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其心可誅
今日的皇帝好像終于有了空閑時間，獨自一人在宮中花園里散步消遣。
此時雖然已是深秋，周圍的能看的景色甚少，但是衛紹的心情還算不錯的。
只是當陳積的身影出現時，他的臉色便拉了下來。
找了一個涼亭，衛紹問低著頭的陳積道：“聽說城外很是熱鬧，怎么樣？店里的生意應該很好吧？”
“這個…也就今天開張好些，以后就沒這么多人了。”
陳積很是謙虛的回著，依舊沒有抬頭。
衛紹冷哼一聲，繼續道：“這怎么可能，你這東家聰明，那小掌柜的機靈，加在一起的話，這積靈店哪有不紅火的道理？”
陳積心中一苦，心道就知道過來沒有好事，沒想到上來就開始問罪了。
“呵呵，這個…”
陳積抬起了頭，給了老丈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道：“這里面有些誤會，陛下切莫動怒。”
“哦？”
衛紹顯然沒有相信他的鬼話，繼續說道：“你的意思是，這名字不是你的有意為之了？”
“陛下英明。”
陳積連忙恭維道。
“嗯。”
衛紹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就是那小掌柜的主意了？沒想到她小小年級，膽子卻是大的很，敢直接和公主搶駙馬？看來朕還是太過仁慈了。”
“陛下，那謝靈不過是個小姑娘，起這個名也不過為了好玩而已，實在沒有那么多心思的。”
陳積繼續道：“而且，陛下九五之尊，地位何其尊貴。一個小姑娘而已，在你的眼中實在不值一提…”
衛紹又是冷哼一聲：“還說這里面有什么誤會？朕不過是說了一句話而已，你就如此著急求情？”
這時的陳積倒是沒有著急辯解，而是老實回道：“我也不想的啊，陛下一言九鼎，我這要是的解釋的慢了，到時候就沒辦法讓陛下收回成命了。”
說話之時，他已經在心中做好了打算，如果這皇帝還是在這個問題上抓著不放的話，那他就只能和上次一樣不給面子了。
好在衛紹好像也確實沒有和謝靈那丫頭計較的意思，他看不慣的只有陳積，所以便接著說道：“朕說話是一言九鼎，但是你作為堂堂男兒郎，難道說話就能像放屁一樣？”
“嗯？”
陳積納悶道：“陳積愚笨，還請陛下明示。”
他的腦海里首先想到的是紅袖兒的事，只不過那事只有他們二人知道，這皇帝老丈人顯然說的不是這個。
果然，片刻之后就聽衛紹說道：“是誰在上次說，想要在涼國闖下一番功業的？怎么，你說的功業，就是在城里做個生意，變成一個脂滿腸肥的富商？然后用銀子讓朕同意把女兒嫁給了你？”
陳積的心中暗自叫屈，如果是在自己的前世，人與人之間的階層分化沒有現在這么嚴重的情況下，這個方法或許還有有點作用，但是在此時的這里，哪有這么簡單的事，他也從來沒有動過這方面的心思。
“陛下，陳積從來沒有忘過，也沒有食言而肥，只是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在等待中。
那些出去的人還未回來，涼國里那些細節的安排有二皇子在操持，還有西北的邊軍，現在還未將那赤沙府完全的整頓完畢。”
聽他說到這里，衛紹的神情明顯有了短暫的錯愕，然后才又盯著他直接問道：“西北的邊軍和你又有什么關系？”
陳積呃了一聲，隨后道：“重開絲路的建議是我提出來的，當然是要跟著過去。”
“這件事情當時怎么沒說？”
“這個…”
陳積不知道要如何解釋，只得接著說道：“建議誰都會提，最主要的還是要確定可行，并且行了之后，還要對涼國有用。
尤其貿易上面的事情，既要確認他們的喜好，對癥下藥，還要做好定價之類的事情，讓咱們盡量多賺，這些事情交給其他人的話，陳積有些不太放心，所以…”
衛紹自然知道這里面會有許多細節問題需要處理，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是陳積要隨著西北的邊軍過去主動做這些。
而且聽他的意思，好像就連攻打圣月氏的戰事也要參與。
“那你有沒有和幼笳說過此事？”
不過衛紹剛剛說完便意識過來，如果幼笳知道此事的話，以她的性子，自己肯定也早就知道了。
果然就聽陳積道：“現在還有些時間，我想到等到開拔之前再說與她聽。”
衛紹望著他思索良久，到最后才重重嘆氣一聲道：“你這小子，為了報復朕，竟然用這辦法來離間朕和幼笳的關系，其心可誅！”
陳積自然聽出他這話的言不由衷，所以呵呵一笑道：“陛下明鑒，古時建功立業者，哪個不是親力親為的。而且這件事吧…
我在之前便已經有了打算，并非全然是為了幼笳公主。
涼國和武周結盟，為的無非就是那個統一的敵人岐國，現在岐國兵強馬壯，和武周僵持的同時還能逼近金城。
說句大膽的話，武周既然選擇和涼國結盟，除了想著涼國可以牽制一下岐國這一基本的條件之外，自然是更加希望涼國可以威脅到岐國，甚至是聯合武周一起夾擊消滅岐國的。
當然，陛下肯定也是有著這般心思。
所以，想要達到這個目標，涼國肯定也是需要兵強馬壯的。
想通了這些之后，我便在一直在考慮這些問題了。
涼國雖然地處走廊一帶，許多地方也是土地肥沃，但那畢竟是少數，和武周的中原江南比起來，要先天條件差許多。
而且只是依靠土地的話，那財富的積累實在太慢。
想要一夜暴富，并且快速強兵的話，只有貿易一途…”
陳積在亭子里轉來轉去，侃侃而談。
衛紹聽在耳中，終于知道了他為什么會提出重啟絲路的建議，與此同時，他也終于知道了，眼界這種東西的到底是有多么的重要。
陳積的這一番話聽起來很是簡單，分析局勢，提出問題，然后解決問題，無非就是這么回事。
但是如果自己身在局中，這就一點兒都不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