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5章 現實和理想
整個萬象宗之巔，只有一個人看清楚了數息之前到底發生了什么，那個人便是拄拐老者。
就連姬若水，都沒有看出那千鈞一發時刻的可怕逆轉。
但她還是有所感知的。
最重要的是，雖然姬若水沒看出血袍老祖的圖謀，卻清清楚楚的看見了趙元開的出手！
一掌撐天，而后猝然間，袖中一抹劍氣蕩出。
那劍氣古樸至簡，出無聲，殺無息，卻銳不可當，根本無視血魔刀的刀氣和血影，宛如無物般的釘在了血袍老祖的丹田之處。
再而后，瞬息，血袍老祖生命氣息猝然絕滅！
無疑。
這是趙元開勝了。
以化神五重天之修為境界，出三招，極為輕松寫意的抹殺了執掌圣器血魔刀的化神八重天的血袍老祖。
這等手段，這等戰力，這等天賦，儼然徹徹底底的震撼到了姬若水了。
她滿心滿腦只有四個字，萬古不出！
而今的趙元開，完全可以說是合體不出，無人能擋啊！
趙元開在平靜的看著姬若水。
姬若水坦然面對。
她知道這是一種無聲的挑釁，是在為之前發生的一切作出的挑釁。
不過，姬若水并不惱怒。
甚至很奇怪的說，她此時竟然覺得趙元開先前對她的無禮也不算什么不可原諒的事情了。
這樣的男人，有傲氣才是對的。
“昆老，方才你為何震怒？”姬若水微微側臉，低聲道。
之前拄拐老人確實震怒了，甚至要出手。
但只是旋即，便頓住了。
昆老長嘆了一口氣，似乎心中的震駭還沒有平復，蒼老的聲音帶著些許的輕顫，道：
“方才，血袍老祖想要以自爆丹田的方式拉小皇帝同歸于盡，老朽準備出手，不過…”
“是因為那柄劍？”姬若水的眼睛很銳利。
“對，就是那柄劍，雖然老朽也看不透，但那柄劍很不簡單啊。小主，我們對于小皇帝的了解和認知太少了。”老人說道。
“嗯，他方才施展的那道紫金龍氣，還有擎天一指，甚至最后那柄無視血袍老祖自爆的神秘古劍…這些道法和圣器，擱在圣地也是數一數二的。”姬若水點頭道。
“不，小主，那柄劍…怕是已經超越了圣地的底蘊了。”
“什…什么？”
“小主，當年漢皇朝的八部遺忠提供不了這些，小皇帝背后另有高人…”老人再次驚嘆。
姬若水沒說話，再一次的沉默了。
須臾之后，她點了點頭，又道：
“好了，我知道怎么做了。”
言罷。
姬若水徐步上前，再次走到了趙元開的跟前。
這一次離得很近很近，近在咫尺，只要趙元開一低頭，姬若水不退縮，兩人便不可避免的有了親密接觸。
姬若水抬起臉，面頰有些微紅，眼眸也不似起初時候的那么平靜了。
她看著趙元開，頓了頓，啟口，聲音輕柔，道：
“我還是低估了你。”
“嗯。”趙元開點頭。
事實上，趙元開也低估了自己。
他也沒想到自己可以如此輕松的破局，并且擊殺了血袍老祖。
盡管過程看起來是那樣的輕松寫意，彰顯的趙元開是那么的深不可測和顛覆認知。
但，沒人知道，方才已經是趙元開的極限了。
祭出圣器血魔刀、且殊死一搏的血袍老祖，其真實戰力已經無限的接近合體境的存在了。
趙元開的紫金龍氣已經是瀕臨崩碎，寂滅一掌也是強弩之末。
趙元開感知到了最后一刻的危機感，雖然不知道血袍老祖到底要做什么，但在某一瞬間，趙元開心神冰冷，如墜冰窟，仿佛死亡在就眼前。
先前，趙元開多少是有些托大的，也是有藏一手。
紫金龍氣，寂滅擎天。
這是一防一攻的神級道法。
趙元開以為只要施展這兩大功法，躍升三個小境界，無視合體境以下的任何存在。
但事實證明，他還是過于樂觀了。
最后時刻，還是軒轅劍出世，險之又險的瞬殺了血袍老祖。
也是那一刻，趙元開感知到了那位拄拐老人的震怒，和猝然之間爆發的合體境氣息。
趙元開不知道那道氣息是老人的幾分真實戰力。
但單論那顯露的氣息，至少比血袍老祖強橫幾十倍，是趙元開現階段根本無法對抗的存在！
不過…
有意思的是姬若水的臉色變化。
不管怎么說，拄拐老人震怒表態，對于趙元開來說也都是好事。
眼前的姬若水雖然傲氣和固執，但縱觀下來，卻也不至于多么的討厭。
此時此刻主動上前來說的那句“我低估了你”，倒是顯露出這個女人的坦蕩和直接。
畢竟背后站著的是天璇姬家，趙元開也不想交惡。
不過…
“我覺得我們還可以再談談…”姬若水又道。
趙元開怔了一下。
這是…還不死心？
其實趙元開有些不能理解，為什么成婚這等可以謂之人間最美好最神圣的事情，在姬若水的口中卻又一種奇怪的味道。
有點隨意。
或者說，奇奇怪怪。
“怎么談？”趙元開反問了一句。
“你殺了血袍老祖，顯露的潛力和戰力只會讓太倉宗越發的羞怒，這不是好事。另外，血袍老祖在太倉宗眼中，不算什么。”姬若水平靜道。
“所以呢？”趙元開又問。
“與我成婚，與姬家結成連理，如此一來，你會得到了姬家的絕對庇護。”姬若水說道。
還真是直接啊。
完全就是絲毫不掩飾嘛。
趙元開無語。
索性，不再理會，搖了搖頭，轉身朝著道宮走去。
道宮之前，虛空掌教和玄青老祖等一眾此時依舊沉浸在震撼之中，久久無法平復心神。
他們怎么也沒想到，陛下竟然以一己之力抹殺了血袍老祖。
尤其是最驚世駭俗的，就是殺血皇圣主。
那可是血皇圣主啊，西天域兩宗一地的掌教級人物，修為境界至少也是化神一重天！
結果…
被陛下覆手一捏，就…就沒了？
“吾皇神武！！”
“吾皇神武！！”
那一刻，萬象宗全體叩跪，敬畏忠誠。
他們已然徹底折服，對于趙元開的崇敬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了。
趙元開駐足，立定，坦然接受。
這顯然是好事。
片刻之后，蒼穹之上響起了一陣由遠而近的轟鳴之聲，姬若水第一個臉色大變。
趙元開回身，笑道：
“不用驚慌。”
“我不是驚慌，我只是替你警覺。”姬若水說道。
很認真，很誠實的樣子，眼眸水汪汪的一片坦然，讓趙元開很是無可奈何。
倒是不遠處，不知何時直起腰背的拄拐老人，緊鎖著眉頭定定的看著轟鳴聲傳來的方向，目色愈發的詫異和困惑。
沒一會兒。
轟鳴聲震天。
那是大漢的戰機來了。
是來接趙元開回歸臨水戰區基地的。
“虛空，一切按照既定計劃推進了，不可有誤！”趙元開囑咐一句，而后踏虛而起。
戰機以最慢的速度橫亙高空，后座艙門自動開啟。
踏虛而起的趙元開直接縱身其中，艙門合閉，甚至都沒有跟姬若水打一聲招呼，便轟鳴離去。
那是三代戰機，時速三馬赫起步。
下方，姬若水怔住了，拄拐老人似乎有些呆滯，根本不可置信。
“昆老，我們也過去。”姬若水反應很快。
昆老聞言，袖袍一甩，一架神秘無比的飛梭狀器物憑空出現在了面前，而后落入前排，姬若水落入其后。
飛梭周身氣暈一淡，竟然歸于無形，只留下萬象宗一眾人等在風中凌亂。
許久許久…
虛空掌教才長嘆了一口氣，竟有些哭笑不得，在心中暗嘆了一句：
“陛下，終究是陛下啊！”
戰機之上。
趙元開知道姬若水會跟上。
他也很無奈。
且不說姬若水背后的天璇姬家了，單單她身邊跟著那個老人，擱在西天域就是無解的存在。
當然了，趙元開也不是沒手段對付，只是代價太大了，也沒那個必要。
所以，索性由她去吧。
但話說回來了。
眼下的局勢是越發嚴重了，完全朝著失控的方向進發。
尤其是今日！
血袍老祖和血皇圣主的突然降臨，差點就毀了萬象宗，如果趙元開不在，萬象宗絕對徹底被夷平！
可現在，也未必是好事！
姬若水說的沒錯，血袍老祖死了，太倉宗只會愈發的羞怒！
毫無疑問，太倉宗是絕對不會放過趙元開的，這是立場的問題，也是意志的表現，基本上不可能逆轉。
只是目前趙元開還沒有真正的對上太倉宗。
血皇谷也好，西元宗也罷，哪怕今日殊死一搏的血袍老祖，在真正的太倉宗面前，都是不入眼的雜流！
可饒是如此，卻已經讓趙元開有了一種瀕臨絕境的緊迫感了。
趙元開緊鎖眉頭，思緒急轉。
此時的他已經基本了知自己的戰力上限了，合體不出，應是無人能敵，但…太倉宗絕對不缺合體境的老不死！
所以，自己就必須提振修為。
但問題又來了…
趙元開的修行依靠著系統的程序化，需要大量的帝王擁戴值，而單單從化神四重天到五重天這一個小境界，就耗費了趙元開在南蒼域積累十多年的一半擁戴值了。
再晉升一步，哪怕就是邁入了化神六重天，需要的擁戴值也是一個天文數字！
更加矛盾的是什么？
趙元開根本不能逃避啊！
他不可能像某些傳說之中的那樣，面對了超然大宗的追殺和鎮壓，然后遁入絕境之地，來個百年甚至是千年的閉關，一朝出世逆天改命！
他不行！
亦或者說，帝國的霸業根本不能止步！
不過事實上，也不至于如此的矛盾和難受。
中土世界比之南蒼域，不知廣袤和富饒了多少倍，單單一個西天域的體量和人口是大漢本土的近百倍。
其實只要趙元開將大漢的模式復制在西天域，單單一個西天域，單單鎮御福澤百億子民，就能獲取天量的擁戴值！
所以理論上說，一切都只是時間問題，畢竟經驗也好，路徑也罷，都是現成的。
但現在的問題就是時間上不允許啊！
想要實現這一點，只有一個可能，就是進入了相對的制衡期。
大漢進軍西天域，當時的戰略就是空間換時間，而現在，基本立足，卻惹上了太倉宗，這時候就需要時間來換空間了。
就目前來看，大漢顯然無法直面對抗太倉宗。
這是現實，不得不承認！
盡管目前一切的理論發展都在佐證著核武就是行星式生命星球的能量和戰力天花板，但理論永遠都是理論。
一個步驟沒走好，后果就是萬劫不復，是得不償失！
思來想去。
最后的最后，趙元開的思緒竟然鬼使神差的落在了姬若水的身上。
趙元開需要制衡，也如姬若水說的那樣，需要時間讓自己也讓大漢徹底成長起來…
那么，與姬家連理顯然是個最優選。
這是現實。
可趙元開骨子里流淌著的卻是理想主義的血啊。
或許在絕對大人看來，政治聯姻也好，利益結盟也罷，都是無可厚非的事情，沒什么大不了的。
可趙元開卻不這么想。
至少，帝后一位，堅定不渝，這是給青憂的承諾，也是給自己的理想主義的一個交代。
所以頭大啊…
這時，前排的飛行甲士突然傳音過來：
“陛下，雷達顯示，后方有不明飛行物！”
“不明飛行物？”
趙元開愣了一下，這詞眼可太罕見了啊。
另外一點，值得飛行甲士突然稟告的，那說明這不明飛行物的速度至少也是追平了天鷹三代戰機了。
這意味著什么？
時速超三倍音速的修真文明之下的飛行器？
之前的認知體系里頭，趙元開了知的御劍飛行最快極限也就一馬赫左右啊！
直覺告訴趙元開，應該是姬若水追來了，而戰機雷達顯示屏上，也建模顯示出了一個飛梭狀的奇怪飛行物，正在緩緩逼近！
緩緩逼近，就意味著速度優勢！
南蒼孤島是一個概念，西天域是另一個概念，而中土域又是一個概念…這這點趙元開清楚無比！
“畢竟是和太倉宗齊名的天璇姬家，有點意思啊…”趙元開感嘆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