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玲嬌羅扇輕輕庶了半張臉,尷尬道:“快了快了。”
后面的阿佩道:“老太太說,不能再拖了。陳家那邊也急,正在讓人擇日子呢,最快下個月,最晚也會在八月辦了。”
“多嘴個什么。”葉玲嬌神色有些尷尬。
葉棠采看著她便是一怔,因為她發現葉玲嬌不喜歡陳之恒。
但這個世上就是這樣,婚姻很多時候,都是覺得合適。
“走吧走吧。”葉玲嬌笑著挽著她的手。“咱們先去哪兒?不如去書店?你以前可喜歡話本子了。”
“現在也喜歡。先去書店,再去吃飯。飯后去繡鋪挑繡線。”
二人一起出了門,上車之后,兩刻鐘左右,就到了城中。
馬車在書齋停下來,葉棠采和葉玲嬌下了車,走進去,走到放話本子的一排。
“這個,聽說薇姐兒都在看。”葉玲嬌排著一本紅色封皮,畫著蘭花的小書。
葉棠采拿起來,翻了翻。
“玲…葉三姑娘。”一個聲音響起。
葉棠采和葉玲嬌一驚,抬起頭來,只見陳之恒走進來。他看到葉玲嬌,臉一片緋紅,笑了笑:“葉三姑娘。”
“陳公子。”葉玲喬朝他福了福禮,嬌俏的小臉也有些紅。
陳之恒看著自己的未婚妻,心里冒泡泡。回頭看見葉棠采,就想起褚云攀,心里有些難受。
現在整個翰林院,都在嘲諷褚云攀腦子被門給夾了,雖然不敢明面上說,但暗地里嘲得可兇了。特別是趙凡須,那嘲諷和幸災落禍的老臉面讓他直想沖上去打一頓。
“云攀他這么聰明…可比我聰明多了,一定會平安回來的。”陳之恒道。
“嗯。”葉棠采點了點頭,“陳公子去哪?”
“買一些紙而已。”陳之恒呵呵一笑,“你們呢?”
“買話本子。”葉棠采說。
“話本子?我跟你們說,這店里的話本子種類少,還是到前面的寶墨齋吧,上次我去買筆墨,那里的話本子足有三大排,什么種類的都有。”陳之恒說。“走吧走吧,去寶墨齋,哈哈哈。”
不遠處的掌柜和小二憤怒地盯過來,葉棠采和葉玲嬌嘴角抽了抽,這居然公然翹人家的生意。
但他盛情邀請,葉棠采和葉玲嬌只好跟著他離開書店。
幾人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誰知道,突然一個人影走出來,擋了他們的去路。
“葉姑娘。”那是個年近三十的英朗男子,穿著灰色的圓領福紋錦袍,正一臉糾結地看著葉玲嬌。
“誰?”葉棠采一驚,不由望向葉玲嬌。
葉玲嬌小臉鐵青,此人正是那碧水樓的老板呂斌,上次就是跟他相看,結果他的女兒給葉玲嬌送蟑螂。
因著他是葉承剛的好友,葉承剛便拼命地想撮合他們,叫苗氏好好考慮,希望二人能成事。結果突然冒出個陳之恒,所以這呂斌徹底沒戲了。
“你有什么事?”葉玲嬌淡淡道。
“我只是想跟葉姑娘說幾句話而已。”呂斌皺著眉頭,臉有痛苦之色,看了陳之恒一眼,“葉姑娘明明跟我相看,不是考慮得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又不愿意了?后來我聽說你跟新科探花訂了親,我才知道是攀高枝去了。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呂某一介商人,而且又是娶繼室,怎能跟新科探花比。”
說著一臉失望之色。
葉玲嬌氣得快要暈過去了,這呂斌真是太可惡了。
他三言兩語軟乎乎的話,卻連扇了她好幾個耳光。
一是說她嫌貧愛富,原本是答應他的,結果看到更高的枝兒立刻撲過去。二說她檔次低。原本不過是嫁商人,而且還是當續弦繼室的低賤貨色,現在居然嫁給新科探花,這種貨色探花也愿意要?不覺得丟人么?
這些話還當著陳之恒的面說,葉玲嬌臉色鐵青,氣得渾身顫抖。
她想反駁回去,卻有種駁無可駁的感覺。因為他嘴雖毒,但說的都說真的。她的確原本就跟他相看,最后選了陳之恒。
“你這人真奇怪。”不想,這時陳之恒卻上前一步,擋在葉玲嬌面前,冷盯著呂斌,“人家跟你相看,又不是跟你訂親,怎么就不能拒絕你了?而且你女兒還給人家送蟑螂,人家腦子不正常才進你家這個火坑!人家不挑你,那是因為你沒我優秀。試問一下,一個爛蘋果,一個好蘋果,放在一起,人家為什么挑個爛的不挑個好的?”
呂斌聽著陳之恒居然說他家是個火炕,還說他是個爛蘋果,俊臉一沉。
呂斌只皮笑肉不笑:“探花郎倒是不拘小節,葉姑娘這樣的門第名聲,原本該是給商人當繼室的,陳公子居然也愿意。”
“那真是謝謝你的贊賞了。我自來不拘這種小節,只要為人樸素善良還勤勞,那就好了。”陳之恒說。“不過,呂公子不要妄自菲薄,貶低自己,商人也是人,在我看來,都是一樣的,為人要自信一點。”
呂斌聽著這話,心里一陣陣的膈應和不憤。在他看來,他說出這樣的話,陳之恒該嫌棄葉玲嬌才對。不挑他的人,憑什么嫁個更好的?
但眼前自己理虧,被懟得無言以對,便呵呵兩聲,尷尬地笑了笑:“陳探花真是…說得對。在下先失陪了。”
說完,便灰溜溜地走了。
“葉姑娘,你還好吧?”陳之恒回頭,擔憂地道:“他剛剛說的話,你不要在意。”
葉玲嬌看著他一臉擔憂,小臉微紅,垂首笑了笑。以前,從沒有一個人會這樣擋在她跟前,如此護著她,心里便暖暖的,臉上染上笑意。
不由地想起以前跟苗基和訂親那幾年,以前都是她擋在他面前。從未想過,自己也有被人擋在面前,被細心呵護的一天。
“嗯。”葉玲嬌點了點頭。
“那咱們快去書店吧!”陳之恒裂著嘴笑。
葉棠采看著他們的氣氛變了,唇角不由翹了翹。
幾人去買了書,用過午飯之后又去挑了繡線,然后就各自回家了。
陳之恒今天見了葉玲嬌之后,娶她的心情更急切了,回家就催陳夫人和陳繆。
陳夫人答應之后,就回房跟陳繆商量。
陳夫人道:“原本瞧著褚三郎才跟葉家結的親,現在褚三郎居然…”
“行啦,你想退親不行?”陳繆端茶盞,白了她一眼。
“我不是那意思。就是原本是沖著那樣去的,結果…心里不得勁而已。”陳夫人微微一嘆。
“人家帶給咱們家還少?也不想想,我這侍郎之位是如何得來的?那是因為皇上想要補償褚三,但褚三資歷太淺,又想到咱們是親戚,拐了個彎就到了我頭上。”陳繆道,“而且,我并不認為他去送死。那個孩子不是個傻的。最重要的是,兒子喜歡。”
“那就快訂下來吧。”陳夫人想著,自己兒子喜歡,葉玲嬌不論相貌還是人品都不差,也就釋然了。
第二天,陳夫人就到了葉家商量,因著陳之恒和葉玲嬌年紀都不小了,不易再拖,所以把婚期定在一個月之后,也就是六月。
定國伯府,溢祥院——
秦氏正臉色陰郁地坐在榻上,褚妙書坐在下首,小臉鐵青,緊緊地捏著帕子。
秦氏冷聲道:“你有見到人了嗎?”
綠葉正苦巴巴地站在下面:“自然有的。但顧媒婆說,最近不得空兒。”
秦氏那臉色真難看了。
自褚云攀出征后,秦氏為褚妙書的婚事急嘴都快起泡了。實在沒辦法,又讓綠葉去請顧媒婆。
經過這么多事情,以前顧媒婆給她的人,什么侯門的嫡次子,什么國子監祭酒的嫡子,這些人她現在又有些愿意了。
所以便想請顧媒婆過來,好快訂下親事來。
哪里想到,她叫綠葉去請人,顧媒婆居然說不得空!
若真的不得空,會回個時間,說明天,或是等兩三日,但顧媒婆就一句不得空,明顯就是不想接他們定國伯府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