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花雨
老頭愣了瞬間，不過又笑了起來，之前的悲傷一掃而空。
“你小子，真是個人才！”
兩人一路上聊著葷素不忌的話，方石這時候覺得有個這樣的爺爺好像也不錯。
這老頭實力不咋地，但情商很高，總是能給人親切和和藹的感覺。雖然是長輩，卻毫無代溝，讓人有種叫他一起開黑的沖動。
很快，兩人來到了一個頗為氣派的大門前，上面的符文陣列流光溢彩，一看就是非常強大的防護手段。
而且上面還掛著巨大的貢獻榜，詳細的記載了某某人什么時候捐獻了什么東西。這貢獻榜上還有保護，發光，以及清潔的符文陣列，異常醒目。貢獻越大，越鮮艷！
老頭熟練的按下代表拜訪的門鈴，很快門就被打開。
一個面色嚴肅的老太太出現在門后面，當看到是老頭時，卻帶上了笑意。
“你來了！”
“嗯，我來了！”
“快進來吧，外面風大！孩子們都想你了！”
“我也是！”
方石看到他這么大一人站在這里，半天都沒人理會，連忙咳嗽一聲，說道：
“誒誒，您倆演話劇呢這是？這旁邊還有人呢！”
老頭回頭一瞪，方石一甩拖把頭，宛若水中轉拖把，表示毫不在意。
“就你機靈！這么大的人了，這么點眼力勁兒都沒有！”
“我？我眼力勁兒可好了，要不然我剛剛出言阻止你們，恐怕你們就要犯錯誤了！”
老太太面露微笑，看著一老一小斗嘴。
忽然后面傳來一陣嘻嘻哈哈，原來是救濟院里的孩子們過來了。
“好了，都進來吧！最近這外面不太平，都進來我好鎖門！”
方石走進這院子里，掃視一圈，但院子里的陳設布置讓他有些驚訝。
無論是房子還是院子里的各種運動器材都非常破舊，地面雖然很干凈，但明顯很久沒有修理過。
而且，院子里除了幾十個大大小小的孩子外，還有很多成年人。盲人，殘疾人，以及一些模樣奇怪的混血兒或者是污染者。
最讓方石意外的，就是那邊一個龐大的怪物。
整個模樣就像一只擁有六條胳膊的蛤蟆，不過渾身的鼓包，卻是一只一只的巨大眼睛，只不過都閉合著，偶爾也會輪換睜開。
很多小孩子都在這怪物身上爬來爬去，完全當成了爬爬梯。而怪物的六條胳膊和渾身的眼睛保證了這些孩子在任何角度摔下來都會被接住。
只有一個孩子不玩，而是坐在這怪物的頭頂，拿著一個本子和筆涂涂畫畫。
看到方石驚訝的看著那邊，老太太解釋到：
“她和頭頂的那孩子實際上是雙胞胎姐妹，只是姐姐污染太嚴重了，根本沒有辦法恢復人類體型。而妹妹雖然體型和人類相似，但卻不能說話，只能把她的意思通過圖畫表達出來。
唉，姐姐食量很大，而救濟院也因為收養這些可憐孩子的原因失去了金錢來源。不知道這救濟院還能堅持多久…”
一旁的老頭嗤笑：
“那些人想干什么，我還不清楚！他們只不過是想要這些人罷了！可惜我的工資太少了，不然何必看他們臉色！”
老太太又安慰老頭：
“這幾年來，每個月也只有你來捐贈了，你工資又不多，也沒有孩子照顧，我…可是孩子們也…唉，有一天我們不在的時候，這些孩子們可怎么辦啊！”
“別傷心了，每次我來你都要哭，哭久了眼睛都瞎了，看你還能不能看到這些孩子！”
“但是你知道的，這些孩子…”
方石看到這倆又開始了，也不好意思打斷第二次，就一個人在四處閑逛。
兩個追逐打鬧的孩子一頭撞到他的腿上，方石一低頭，倆孩子連忙道歉，看著那惶恐的眼神，方石心里一酸，蹲下來摟著倆孩子的肩膀。
“你們好啊！”
倆孩子對視一眼，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么說話。
“來，給你們一人一個！”
方石掏出兩枚蛇血果，遞給孩子。蛇血果吃多了可以強健筋骨氣血，對皮膚也非常好。
“你們知道誰叫花雨？”
倆孩子抓著蛇血果，猶豫了一下，又看向老太太那邊，只是倆老人還在說話，而且老頭不知道在說什么，不僅手舞足蹈，而且表情也是異常豐富，如同唱大戲變臉的一樣。孩子看到奶奶靠不住，又覺得這次眼前的這個人是爺爺帶來的，應該可以信任。
“喏，就是她！”
方石一看，這孩子指的正是那怪物滑滑梯那邊。
“那么多人，到底是哪個？”
“就是花蛤頭頂的那個！”
方石心里一震，接下來的話完全卡在了嘴里，噎得嗓子疼。
“這是雙胞胎姐妹倆！”
老太太之前的話還沒有散去，而那尤三卻說花蛇只有一個孩子。
花蛇已經死了，但尤三依舊說花蛇只有一個孩子，那就說明尤三也不知道這實際上是姐妹倆。也能夠說明，花蛇根本沒有拿花雨姐姐當孩子。
方石并沒有憤怒，只是有些悲哀。這可是親生女兒啊！
不過，方石又想到，如果花蛇不認這大女兒，何必把她也送到救濟院呢！
要知道花蛤這樣的污染嚴重，卻沒有夭折的異嬰，可是能賣出天價的！
甚至一些中心城的大人物也會動心！
或許，這才是最好的隱藏，也是父親最深沉的愛！
而花蛇那失去了頭顱和雙臂的尸體，仍舊倔強的保持著那嘲諷的坐姿，就是為了保留那點有錢人看起來仿佛非常可笑的財富。
他不是很理解那種情況下花蛇的想法，若是在那種情況下他也做不到花蛇的行為。貪財而狡猾的外表，卻乘著一顆熾熱而燦爛的心。
方石走到那花蛤前面，一句話怎么也憋不出來。
最后，他說道：
“我…我是你們父親的朋友，他托我給你們帶些東西！”
方石還沒有來得及掏東西，這花蛤就發出了一聲小牛般的吼聲，渾身的眼睛里就流出了淚水。
“這…我…”
花蛤身上的孩子們都爬下來，簇擁在花蛤前面，張開雙手，同仇敵愾的瞪著他。
而那邊倆老人也連忙跑過來，都不用問，一看花蛤哭得傷心，就知道了怎么回事。
“你可能不知道，當然花雨父親送她們姐妹倆來的時候就說過，如果有一天有人以他的名義送東西來，就說明他已經死了！”
方石默然，這才明白過來。
“斯人已逝，節哀！”
方石拿出一個袋子，遞給花雨，花雨默默接住，抱在懷里。
方石想拍拍花雨那纖瘦的小肩膀安慰他，但卻感覺自己的手充滿了罪惡，沒有資格。
花蛇，雖然不是他殺的，但卻因他而死。而原因歸根結底，只不過是一塊核心罷了！
如果再選一次，他可能不會進行那次夜跑，也不會拿到那枚核心。可能現在他依舊蹲在家里刻苦修煉，期待在大學開學前的新生訓練中拿到好成績。
可惜，一切沒有如果！
方石轉身，不敢看那姐妹倆。
這年紀大了，就見不得這些，眼睛里容易進磚頭。
方石也沒有心思參觀了，翻了翻承天鼎，卻發現他剩下的所有錢都塞進剛剛給花蛤的那個袋子了。
本來想捐款的，結果現在卻尷尬了。
一看那邊安慰老太太的老頭，方石尋思著這老頭也是個窮光蛋，沒法借錢。想了想，算了先走人，過一段時間有錢了再來。
忽然，他想到一個好辦法，那就是以工代賑！
正好他農場里缺少很多人力，這些人很多都可以干一點活的。當然，如果好吃懶做，貪圖享樂的人，他也不會選，而那些人也不會去農場干活的。
想到這里，方石又大概計算了一下需要的人工，就回頭和老太太商量起來。
類似于花蛤這樣孔武有力的污染者如果可以的話他想帶回去。還有一些沒有家人，也再無處可去的殘疾人，他也可以任用。當然這里的殘疾人手腳之前有一種，都沒有的早就死在了城墻之外。最后，那個胸懷廣闊的啞巴小姐姐他沒敢說，怕引起誤會，當時候直接被趕出來就尷尬了。
“您看如何？”
老太太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求助的看向老頭。
老頭子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好，這些孩子都交給你了！只要能夠讓他們活下去，就已經很好了！”
老太太認真給他祈福，然后挨個摸摸臉，包括那些二三十歲的殘疾“孩子”。
老太太貌似非常信任這老頭。只不過是老頭的簡單保證，這老太太就同意方石的計劃。或許這也和救濟院拮據的情況有關。
一些小孩子們繼續留在這救濟院里，因為只有他們在，這救濟院就有存在的價值。
為了防止被人注意到，那老頭還友情贊助了一個迷你戰爭迷霧。
不僅別人看不到，連躲在戰爭迷霧里的人也看旁邊的人模模糊糊。
方石一直在前面帶路，路過一個路口時，向后看了一眼，防止有人掉隊。
只不過，一回頭，就看到夜色下的一群半透明灰色人影！
重重疊疊，影影綽綽，張牙舞爪…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戰爭迷霧的原因，他好像覺得這些影子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