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
姚弈的嘴撇的更歪了:“摳門就說摳門,還說什么不入流。不過也是,你們整個班子也才五六個人,要錢的話怕也沒有多少,既然這樣的話…”
他沉吟著:“我那兒還有一些零花的銀錢,忘了有多少了,現在借與你些,你拿著去挑選點好的禮物,到時候咱們比比,奶奶更喜歡哪個可好?”
皮帽孩子說著便往門外的方向跑,然后嘴里同時還提醒著:“可不準選和我那個一樣的了,相似的也不準,否則就不給你錢了。”
陳積想要拒絕,只不過想要說話的時候姚弈已經掀開簾子跑了出去。
成太后看到孫子的舉動之后,這才將視線轉到陳積身上,這是自他進來之后,第一次在他身上用到那種審視的目光。
另外一邊的姚青也終于來到了成太后的身邊,找了個位子坐下之后,那眼神就一直在地面上游離。她自然想再看那呂公子一眼,只不過想到他那尷尬的愛好之后,自己又轉而迷茫無措起來。
成太后終于把注意力轉到姚青的身上,此時看到她的這副神色,搖了搖頭之后問向幼笳:“呂郎君一表人才,現在可有家室?”
她當然沒有看上這呂延卿的意思,不管這人的長相如何,她都不可能讓自己的孫女和這種人走的太近,此時問出這種問題,主要是要解決姚青的這塊心病而已。
幼笳搖了搖頭回道:“沒有。”
只不過她的目光卻是移到了陳積身上,不說現在偽裝的身份,她其實算是有家室的。雖然這個家室只是面上的一層,毫無真實性可言,但這陳積目前的行為好像在履行著一個作為夫君的責任。
想到這里,她的情緒再次低沉下去,心中直道如果這次能夠平安回到北涼,那自己盡最大努力讓他在那邊過的好些,就權當是對這次事情的補償吧。
陳積也察覺到了她的目光,轉過頭去對她一笑,那笑容配上“崔大”的磕磣面容,實在不太雅觀。
好在幼笳知道他本來的樣子,而且經過這段小小的插曲之后,她的心中也踏實了許多,就連那岐國太后的眼神,也沒有之前那么多的寒意了。
二人的動作并沒有避諱其他人,所以自然也就落在了成太后以及姚青的眼中。
如果二人都是本來的面貌,一個俊朗一個標致,那或許還能博得旁人的一聲贊許。但現在二人之中只有一個俊朗,另外一個實在欠奉的多。
“夠了!”
姚青已經忍無可忍。
如果此時沒有旁人也就算了,但這里不僅有自己的祖母,而且祖母還知道她的心思。現在自己的“心思”在自己的面前和那班主這么眉來眼去的,那可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你們來這里做什么,出去,都給我出去!”
陳積的臉上擺出一副茫然之色,他“下意識”的看向成太后,畢竟是她讓自己二人過來的,現在有人要趕自己出去,那自然是要看看她的意思。
成太后并沒有什么神情變化,她只是拉著姚青的手坐下,也沒有出聲寬慰。然后就對著幼笳繼續著自己的問題:“哦?這倒是奇了,先不說呂郎君的英姿奪人,單看這一身的貴氣就是非同一般。現在的我雖說已經是老眼昏花,但仗著點之前的經驗,總還能認清點兒東西。呂郎君的這身貴氣,別說是這長安城里的官宦世家比不上,就連多數的皇室子弟都是望塵莫及,如此一個風采熠熠的人物,竟然屈尊在一個小小劇班之中…”
說道這里,成太后拉長了聲調,略一沉吟便繼續道:“這其中的原因怕是只有兩個了,一個是呂郎君刻意隱瞞了自己的身份。”
“至于其二…”
成太后說著,又將視線轉到陳積的身上:“那就是這個劇班也同樣是非同一般。”
聽她說到一半的時候,陳積的額頭就有細微的汗珠不自覺的滲了出來。
來到這才英宮之后,他自認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包括自己所有的演技以及幼笳的拙劣,他甚至早都想好了為幼笳這副不尋常樣子辯解的借口。
畢竟這世上不尋常的人有那么的多,幼笳也只不過是其中一個而已。
但他沒想到的是,幼笳的不尋常和其他人確實不太一樣,只是這種不一樣,需要有足夠多的閱歷以及足夠毒辣的眼光才能看的出來。
自己和姚青這種歲數的人自然達不到這個階段。
所以姚青才會天真的認為,呂公子的那些不同,只是因為他長的英俊,氣質非凡。
所以陳積才會天真的打算,用龍陽之好來解釋她的“孤傲,冷僻,不近人情。”
殊不知那成太后在她進門之后就已發現,她的那些不同都是源自那出身王者之家的貴氣。
這老婦人才是那種孤傲之人,既然她將幼笳抬的比許多自家皇室的子弟都高,那最起碼也是和他們同等身份的人物。
陳積的思緒飛轉,各種念頭在他的腦海中輪番閃過,因為在閱歷以及認知水平上,他和那成太后有著維度上的差距,所以現在再尋找解釋的對策已經毫無作用。
他現在想的,是如何擺脫困境,或者逃出城去。
“怎么流汗了?呵呵!”
成太后的臉上浮現出貓玩耗子的愜意,不過隨后卻是嘆了一聲道:“唉,你這班主倒是滑頭,要不是小弈和你說上幾句話,我還差點兒把你給漏了呢。”
幼笳聽出了成太后的意思,自然也知道縱然真實身份沒有暴露,自己想要逃出岐國皇宮已是難如登天。只是奇怪的是,此刻的她并沒有預想中的害怕與不安,反而還輕松的很。
她將剛才的僵硬與不適一掃而盡,邁開步子在成太后和姚青身前瀟灑走過,來到陳積的身邊之后,她倒輕聲說道:“是我連累你了,這輩子還不上你別怪我,下輩子我一定還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