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1章 仁至義盡
下方，天玄子已經石化了。
就那么呆滯的看著天幕之上的那尊如同天神一般的趙元開，最后將目光落在了趙元開手中的那柄斷劍之上。
姬瑯天就…就這么死了？
強如合體境八重天巔峰大圓滿，執掌姬家無上圣兵的姬瑯天，竟然真的不是陛下的對手？
那一刻，天玄子對于趙元開的膜拜直接到達了極致地步。
天選之人！
救世之主！
除了陛下還能是誰？
還有誰更有資格？？
“陛…陛下，請受老奴一拜！”天玄子顫顫巍巍，直接五體伏地。
這一聲高呼，也將趙元開從思緒之中拉回。
他回身，俯視著地上的天玄子。
亦是唏噓感嘆啊。
不久之前，他還只是合體境三重天，甚至都不能穩壓天玄子，但現在，手執天璇劍的姬瑯天，也照樣死在了他的手中！
“不必多禮，平身吧。”趙元開拂袖，而后身影落下。
天玄子感恩戴德的起身，躬身迎了上來，直接并在了趙元開的身側，當真如一位老仆一樣。
“今日之時，不可多說，朕的真正修為實力，依舊是一個秘密，懂嗎？”趙元開頷首之間，凝聲道。
天玄子點頭，銘記在心。
他懂得陛下的用意。
越是強大，就是要抱樸守拙行穩致遠。
“陛下，天璇姬家其心可誅，其面目更是虛偽丑陋，竟然膽敢兩次對于陛下出手，請陛下下令，老奴這就去天璇討問一個公道！”天玄子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間義憤道。
“不必了，朕自有安排，先回天安都！”趙元開擺手。
而后整個人御空而起，朝著天安都而去。
天玄子不敢有耽擱，趕緊跟上。
與此同時。
中土域。
天璇姬家。
圣地祖廟之中。
一盞長命青燈突然熄滅。
守著祖廟的那幾個年輕子弟頓時面色一白。
青燈之下，是一方命臺，上書瑯天二字，但這些后輩們卻更不知道這兩個字對于姬家來說意味著什么。
不過，青燈熄滅，就意味著身死道消。
姬家有人故去了。
“快，快去通知圣主殿！”
“快快…”
此時。
圣主府邸。
姬長天依舊是睡意全無心事重重。
他總有一種不安的預感。
但卻又找不出是為什么？
煩躁之中，姬長天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
“老祖乃是合體境八重天大圓滿的修為，又有天璇劍在手，這世間沒幾個人是他的對手。”
“況且這一次，老祖還是以必死之心奔赴西天域，是勢必要抹殺掉趙元開的！”
趙元開死定了。
這是姬長天完全不懷疑的。
只是最壞的結果，便是姬瑯天老祖也回不來了，讓天璇姬家之底蘊失去了半邊天。
就是這時。
府邸之外人聲大作。
“圣主，圣主不好了！”
“圣…圣主，出…出事了…”
“圣主！！”
聲音不斷，皆是圣地族老。
姬長天頓時心頭一震，臉色蒼白。
他不敢有耽擱，立馬迎了出去，前廳之中，此時擠滿了姬家族老，一個個的臉色凝重無比。
“到底發生什么了？”姬長天沉聲問道。
“啟稟圣主，方才祖廟守坐子弟傳來信息，說…說有一盞長命青燈熄滅了！”有一位族老顫聲道。
長命青燈？
姬長天的心，再一次的咯噔了一下。
“那盞長命青燈不是別人，正是剛剛入世的姬瑯天老祖…嗚呼…”有人道出，而后直接哭泣了起來。
緊跟著，整個圣主府邸前廳都是一片哀哭。
姬長天蒙住了。
老祖他，到底還是隕落了。
不過！
這也說明姬瑯天老祖已經進入了西天域，而且和大漢之間發生了交手。
老祖臨走之前便已經是決絕之態度，是抱著必死之心，必殺趙元開的，此般隕落應是和趙元開同歸于盡了！
一定是這樣！
想到這兒，姬長天就不禁振奮狂喜啊。
姬瑯天對于天璇來說，固然重要，但能一命換趙元開一命，那是定然不虧的。
不過。
姬長天也不敢確定。
所以表現的不動聲色，沉聲道：
“老祖是為了姬家而死，何其偉大，我輩更是不能辜負了老祖的期望！”
“對，我們不能讓老祖白白隕落！”
“說的沒錯，老祖的死不能白死！”
“等等，老祖這一次…是不是舍命拉著那小皇帝同歸于盡了？若真是如此，那…那我們天璇是徹底逆轉局勢了啊！”
“所以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確定那小皇帝死沒死！”
“不過，這該怎么去確認呢？小皇帝是大漢的絕對帝主，稍有半點的意外，就會讓整個大漢都震顫恐慌，所以就算是出事了，大漢也絕對會極力掩瞞了！”
這些話，自然是傳入了姬長天的耳中。
說的沒錯，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確定趙元開死沒死！
但以趙元開在大漢的地位，就算是死了，大漢也不會直接公布于世，而是極力掩瞞的！
大漢除了趙元開之外，其實還有很多驚艷之人！
比如那位帝后，比如大荒圣府的那位府長，又比如大漢軍武的那位霍司帥。
放眼中土普天，這幾人哪位不是萬年不出的驚艷之才，只是身在趙元開之后，光彩被趙元開給掩蓋了罷了。
所以，一切還沒有那么簡單和容易。
“傳我的號令，發動天璇在西天域的一切能量，查清楚天武帝當下的情況，有任何的異變和反常都要稟告！”
“另外，關于姬瑯天老祖的一切信息，都必須絕對保守，哪怕是姬家內部，該抹除的人也必須要抹除！”
“記住一句話，姬瑯天老祖一直都在閉關，從未入世，也更不存在所謂的隕落，懂了嗎？”
姬長天沉聲道。
族老們聞聲，先是一怔，而后恍然大悟連連點頭。
趙元開一死，消息早晚是要走漏的。
屆時猜疑無數。
而且現在的趙元開身份不簡單了啊。
開戰南天域妖庭，將人族命運興亡之重責扛在了肩上，更有天辰宗入世老祖天玄子推崇為救世之主。
這儼然成了人族的希望。
一旦被世人得知了天璇姬家出手抹殺了趙元開，那整個人族都會唾棄天璇姬家的，姬長天并不希望這樣！
所以！
他開始收尾了！
老祖第一次潛入西天域之時已經暴露了身份，這第二次也未必就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所以就一定會有風聲從大漢流傳出去。
不過這沒關系，只要天璇不承認就行了，只要沒有絕對的證據就好了。
族老們領悟之后，鄭重領命而出。
本來還是悲傷的，但眼下卻又是抑制不住的振奮和欣喜。
姬瑯天老祖隕落了，那確實很難受。
但要是天武帝也跟著隕落了，那就很不錯哦。
圣主府再次一空。
姬長天長舒了一口氣，心中亦是隱隱激動和萬分期待。
豁然間，姬長天雙目一亮，暗自沉聲：
“這么查下去的話，未必有收獲，倒不如讓若水直接傳音給大漢帝宮，正好趁機一探虛實！”
他有些等不及了。
而且對于大漢來說，姬若水是一個十分特別的存在。
大漢十分信任姬若水。
后續若是趙元開真的也死了，姬家想要趁機入主大漢，依靠的也是姬若水這條線！
“來人，讓圣女過來見我！”姬長天趕緊喝道。
不一會兒。
姬若水出現在了門口之處。
此時的姬若水仿若變了一個人一般，黯然憔悴，雙眸無光，看向姬長天的眼神也是那樣的陌生。
姬長天一眼看去，竟也怔住了。
但旋即，他便是滿臉慈笑，主動迎了上去，道：
“女兒，是為父不好，為父之前只是覺得趙元開太胡鬧了，怎么就膽敢開戰南天域妖庭了嗎？他太沖動了，太氣盛輕狂了，根本就不考慮后果！”
“你知道嗎？他這么一來，只會引起妖庭的震怒和毀滅般的沖擊，而放眼中土普天，誰不知道大漢和天璇交好，大漢有難，姬家能坐視不管嗎？可那畢竟是打亂了姬家的所有部署啊，根本沒必要，太沒有頭腦了，所以為父才有怒火啊！”
“不過你走后，為父想了很多，人族浩劫當前，總有人要站出來的，趙元開行事是沖動了一下，但局勢似乎并不壞，竟然把一直裝死的天辰宗給炸出來了！既然天辰宗都站出來了，那我天璇姬家又豈能落后于他，所以，為父讓你過來，就是告訴你，為父同意你了，同意你去西天域和趙元開一起并肩作戰！”
姬長天一口氣說了一大堆，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還帶著反思和懺悔。
末了，又是難掩悲傷的嘆息一句：
“只可惜昆老不在了…不管沒關系，為父會指讓一位合體境四重天的族老代替昆老護佑你的周全！”
姬若水雖然一直沉默著，沒有回應。
但臉色顯然變了，之前黯淡無光的眸子此刻也泛起了光芒，只是在聽到昆老二字之后，也不自禁的悲傷了起來，眼眶濕紅。
哽咽了一下之后，姬若水抬眼，那就么看著姬長天，略帶著哭腔，頗有幾分委屈，顫聲問道：
“父尊，你…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當然！你是我的女兒，難道連你都不信任為父了嗎？”姬長天臉不紅心不跳。
姬若水到底還是信了。
哪怕她之前一度懷疑，無法接受。
“父尊…”
姬若水含著淚光，終究是笑了。
而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些迫不及待，趕緊說道：
“父尊，那…那女兒現在就回府邸，將這個消息傳音給陛下，然后馬上著手動身奔赴西天域啦！”
“不用這么猴急，至于傳音給趙元開…在這里就行了，為父也有些話要對趙元開說呢。”姬長天負手，笑道。
這才是他的目的。
整個天璇姬家只有姬若水和天武帝之間存在這樣的緊密聯系。
傳音過去，那邊久無回音，亦或者是他人回音，那便大可確定趙元開已經被老祖抹殺了！
姬若水哪里能看穿姬長天啊。
她當真以為是做父親的要囑咐陛下幾句了。
而且她是真的滿心欣喜啊。
心念一種，那枚專屬的傳音玉簡從儲物戒之中飄出，姬若水竟然還有些緊張，臉頰也微微發燙。
醞釀了頗有一會兒之后，姬若水才說道：
“陛下，父尊已經答應我了，準許我奔赴西天域和陛下一起并肩作戰啦。另外，父尊也被陛下的舉動所打動了，天璇姬家會不遺余力的協助大漢討伐南天域妖庭的！！”
言罷，傳音而出。
姬若水竟輕舒了一口氣。
轉身看了一眼姬長天，而后再回身，就那么滿眼是光的看著傳音玉簡，期待著，又忐忑著。
背后，姬長天微微蹙眉，眼色有些陰沉。
他更不安！
時間緩緩流逝。
屋內靜寂無聲。
那枚傳音玉簡仿佛泥牛入海一樣，久久沒有回應。
姬若水臉色從期待忐忑漸漸變成了焦急和不安。
但身后，姬長天的眉頭卻是漸漸舒展，心中開始激動和狂喜了。
西天域。
天安都帝宮。
趙元開左手背負在身后，右手橫于身前，手中緊握著一枚玉簡，臉色毫無表情。
身后是天玄子和雨化田。
天玄子是憤怒無比，怒目圓瞪。
而了知一切的雨化田，方才也是聽聞了那玉簡之中的傳音，他倒是沒有任何的怒氣，只是有些悲傷。
許久許久之后。
趙元開緩緩攤開掌心。
而后心念一動，淡漠的問了一句：
“姬長天可在你身邊？”
姬若水在這個節點傳音過來，又提到了姬長天，其用意趙元開怎么會不知？
姬瑯天身死，姬家肯定是了知了。
姬長天現在最想要確認的就是趙元開不是還活著！
唯獨姬若水，一無所知。
那傳音之中的歡喜和期待，還有三分的討好和不安，是趙元開沉默這么久的原因。
其實這一切對于姬若水來說，有些殘忍。
那又如何？
趙元開自認是仁至義盡了。
中土域。
天璇姬家。
姬若水期待著，不安著，患得患失。
但突然間…
嗡嗡嗡。
身前玉簡一陣輕顫！
姬若水的雙眸頓時一亮。
卻不知，身后的姬長天臉色驟然一沉，可怕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