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心有不甘
在初次聽到陳積時，艾伊確實有種千難萬難的感覺。
與之相比，聯合岐軍攻滅涼國甚至都算不得什么了。但是作為白汗丞相的女兒，此時的她已經養成了在遇到問題時，不慌不亂，冷靜分析解決方法的習慣。
陳積所說的其一，明面上涉及到白汗國的根本利益，實際上并沒有太多的意義，長安城確實不如從前，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而且最關鍵的是，她想要的貿易和交易，可不僅僅是想要依靠一座城。
至于其二的盜寇問題，這個肯定是有的，但是有沒有陳積所說的那么嚴重，這個就值得商榷了。
而且就算比較嚴重，前期的大宗交易也肯定有士兵押送。
其三的問題確實有些嚴重，但也不是完全像他說的一樣毫無出路。至少在利益的趨勢之下，一部分民間的渠道是可以走的通的。
艾伊已然聽了出來，這人是故意提出一些問題，將其不利的方面方法無數倍，然后動搖自己實行這個計劃的決心。
這么做的目的也是顯而易見，就是讓自己主動放棄計劃，好保存他的涼國。
與此同時，她也明白過來，這件事確實有著許多的困難，但是在這世間里想要做出一番成就，哪有一帆風順的？
從來都是遇到問題，解決問題，哪有事先預設問題的。
想到這里，剛才她心中那微微有些動搖的心思，頓時又變得堅定起來，看向陳積的眼神，也再次變的從容了許多。
對于她的這種變化，陳積看在眼里，心中也是多了幾分敬佩。
看得出來，這艾伊肯定是個極有權勢的二代子弟，這種人手握各種資源，無聊起來想要作個妖實屬常見，但是像她作的這么腳踏實地，并且如此堅定不移的，倒也確實少見。
“行吧。”
陳積點了點頭，道：“艾伊小姐立有鴻鵠之志，陳積萬分佩服。至于剩下的那些問題或者建議，不提也罷，反正一個也不會發生。”
“哦？”
艾伊輕笑一聲，眼波流轉之下，竟然有一絲陳積許久未曾見過的異域風情。
只聽她繼續道：“陳將軍莫非到現在還在懷疑我的決心？”
“自然不是。”
陳積同樣微笑道：“方才的幾個問題，雖是在下無聊時想出來的，但也足可以證明艾伊小姐的決心了。”
“哼…”
艾伊只道他是強作灑脫，輕哼一聲道：“既然如此，那此次敦煌的談判就到底為之吧。
陳將軍放心，這次我們認輸，會撤兵回營的，不過你們在攻下這里之后，千萬莫要撤走那些精銳，最好是在涼國在募些兵馬過來，否則的話，能守多久真還不好說呢。”
說到這里之時，艾伊已然站起身子。
說實話，她的心里還是有些不太舍得的，對面這人不僅可以和自己想到一處，而且還是頗有機智，要是能夠帶回白汗也算是不虛此行。
只是正當她想著用不用找人將他綁了帶走之時，陳積卻是開了口，道：“艾伊小姐稍后，咱們的談判到現在才是真正的開始呢，怎么這么快就要走了？”
艾伊并未依言重新坐下，只是在心底嘆氣一聲，道：“陳積，雖然這話有些不太好聽，但是你總該知道的，你們北涼只不過是個小國而已，給不了我想要的條件。”
“是么？”
陳積呵呵一笑，同時將手伸入了自己懷中，取出一物放到了桌上道：“那艾伊小姐，這個條件也是不行的么？”
艾伊拿起那塊還有陳積余溫的絲帕，疑惑道：“這是什么意思？”
陳積也不解釋，只是依舊自顧道：“就在我們從姑臧過來之前，上百名精通制絲燒瓷的能工巧匠從武周到了涼國，現在…應該已經分散到了各個大城，大城里已經建好了專門的場所，里面有各種需要的工具和學徒。
當然，學徒也不是完全的新手，都是之前有過涉獵或者接觸的，上起手來完全沒有問題。
按照這個進度，今年后半年就會有數千匹綢子和數千件瓷杯茶碗。
頭一年嘛…有些學徒不甚熟練，做出來的東西肯定是良莠不齊。
不過一分價錢一分貨，價錢地點也就是了。
當然了，等到過去了這段時間的生澀期，兩年后，或是三年后，這些產業慢慢成熟起來了，那些問題也就不復存在了。
而且最關鍵的是，那些商品的規模，也將不斷的擴大起來。”
“不可能…”
艾伊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陳積，隨后想到了什么，然后又是哼笑一聲道：“我知道了，你這人當真狡猾，設法套出我的計劃之后，又想出這個辦法來代替岐國甚至武周，這樣不僅可以免于被夾擊滅國，又可以以此契機賺我白汗銀子！”
陳積也不解釋，只是示意她坐下，然后接著說道：“先不管到底是我卑鄙無恥，還是咱們真的心有靈犀，艾伊小姐只要回答，涼國的這些所作所為，是否可以在不用兵戎相見的基礎上，同時滿足了你的計劃？”
艾伊并未回答，也并未隨了他的意思重新坐下。
她只是站在那里，心有不甘的站著。
對于陳積的問題，在他方才介紹到一般的時候，艾伊就已經意識到了，這方法確實可行，而且幾乎是最為完美的解決辦法。
首先不用打仗了，不知道要省下多少將士的血。
其次距離近了，涼國雖然也是千里迢迢，但比起長安和江寧，那簡直是近了不是一點半點。
最后，還省去了不知道多少時間，畢竟，之前的自己雖是計劃好了，但是打仗的時間誰又說的準？
有可能是一年，當然也有可能是十年。
涼國可不是敦煌城里的這些月氏部落，從那一萬精銳的氣勢就完全可以看的出來。
只是…
這計劃有了完美的解決辦法，提出計劃的主人艾伊心中卻只有濃濃的不甘。
正如剛才所說，她可不信這一切都是巧合。
不過這樣一來，就只能說明另外一個問題了。
那就是自己苦思良久的問題，今天剛拿出來，就被人家在片刻間就解出來了。
而且那答案，比自己的還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