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還沒好好折磨你呢
“有你怎么了？”
姚青的情緒終于開始恢復平靜，“把你帶出去之后，正好讓他們三個人誣陷與我？說我和你關系密切，很有可能是和你一起里應外合燒的糧草？”
“是么？”陳積聞言不由多看了她兩眼，難得她在氣頭上時，還能保持足夠的冷靜。
“怎么不是？”
姚青繼續道：“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你也看出來了，我這身份雖說是個郡主，但是在別人眼中，尤其是長安人的眼中，已經根本算不得什么了，見面時能說些場面話就算給了皇家面子。
為了能夠活命，他們三個什么話說不出來，什么事做不出來？
說不得為了防止我多嘴，在回渭州城的途中，他們還會殺我滅口呢。”
“好吧，”陳積點了點頭，隨后輕聲道：“那，還有沒有其他的原因？比如，不想讓我這么快就死？”
他的話并未說死，還留有幾分余地。果然，姚青聽到之后先是微微一愣，隨后側過頭去沉聲道：“是，你把我所有的一切都毀了，我還沒有好好折磨你呢！”
她的話自然是不可信的，如果真有那個想法的話，自己現在早就不是這個樣子的了。
再之后，又是良久的沉默。
姚青終究還是看了過來，深吸一口氣后輕聲說道：“其實，我也沒有真想折磨你，畢竟當時的你也沒那樣對我。我只想…反正你也不能活著回去，不如就把你帶到長安，等到證明我的清白后，再把命還給你。”
陳積則是道：“把我帶回去肯定算是大功一件，不過如何才能證明你的清白呢，要我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個解釋？而且就算我那樣做了，她們又有幾人相信？”
“只要太后相信就行了，”姚青解釋道：“之前的她一直以我為恥，把你帶回去就能洗刷我身上的恥辱了。”
“嗯，”陳積點到為止，最后只是又說了一句“希望你們的關系也能和好如初。”
城中的聲音好像已經徹底消失，窗外的日頭也已高高掛起。
從昨晚到現在一直沒有吃飯的他們，在此時都已經無比饑餓了。
心亂如麻的姚青暫時放下了那些紛雜的念頭，站起身子道：“咱們出去找些東西吃。”
然而就在此時，后院挨著的院墻上突然有輕微的聲音響起。
聽那動靜，好像是有人已經爬上墻頭，然后躡手躡腳的在墻上慢走。
姚青連忙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后順勢來到陳積的身邊，另外一只手也有意無意的放在了他手腕的繩索之上。
鬼鬼祟祟的聲音依舊在窗外繼續，不一會兒，二人的耳邊便傳來了一道極為細小的“吱呀”聲，聽那樣子，顯然是某扇窗戶被人拉開了，而且那窗戶距離這個小房還十分之近。
二人對視一眼，臉上皆是有些疑惑。
不過片刻之后，旁邊就傳來了細細索索的輕聲低語，“昨天晚上殿下就來到了這附近，雖然不知為何，但是岐軍應該暫時還未發現，咱們先秘密搜找，一定不要驚動了那劫持殿下的女子。”
小屋之內。
姚青手上那把本來對著窗外的短劍，已經直接轉到了陳積的脖子之上。
與此同時，她那眼神之中的威脅之意也很是明顯：如果你敢發出半點兒聲音，那就直接身首異處。
陳積看著比自己還要緊張許多的她，只得微微一笑示意她放寬心，自己不會招來他們。
隨后又看了一眼脖子上的劍刃，示意她她稍微后撤一點，在她這個狀態下，保不準會有什么失手的意外發生，真要到了那個時候，自己可就死的太過冤枉了。
衛行的聲音已經停止，那些細微的響動也從隔壁的房間延伸到了后院，以及前面的正院之中。
姚青這才徹底將短劍放下，并且開始不自主的擦拭自己額頭上的細密汗珠。
“本來我還可以讓他們留下點吃的呢。”陳積自顧道：“那樣就不用餓著肚子再去外邊亂找了。”
姚青輕哼一聲，“你是想讓他們知道你的蹤跡，然后伺機營救。”
陳積點了點頭，神情中竟是沒有反駁的意思，“我是想讓他們營救咱們兩個，并非是我自己。”
“然后呢？”姚青的消瘦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譏諷，“再把我當成俘虜？然后大發善心放回去？”
陳積的臉色不變，依舊用剛才的語氣道：“我不會俘虜你，而且就算是現在，也不想讓你回去了。”
姚青聞言，心中不知怎的，驀地多出了幾分安慰，以及…幾分遺憾。
從昨晚到現在，她一直期望著，陳積的為人可以像那三個監軍一樣，貪生怕死，茍圖求活，最好是再惡劣一些，那么自己多少可以做的心安理得。
只是事到如今，當陳積真的表現出求生之意時，她的心中又有些空落落的，那感覺就像是看錯人后的失望。
“是么？”她興致缺缺道：“現在才想到要斬草除根，不留后患嗎？”
陳積搖頭解釋，“你如果真是后患的話，咱們兩個也僵持不到現在了，怕是在昨天晚上就已經魚死網破。
說到底，咱們都是一樣的人，都是有著自己的向往和底線。
恕我直言，那個地方雖說是你的生長之地，卻不怎么適合與你。”
姚青見他眼神懇切，不似作偽，心中突地升起一絲恐慌，好像他的話里有什么自己注定辯不得的東西一般。
一念至此，她便轉過頭去，定下心神之后，只當他是在蠱惑自己，以圖存活。
“就算有些不適，那也都是因你而起。”她反駁說道：“在你擄我之前，一切都是好好的。”
陳積則是不以為然，輕笑一聲的他反問說道：“成太后的為人你比我清楚，就算少了那件大事，你就真的以為以后也能好好的了？”
“那是自然。”
“既然如此，那她當時為什么要宣我和呂先生入宮？”
姚青的面色一怔，頓時無言，“那是因為…”
陳積繼續道：“因為什么？好心幫你撮合么？”
時隔兩年后，此時的姚青沒有了當年的無知和單純，以她當時的身份來說，太后祖母絕對不可能答應自己和一個戲班的戲子有什么交集的。
“誠然，那是一場誤會。”陳積又道：“但是下次呢？等你碰上真正的喜愛之人時，她要再不同意呢？”
姚青下意識的開口，“我不會再喜歡任何人了。”
“所以呢？其他人就不會提親，太后就不會挑選對自己有利的了？”
狹小的房間中再次陷入平靜。
陳積一邊站起身子，活動著手腳的酸麻，一邊再次緩緩開口，“這還只是一件事而已…你之前所謂的好，不過是在別人可以控制下的好而已，一旦當你走出那層控制，結果顯而易見。”
“現在再說這些還有什么用？”沉默許久的姚青面無表情道：“被你擄到涼國就好了么，還不是一樣生不如死？”
陳積搖了搖頭，篤定道：“我剛才說過，咱們都是一樣的人。
你不妨試想，如果沒有這場大火，而我還是被你擒住帶到長安。
在成太后不知情的前提下，你會把我送給她么？”
“我…”
姚青猶豫片刻，終究還是不知如何作答。
“況且…”陳積來到她的對面跟前，再次輕聲道：“那也不是俘虜，我只是想把你帶出那個被別人控制和左右的地方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