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回過頭來,只見兩名嬤嬤正抬著一個滑桿走過來,上面坐著的正是梅老太君。
看到梅老太君,秦氏母女和費姨娘俱是身子一抖,嚇得瑟縮到了一傍,不敢作聲兒。
“母親…你不是病著嗎?怎么過來了?”褚伯爺急急地走上前來。
兩名嬤嬤已經把梅老太君給放了下來,褚伯爺連忙去扶她,不想,梅老太君卻狠狠地呸了一聲“就你這廢物,我病死也得過來!”
褚伯爺被啐了一臉,鐵青著臉后退一步:“母親…”
葉棠采走上前,只見梅老太君比之上一次,臉色更蒼白了一些。倒是沒有瘦,卻是皮膚更為松馳,顯然正在大病中。嚇了一跳,連忙上前:“這里風大,有什么事,先回屋里再說。”
“那就先回屋里。”梅老太君冷掃了秦氏等人一眼,給嬤嬤使了個眼色。
兩名嬤嬤又把人抬起來,往溢祥院的方向走。
秦氏和費姨娘等氣得渾身發抖,她們好不容易才營造出來的一邊倒的氣氛,拿下褚云攀和葉棠采簡直手到擒來,哪里想到,突然就被這老不死給打斷了。
想著,秦氏心中大凜,不論如何,今天她死也不會退縮的。而且,現在道理就是站在他們這一邊。
很快,眾人就來到了溢祥院,梅老太君被扶著坐到了上首的榻子上,只見她有些聳拉的皮眸冷冷的:“這次又吵什么?”
“母親,我們沒吵什么。”秦氏冷冷道,“是三郎,好好的居然要分家。”
梅老太君道:“是皇上賜了府邸吧?既然賜了,那就是天恩,那就搬出去住著。”
秦氏臉上一黑:“既然搬出去了,那就是分家了。咱們正在分配著家產呢!”
“對對。”費姨娘連忙上前來。
梅老太君抿了抿唇,才道:“三郎把賞賜都帶走。”
秦氏臉色一變,陰沉沉的。費姨娘卻尖叫一聲:“什么?憑啥?這是公中的東西!”
梅老太君眸子冷了冷,卻往外頭望了一望:“飛揚呢?你想分多少東西?”
褚飛揚臉色沉沉,上前來:“這是云攀拿命掙回來了,我…”
“你個逆子!”秦氏只覺得眼前一黑,上前就要打他。
不想,褚飛揚卻避了開來,冷聲道:“這是三郎拿命掙回來的,我不要!”
秦氏腦子一暈,氣道:“不可能這么不公平…”
“那是他們兄弟分家產,你吵吵個啥!”梅老太君卻冷掃她一眼。
秦氏快要氣死過去了,便狠狠地盯著姜心雪,讓姜心雪說話。
姜心雪狠狠地咬著咬,她也是看不得葉棠采風光啊!
為什么,人比人,就這樣差天共地呢?
她本來就出身差,樣樣比不過葉棠采。但想到,她嫁的到底是嫡長子,而葉棠采卻嫁了個庶子,心里平衡了一點。
哪里想到,葉棠采就是命好了,嫁的庶子相公,居然也一飛沖天,成了侯爺。
姜心雪心里不忿,對葉棠采無比的嫉妒。
但每每看著家里起來了,也能參加一些宮宴之類的場合,姜心雪就覺得害怕。若褚飛揚有錢了,身價高了,她就更配不起他了。
所以,姜心雪便也不想要這些家產什么的,反正又餓不死,有兩口吃就行了。她是爛鍋,那也讓褚飛揚當個爛蓋好了。
想著,姜心雪便垂下頭,一副害怕的樣子。
秦氏見她不作聲,簡直要氣死了。
“我家二郎…”費姨娘鐵青著臉,急急地開口了。
“你給我住嘴!”梅老太君死死地瞪著她,“你個賤婢!什么時候到你說話了?”
費姨娘被她的厲目瞪著,嚇得身子抖了抖,又去拉褚從科。
褚從科也是嚇著了,白著臉不敢作聲。
“不可能!”秦氏卻死不相讓,“憑什么?就算這些東西是他掙回來了,但那也是公中的東西。家里祖祖輩輩也是打下的功勛才成了公中的東西,否則哪里能把你養這么大?你吃著公中的東西長大,卻不報郊著公中。就是無情無義的白眼狼!”
葉棠采嗤一聲笑了:“我只知道,公中對三爺也是不公平的。咱們是庶房,自然不敢跟嫡房比,吃穿用度差一等,也是能夠接受的。但憑什么,大家一樣的庶子,二哥頓頓三菜一湯,不是雞鴨鵝,就是好魚好肉的。但到了三爺那里,就一個白菜炒肉絲!還沒有油腥的!”
秦氏臉色一變:“你、你胡扯!”
“是不是胡扯,把廚房叫過來一問就知道了。”葉棠采冷笑。
秦氏冷聲道臉色更難看了,廚房原本該是她的人,但自從褚云攀發跡之后,就開始暗地里討好穹明軒那邊了,現在叫她們來作證,她們絕對會站在褚云攀那邊。
想著,秦氏立刻說:“那是廚房要捧高踩低,怨不了人…”
“咦,母親也知道有捧高踩低這回事,那怎么不管一管?”葉棠采眉頭一挑。
秦氏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
“除了飯菜。”葉棠采說,“我知道二哥每季都有兩身衣裳,而三爺,幾年才得一套,穿得都短了,一堆舊衣還堆在蘭竹居那邊,要不要搬來看一看?”
秦氏要氣暈過去了,褚伯爺嘴張了張,想說什么,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都是公中的東西啊,卻厚此薄彼,母親這是跟我算公中?”葉棠采聲音冷冷的。
“到底…他長這么大了。”褚從科終于憋不住了,說了一句,若他再不說,就真的沒有了,“又沒有餓死…”
“現在餓死你了?”梅老太君冷嗖嗖地掃視著他,“你現在也沒有餓死,憑啥多拿東西?”
褚從科一噎。
褚云攀冷冷地掃了褚伯爺一眼:“黃金會留下,別的我會帶走。”
黃金千兩,折合成就是一萬兩銀子。
這個數目,對于以前的褚家來說,等于七八年的收入了,但現在與褚云攀那些良田,以及將來所產生的收益比起來,只不過是小數目而已。
褚云攀說著,就拉著葉棠采離開了。
秦氏氣得快要死了,盯著褚伯爺:“老爺…”
“這…差不多就好了。”褚伯爺痛地捂著頭,徹底地發揮著他和稀泥的本事。
“你不是說要讓家里棄武從文嗎?”梅老太君冷掃褚伯爺,“三郎出去繼續當他的將軍,你讓這二貨明年考個功名回來。”
褚從科聽著這話,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整個人都快要顫抖起來。
以前,他總暗暗地發勢,下屆秋閨一定要高中,一定要中進狀,中狀元。但現在,褚云攀棄文從武,而且還混成了個侯爺,他再去考什么功名,卻像一場笑話一般。
他現在,又不太想考了!對了科考這條路,他心淡了。
他也想當將軍,也想凱旋而歸,然后全城夾道歡迎,他坐在馬上,威風凜凜地歸京,然后抱著個美人,受全成歡呼奔向凱旋臺,再進宮受封侯爺!
不,他要當國公!
梅老太君看著褚從科那個傻叉樣,嘴角抽了抽:“走了!”
說著站起來,但卻感到腦子一暈,眼前一黑,直直地往后裁。
“母親!”褚伯爺一驚,連忙去扶著她,但梅老太君已經暈迷了過去。
“這個老…”秦氏看著梅老太君暈厥,卻是一陣陣的興奮。
“快快,抬到滑桿上。”褚伯爺連忙指揮著人把梅老太君抬上滑桿,往抬向空居。
褚伯爺一路跟著梅老太君,去了空居就叫人去請大夫。
褚云攀拉著葉棠采到穹明軒,還未踏進門,小丫鬟就跑過來:“老太太暈過去了。”
“啊?”葉棠采一驚,連忙拉著褚云攀,“咱們去看看祖母吧!今天來接圣旨,她也沒來…那時就說痛重了,她一定是聽得咱們那邊鬧,所以才拖著痛體出來的。”
“嗯。”褚云攀點頭。
說著,夫妻二人就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