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空口無憑
如果只有幾十個，他還可以騙姚青說身份不明，而現在，顯然就不可能了。
陳積努力保持著語氣的正常，心中同時想著，如果她真的選擇和那些人匯合，自己怕是只能撕破臉兵行險著了。
畢竟在姚青的手里，他活命的機會還有，但是在岐軍手里，那就一點兒機會都沒有了。
角色也從之前的“欺凌者”，變成了知道噓寒問暖，甚至有些體貼入微的“好人”。
說實話，對于那種感覺，姚青確實有些貪戀，所以這才在潛意識里不想早早醒來，就算外邊有些干擾，也盡量維持著夢境的繼續。
可是不管怎樣，那些都是難以啟齒的夢。
陳積點了點頭，“就算化成灰他們也認得。”
姚青聞言，臉上的神情又是低落不少，“前幾次的前線監軍，我都是扮成隨行的小太監，他們多半是不認識我的。”
陳積聞言不由想到了那三個老宦官，如果她要表露身份的話，自然是有人幫她證明的。
不過就在此時，外邊的正院里突然再次有聲音響起，聽起來和昨晚守軍主將的動靜差不太多。
不同的是，正廳里尖細的聲音主動迎了出來，“劉將軍…你們可算是來啦。”
對面騎著馬的武將顯然已經氣急，一甩馬鞭的他直接翻身下來，三步并作兩步的沖了過去。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們人呢？”
領頭的太監捂著臉痛哭回道：“劉將軍，那殺千刀的馮胖子不知道發了什么瘋，在昨天晚上直接叛變啦，把榆中城搜刮一空不說，還燒了咱們將士們所有的糧草啊…”
“什么？！”劉將軍目中帶火，“馮胖子怎么可能突然叛變？”
“我們也不知道啊…”另外一個太監同樣哭嚷道：“可憐我們郡主殿下，也被那該死的擄了去，如今也是下落不明。”
“什么郡主殿下？和她又有什么關系？”
剩下的那個宦官隨即抽抽搭搭的開口，“東路軍主帥定王的女公子，在長安時，執意要和下官幾人一起過來監軍的。
那馮胖子見郡主美貌，時常借軍務過來妄圖接近。
劉將軍，你們現在就去追啊，再不去就真的晚啦。”
“老子沒空！”劉將軍把鞭子抽的啪啪直響，“十幾萬人的口糧，十幾萬人的口糧啊！因為這個臭娘們，一夜就給燒光了！現在還讓老子過去追她？”
踱了幾步之后，他再次回身問道：“總不能所有人都跟著馮胖子叛亂，城里還有沒有其他人？”
三個宦官低著頭交換了一下眼神，隨后領頭的過來道：“劉將軍也知道，這榆中城的守軍基本都是他的親信，就算有少數不答應的，也被他們給合伙砍了。
而且…這里是咱們的后勤重地，雖然糧草沒了，但是還有很多其他貴重之物的，他們多半也是早就瓜分好了。”
“這也不錯！”武將恨聲道，“怪不得軍衙那有不少被燒死的岐兵。”
“劉將軍…”領頭宦官繼續道：“郡主殿下她…”
“某現在要去渭州要糧，前線十幾萬人的還在餓著肚子呢！”說完之后，他便騎上馬準備揚長而去。
三個官宦見狀急忙上前圍在馬匹周圍，然后弓腰說道：“劉將軍，也把我們帶去渭州吧。
出了這么大的事，我們作為監軍，是要第一時間給太后陛下稟告的。”
武將強壓著心中怒火，繼續道：“幾位大人的信兵呢？”
“有兩個在前天去了長安，剩下的幾個沒有找到，不知道是不是被那馮胖子給殺了。
我們三個也是有幸藏的比較早，這才躲過一劫。”
“嗯，隊里沒有馬車，那就暫時委屈幾位大人了。”劉將軍說完，這才揚起鞭子踏馬出去。
三個宦官一邊躲著鞭子一邊感恩戴德，“不委屈，不委屈，有勞劉將軍了。”
嘈雜的馬蹄聲越來越遠，后院的小屋里，陳積望著銀牙緊咬，渾身發抖的姚青，開口問道：“剛才你怎么不出去和他們爭辯？”
“爭辯又有什么用？對于他們三個來說，只有責任是自己人，回到長安之后才有可能活命。”
姚青已經盡了最大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然而結果依舊是收效甚微。
“如果再加上所有的起因都是因為我的話，那他們甚至可以蒙混過去，不被責罰。
他們早就商量好了，就算我出去，口說無憑的情況下，他們又怎么可能承認？說不定最后還會得到更多的編排。”
聽著周圍的聲音已經徹底消失，陳積微微一笑，道：“你自己一人確實空口無憑，不過，這里不還有我呢么？”
自己習慣了那些細節也就算了，如果讓陳積再聽到，那可真的是沒臉見人了。
尤其是在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二人的關系還是不死不休的仇敵。
他知道，在昨晚的大火之后，岐軍前線肯定會有人過來探查情況。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他們竟然會來這么多人！
陳積點了點頭，“多半是了。”
姚青方才的夢和之前沒有太多區別，唯一不同的是，里面陳積的態度有了比較明顯的變化。
一念至此，昨天晚上發生的種種事情，也漸漸涌入了她的腦海之中。
姚青的心不斷下沉，直至降至情緒的最低點。
陳積搖了搖頭，“應該不是，聽著不太像。”
姚青聞言頓時多了一些精神，“既然如此，咱們就不用冒險過去了。”
“嗯。”
陳積又是點頭，“如果確定他們不像那些守軍一樣心懷二心的話，這么說倒也沒什么問題。而且這樣一來，護送你去渭州城以及陳倉的人也有了。”
她的身子已經坐直，隨后繼續若無其事的幫他解開雙腿和雙臂上的繩索。
聽著外邊不停跑過的馬蹄聲音，她低聲開口，“那些叛軍還留在城里么？”
當初在城頭之上，岐軍好幾次的破城機會都是被他帶兵擋住的，這份仇怨，任憑自己長出三頭六臂也不夠他們砍的。
“他們，應該認得你吧？”就在此時，姚青再次問出了這個問題。
“那…他們是什么人？”
只是等姚青剛剛問完，腦海中便想到了什么，隨即接著道：“他們是前線的那些駐軍？昨天晚上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他們不可能不知道的。所以這是最早過來查看的？”
和夢中的那些難以啟齒的美好相比，這些真實簡直就是閻羅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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