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強看見半個頭的時候,臉色已經慘白,恨不得立刻轉身就跑,可是有楊東升和崔立偉在左右兩側,跑也無處可跑。
隨著拉鏈不斷拉開,死者的肩部、胸部、腹部、腿部一點點呈現出來。
張強把眼睛閉得死死的。
崔立偉哭笑不得地說:“你這么閉著眼睛,怎么辨認尸體啊?”
張強突然兩腳一軟,恨不得跪下,“警察同志,我實在害怕!”
崔立偉伸手把他拽了起來,“你先跟我們說說你妻子身上都有什么特殊標記,我們來甄別!”
張強打起精神,哆哆嗦嗦地說:“我老婆的右手上有塊疤,是做手術留下的,她小的時候是六指。”
崔立偉看了一下,點了點頭。
“還有什么?”楊東升接著追問。
張強又說了幾處特征,基本也都能對上。
突然,張強又說了一句:“我記得我老婆的左胸有顆痣。”
“嗯?”崔立偉抬頭看了看張強,又看了看楊東升。
楊東升多年默契,立刻明白了崔立偉的意思,看來是沒有。
崔立偉和楊東升干脆架起張強,來到尸體前,讓他親眼辨認。
可是張強也沒能給出準確的答案,就說自己和妻子常年分隔兩地,也認不出來。
打發走了張強,崔立偉立刻給高梁打電話,把辨認尸體的情況告訴了他。
高梁告訴他:“不用急,蔣玉敏的父母正坐火車從齊齊哈爾趕過來,應該也就是這一兩天就到了。”
崔立偉這才放下心來。
一中隊的其他人終于把郵電大廈現有的住客都進行了排查,幾乎所有人都有不在場的證明。接下來就要擴大排查的范圍,把案發前后幾天入住的住客都得找一遍。
二中隊根據現場遺留的霰彈和彈痕找到了幾款同款的槍支,但持槍人都是周邊郊區普通農民,近期都沒有來到市里的記錄。王平調侃道:“老李讓二中隊‘摟草打兔子’,這兔子倒真是打了不少。咱們收繳了好多非法槍支,可是要找的那只槍卻遲遲沒有找到。”
崔立偉和楊東升兩個人再次等在火車站,接到了蔣玉敏的父母。
兩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剛一出站,看見了身著警服的崔立偉和楊東升,“撲通”一聲跪下了。
這可把哥倆兒嚇壞了,趕忙扶起兩位老人,“您二位這是做什么呀?”
“警察同志,可要給我們家玉敏申冤啊!”蔣玉敏的父母看起來都是普通的農民,能培養出一個大學生女兒不容易,還遠嫁到了這里。
楊東升趕忙勸慰老人:“您二位先別著急,我們先請您過來,就是確認死者是不是蔣玉敏?咱先上車上說話,在這兒影響不好。”
高梁之前交待他們,不讓老人去辨認尸體,怕經受不了打擊,再出了什么意外,干脆就直接做dna檢測。
崔立偉和楊東升把二位老人帶到了公安醫院進行抽血取樣,隨后又安置兩個老人在附近住下,哥倆連夜把血液樣本送到省公安廳。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著,偵查工作也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表面上風平浪靜,可是王青琪和李樂峰卻沒有那么輕松。市領導幾乎一天一個電話,不斷催促案件進展。而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墻,街面上的謠言也越發地多了起來。
這天高梁在食堂吃完早飯,在回刑警大隊的路上,碰見了經偵大隊的周又麟。
他雖然職位沒有高梁高,但是年紀比較大,說話也就隨便了許多,“小高,你們那案子怎么樣了?最近外面風言風語可不少啊!”
“周哥,早!那案子,還在辦呢!”高梁笑瞇瞇的,也不愿意多說什么。
“這大過年的,出這么大的事,真夠給你們添堵啊!”周又麟的表情可不像被添堵了,倒像是專門給別人添堵的,“聽說市里領導大發雷霆了,涉槍、涉爆案件屢禁不止不說,就現在這么大的案子都快兩周了,還毫無進展…”
高梁不輕不重的一句話,打斷了他:“周哥人面就是廣,市領導怎么發火,您都知道!”
“高隊!”
高梁一回頭,是崔立偉和楊東升站在不遠處,正在叫他。他和周又麟敷衍了幾句以后,趕忙跑過去找那哥倆兒。
在高梁的辦公室里,崔麗偉和楊東升把報告交給了他。
高梁打開一看,里面其他的也不懂,只看了結論。
死者應該是蔣玉敏,她和這兩位老人的dna吻合度非常高。
“等一下,既然如此,張強就是在說謊啊!”高梁想起來,那天崔立偉告訴他,張強說了幾個特征對不上。
“對,沒錯,剛才我和東升在路上的時候也在說這個問題。張強故意把特征說錯,明顯是不想讓我們知道死者就是蔣玉敏。”崔立偉也是這么認為的。
“這件事我也想不通,張強說謊的話,我們一查就查到了呀!”楊東升很是不解。
“張強或許不會那么想。”崔立偉眼神里帶上來幾分譏誚,自作聰明的人還少嗎?
高梁手里轉著筆,“張強為什么要說謊?”
“這就是應該你們一中隊要做的事,我們技術中隊的這部分工作是完成了!”崔立偉不客氣地說。
高梁一時語塞,崔立偉說的對,這件事還得從張強身上入手。
高梁立刻操起電話,想跟李樂峰匯報一下情況。
這時候的李樂峰正在耿市長的辦公室里,根本不方便接電話。
高梁看著被掛斷電話,不明所以。
時間緊迫,他也不能干等著李樂峰的回信兒了,撥通電話,讓劉思宇和李永秋從郵電大廈的排查工作中撤回來,去和張強母子倆正面交鋒。
李永秋之前和張大娘是接觸過的,對情況也比較了解。他倆帶上王彤佳,再次敲響了張強家的門。
可巧,正趕上母子都在家。
張大娘看見李永秋還是挺客氣的,“警察同志,你過來是有什么事情嗎?”
張強聽他媽這么說,知道這些警察和那天帶自己去認尸的警察應該是為了同一件事,臉色突然變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