步步地向上走,從側妃到太子妃,再到皇后,然后太后…
寫史書的人第一頁就會寫:“褚氏妙書自無意進入太子府曬花那天起,就與太子府結下了不解之緣,注定了她那不平凡而榮尊的一生!”
有些東西就是這樣,每一步,都為人生指引著方向。
秦氏激動地想著,狠狠地吐出一口氣來,接著便無力地靠在榻上。
這些時日來,她為了褚妙書的婚事天天憂愁,連睡都睡不好,現在,壓在心中的大石總算是搬開了,秦氏現在只想好好地睡一覺,休息休息。
“呵呵呵!”褚妙書手里捏著那塊碧綠色的水潤玉牌,激動得笑出聲來,忍爬了起來,在屋子里轉了一個圈,“今天真熱鬧,我要到得勝樓里好好地玩一玩。”
“書姐兒!”秦氏卻拉住了她,“這件事暫時不能告訴人。”
“這…”褚妙書深深地皺起了眉,自己即將成為太子側妃了,天大的好消息,怎么能捂著。
“你都忘了三房兩個賤貨!”秦氏聲音低沉,“若讓他們知道你要嫁給太子當側妃,定會作妖,所以,等殿下鋪排好了,咱們再說。”
褚妙書只得點頭:“我就去得勝樓玩玩,什么也不說。”
“那行,咱們一起去。”秦氏說。
母女二人收拾了一下,轉身就出了門,回到熱熱鬧鬧的得勝樓。
葉棠采正跟苗氏等人坐在一起,不知說著什么,吃吃笑著,好不開心。就連褚妙畫也坐在這里,跟在葉棠采身邊。
“小嫂嫂和妹妹在這里。”褚妙書笑吟吟地走過來。
“親家老太太好啊!”秦氏笑著上前。
葉棠采看著這對母女突然神精氣爽的模樣,眉頭便挑了挑。這對母女為著褚妙書的婚事整天陰著臉,現在居然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模樣。
“母親,姐姐,快坐。”褚妙畫白著小臉,小心冀冀地讓著座。
她知道秦氏與陳家不對付,但她想跟著葉棠采,便也坐一塊了。哪里想到,秦氏居然會跑過。
“好。”秦氏居然也沒怒她,而是拉著褚妙書落座。
褚妙畫一驚,便垂著頭不敢說話。
陳之恒和葉玲嬌看到褚妙書,臉色卻有些尷尬,畢竟當初鬧了那么一場。
陳夫人卻挑著眉:“喲,褚夫人和褚大姑娘總算來了。聽說,大姑娘訂親了,不知何時成親?”
陳夫人就是有意埋汰秦氏的,誰叫這對母女如此討厭。
不想,秦氏沒有急怒,只淺淺地一笑:“陳夫人放心,到時自然不會忘了你的。請你們,靜候佳音!”
褚妙書手里繞著喜雀登枝的帕子,笑意吟吟的,忍不住望向孟氏和葉梨采一窩,只見那一窩個個臉色古怪,好像正在糾結和難以接受什么東西一樣。
“這是張夫人對吧,怎么不見張姑娘呢?”褚妙書突然笑著說。
孟氏皺著眉頭,她記得,張曼曼跟褚妙書沒有交情,怎么會突然問起自己的女兒來?想了想才說:“曼曼最近身子不適,極少出門。”
“哦——”褚妙書長長地哦了一聲,“不知張姑娘訂親沒有?”
孟氏臉上一僵,只笑:“未曾。”
“哦。”褚妙書點了點頭,一臉早知如此的表情,忍不住又笑起來,“真想見一見張姑娘。”
張曼曼嫁不成太子,當不了側妃,而且鬧了那么大,成了京中笑柄,張曼曼定是恨而不得。
現在,她褚妙書要嫁給太子了,成為張曼曼心心念念的太子側妃。所以,她忍不住要在張家和張曼曼面前得瑟一下。
可惜,現在不能說。
所以,得找個時間,去會一會張曼曼,讓她羨慕嫉妒一下自己才行。
想著,褚妙書目光在四周不住地尋著。最后,終于停了下來,落在對面樓那個尊貴儒雅的身影。
看著他,她心里就一陣陣的歡喜,很快,她就要嫁給太子,嫁給這個全大齊,除了皇上之外最尊貴的男人!到時,整個大齊都第羨慕她。
對面的太子好像感受到她的目光,往她那邊看了一眼,笑了笑,又轉過頭去跟魯王說話。
“殿下,事成了?”李桂湊過來,低聲道。
“嗯。”太子笑著點頭,“這種貨色,手到擒來。”
“恭喜殿下。”李桂笑著道。
太子輕笑一聲,便喝了手中的酒,看著下面的戲臺。
“啊啊啊——”正在此下,樓下突然響起一陣陣的尖叫聲。
眾人一驚。
樓上樓下的人,全都站了起來,往下面一看。
太子、梁王、褚云攀等人也望下去,葉棠采和葉玲嬌等人也是驚了驚,紛紛望到下面去。只見得勝樓入口處,一個血人突然沖了進來,倒在地上,那血人倒地上,只大吼了一句:“鎮西侯!”
太子和梁王還未反應過來,卻見褚云攀轉身往下走,太子等人連忙跟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