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圍量完了。
長孫婄鈺又不想陳塵穿現成拿來的衣服,便親自動手裁剪修改至合身,時間已到黃昏。
換了衣服,陳塵繞身三圈,下意識想找個鏡子卻也不得,只能問向身旁之人:“如何?”
“稍有褶皺!”長孫婄鈺仔細查看一周,貼身給陳塵整理衣領袖口,隨口一問:“先生這么晚了還要出去嗎?”
“我去見見國主,免得真被呼延凝雪害死了!”陳塵應道。
長孫婄鈺手下動作一停:“不可!”
“為何?”陳塵好奇不解。
“呼延公主是國主之女,你的身份不過草民,怎敢殿前參告公主,這不是自尋死路嘛!”
長孫婄鈺一再搖頭,堅決否定了這一計劃。
“放心吧,不會參告公主的,我是去做慈善!”陳塵輕笑了聲,這女人雖然手段殘忍陰狠了些,可對他的善意卻始終如一!
“慈善為何?”長孫婄鈺面露疑惑,就這么看著陳塵出門,一路直上宸書宮。
黑衣女也回到了呼延國主身邊,將今天的事一一告知。
呼延國主到沒有太大反應,像是提前就知道似的。
很快,陳塵到了。
又是昨夜那張桌子,那壺茶水,兩人對坐。
“先生所來何事?”
“為民請命?”
“寡人剛減徭減賦,萬民歡呼,何需請命?”
“今日黎齋之行,才知國都周邊百姓受難蟲災,苦不堪言,在下以為應該舉行一場拍賣義會,從而為民....”
陳塵話沒說完,就被呼延宏志打斷了。
“先生說的是蟹災吧!”
“國主知道了?”陳塵一愣。
“小女頑劣,讓先生頭疼了!”呼延宏志輕撫胡須,笑中暗藏深意。
陳塵面色大改,事情有些超脫預料,按理說呼延凝雪想殺他,肯定會將這件事瞞下去,怎么可能鬧到呼延宏志這里。
“看來國主是為了考驗我啊!”
陳塵的聲音漸沉,這個猜想如果得到肯定,那對他來說將是天塌之災。
話音剛落,劍刃已到眼前,他甚至沒看清黑衣女是什么時候拔劍的。
“注意你的言辭,不可妄自揣度國主!”
“無妨!”呼延國主忙阻攔,也不生氣,嘴角還掛著笑意:“先生是聰明人,既然看透了,那寡人也不遮掩。”
陳塵牙關輕咬,心中咯噔一跳,暗道不好。
呼延國主卻是未開口,將手平攤與空中。
“啪!”
黃巾之布包裹的一個方形物件,被黑衣女恭敬的奉在他手上。
“此乃太宰印,三百年前黎自成一國,至今太宰之位依然空缺,卻從未撤下職稱,只因先王有規,太宰必起于亂世,授給當世雄奇之輩!”
陳塵眼神輕瞇,這話里的意思就是太宰對黎國很重要,不會輕易授予某人。
“國主考驗我,是想授下此印嗎?”
“正是!”
呼延國主點了點頭,又將太宰印交給黑衣女收回。
陳塵本想打個親民牌,讓呼延宏志安排一場慈善晚宴,再借助官僚相爭來抬高蟹的價格,同時還能將這新興的蒸蟹推廣給眾多貴族。
如今呼延宏志跟他攤牌明面,等于對賭的已經不是呼延凝雪,而是呼延宏志和他了。
勝則能官拜太宰。
輸則死無全尸!
然而呼延宏志已對他起了完全的戒備,若是再提宴會拍賣之舉,絕瞞不過呼延宏志。
“所以,先生還是請回吧!”
呼延國主露出老奸巨猾的笑容,逐客令就代表他不可能給陳塵任何可以借助的力量。
“看來我今日只能無功而返!”陳塵起身間搖頭嘆氣,似乎是落了下風。
呼延宏志開顏而笑。
當初他也是話說的太大難以收回,可太宰印決不能輕易交出,就看陳塵這次有沒有本事度過難關了。
陳塵一只腳已經邁出了宮殿門檻,卻又收了回來。
“先生還有事嗎?”
“草民實在不想白跑一趟,可否跟國主討些好處?”
“先生請講?”呼延宏志的神態立刻警惕起來,不論陳塵講什么他都做好了拒絕的說辭。
“兩日賭約,如今已過一日,草民命數既盡也不想做無畏的掙扎,只是死之有憾啊!”陳塵言語間眼眶紅潤,畢生的演技都用在了這一刻。
“有何憾事,盡可嚴明,寡人會酌情滿足你的!”呼延宏志生性多疑,肯定不會被這簡單的幾滴眼淚欺騙,表情依舊平靜。
“草民聞黎國有一游樂之法是斗雞,卻從未親眼見過,若國主還能看在草民兩道良策的份上,便讓草民開開眼界,滿足臨終之愿!”
陳塵說的真極了,眼神里滿是憧憬。
呼延宏志的表情有些僵硬,誰會在將死之際想要看一場斗雞?事出常態,必然有詐。
但無論怎么想,他也無法將斗雞跟蟹聯系在一起。
周慮萬千,思前想后,時間分秒而過,陳塵也不說話,就是用一雙無辜可憐的眼神看著他,這還是從長孫婄鈺身上學來的。
一件如此小的事都這樣多疑,呼延宏志也覺得面上無光,當即開口:“先生為黎國獻上良策,如此純樸的愿望寡人自然不會拒絕,明日便讓夏大人親自帶你去斗雞之場。”
“謝國主!”陳塵感激涕零,跪地謝恩,好像看一場斗雞真是他畢生夙愿。
“先生不必大禮,這是你應得的!”呼延宏志臉頰微紅,沒想到陳塵是這么質樸之人,畢生愿望竟然只是看一場小小的斗雞比賽,甚至眼中對害死他的呼延皇族毫無恨意。
“那草民就退去了!”陳塵躬身請辭,目光仍是感激萬千,戲定要演到最后。
“夏大人送送陳先生吧!”呼延宏志揮手。
“是!”黑衣女緊隨其踏出宮門。
二人一前一后,無一人開口說話。
主要是陳塵看著這個女人怵得慌,整天帶著黑銅面具,兩顆獠牙在月空冷光之下,動不動就要拔劍刺他咽喉,誰敢跟這樣的女人說話。
好不容易臨近西苑,陳塵緊張的氣息一松,拱手道:“夏大人請回吧!”
“不急!”黑衣女語氣清冷,竟然向他的房間徑直走去。
“誒,你走錯....”陳塵抬手想要攔阻,卻見黑衣女已經推門立身于房內,還向他招了招手。
“先生為何止步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