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麥駕駛的車子剛剛停到局大院,旁邊一輛車一個急剎,并排停了下來。
黎麥跳下車,一看是李永秋和劉思宇從車上下來。
劉思宇笑著打招呼:“嗨,剛才我們從看守所出來,就看見你們一溜煙兒跑了。我們哥倆緊著追,都沒追上。你們中午咋不跟我們一起去呢?”
黎麥撇了撇嘴,“我師傅順他要沉思一會兒,結果沉思的時間太久了,我們下午兩點多才到看守所。”
高梁咳嗽了一聲,打斷了自己徒弟吐槽。“現在都六點鐘,食堂也下班了,我餓了,一會兒問問利明和趙鴻在哪里,咱們一起吃個飯吧,案子一個接著一個,咱們很久都沒在一起吃飯了,”
劉思宇笑了,“好啊,我現在就給利明打電話。”
他剛掏出電話,就看刑警隊二樓的窗戶上探出一個腦袋,是陳利明。“你們幾個回來了,趕緊上來!”
高梁指著樓上說:“說曹操,曹操就在辦公室里。走吧!上樓!”
回到一中隊辦公室,高梁看見人難得這么齊,告訴陳利明:“你給小老板打個電話,叫點兒飯菜。咱們一起在辦公室吃個飯,順便把案件碰一碰。案發到現在都快過去半個月了,終于是捋出了大致的眉目。”
陳利明放下電話,“飯菜訂好了,半個小時給咱們送來。話說,以往的案子都是我們知道誰是兇手,去找兇手;現在這個案子是眼前這些人都在咱們控制下,就是不知道誰是兇手。也不知道算是好事,還是壞事。”
高梁聳了聳肩了,“應該不算是壞事吧。立偉在不在?黎麥,你去把立偉和東升也叫過來。”
“東升的孩子住院了,應該已經回去了。立偉應該在,我剛才看見他了。”陳利明告訴他。
黎麥“噠噠噠”跑去把崔立偉叫了過來。
他倆一進辦公室,高梁就問道:“東升的孩子怎么回事兒?他的錢夠不夠啊?不夠的話,咱們給湊一點!”
崔立偉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眶,“回頭我私底下問問東升吧,先別急著跟他說。他這人人好面子,臉上會掛不住的。”
“行,麻煩你盯著點兒。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及時跟我們說!”
“我知道了!”崔立偉點頭應下。
高梁也不再多說這個話題,直接攤開材料,“咱們現在把手頭上查到的東西都講一講吧!”
“好,從我先來吧!”陳利明已經帶著趙鴻跑了一整天,可算是把幾個派出所交過來的線索匯總到一起。
“派出所找到了當天晚上吃飯的其中四個人,還有兩個應該是離開了營口市,沒有找到。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的,當天晚上十點多,張揚叫了幾個平時在一起廝混的社會閑散人員在車棚燒烤吃飯。吃到中途,大概十點半鐘,張揚說要再叫一個朋友來給他們認識,于是就離開了燒烤店…”
崔立偉輕輕打斷他:“等一下,你說的那個時間是十點半是嗎?”
“對!陳曼曼的死亡時間是晚上十點到十二點。”陳利明順著他的話說下去。
崔立偉推了推眼鏡,“其實可以更精確一些,能精確到晚上十點到十一點之間。我在現場的時候感覺死者家里的溫度有些偏低,所以驗尸之后沒敢給出準確的時間。后來我又翻看現場照片,發現她家的空調是最新款的,可以定時關閉的,所以死者死亡時間可以精確到十點到十一點之間。”
高梁聽完,又翻看了一下筆錄,“這樣的話,基本可以徹底排除丁滿是兇手的可能性了。”
“同樣也能排除張揚是兇手的可能性。”陳立明接著說,“因為當天晚上十點半左右,張揚離開車棚燒烤到丁滿的家里,再回到燒烤店。這個時間和距離是正好的。也就是說,他沒有時間拐到陳曼曼的家里殺人,并且清楚現場痕跡。現在兩個嫌疑最大的人,都沒有作案時間…”
“其他人都怎么說?”高梁沒有立刻肯定陳立明的想法。現在看來,案發現場上這只有丁滿和張揚出現過。如果兇手不在這兩個之間,那么問題就更麻煩了。
“其他人的說法都差不多。那天晚上幾個人喝的都有點多,記不清楚發生什么事了。有個非常值得注意的細節,其中有個人記得丁滿好像對張揚畢恭畢敬,而張揚幾次三番嘲弄丁滿。”
“他們在飯桌上都說了什么話題?”
“發財唄!這群小混混湊在一起,就是因為張揚發財了,要請客。一晚上,他們都在問張揚怎么發財的。”
“這個倒是和丁滿說的能對上。”高梁聽完陳利明的話,點了點頭,轉向李永秋,“永秋,你那邊情況怎么樣?你今天提審的是張揚還是王太升?”
李永秋無力地擺了擺手,“我今天去的早,想本來先提審張揚,再提審王太升。但是提審張揚用的時間太多了,王太升就沒有提審上。”
陳利明想起個事,“王太升私賣電腦零件這個事,記得要跟電腦商店說一下,讓他們清點一下損失,他們可是被害人。”
劉思宇解釋道:“電腦商店那邊,我已經通知到了,現在還沒有來得及進行下一步工作,這樣明天上午我和永秋去一趟。”
陳利明想了想,“明天我和趙鴻去吧!派出所這面的線索陸續上來,我們還是能騰出時間的。”
“也好!”高梁點頭同意了,“永秋,你繼續說,今天提審張揚的情況。”
“今天提審的時候,張揚一開始是比較不配合,但是他的毒癮還是挺重的,我利用這個嚇唬了他一下。”李永秋臉上掛起狡黠的笑容。
“你咋嚇唬的?你告訴他不好好配合,就不給他打美沙酮?”高梁實在太了解李永秋了,這種壞主意肯定一冒一大堆。
“對啊,這個辦法方便好用,直接掐住他的脈門。”李永秋聳了聳肩。
高梁苦笑道:“唉,永秋啊,你不要老在違規違紀的邊緣試探好不好?”
李永秋不以為然,“這有什么的,我們要就是他把事實講出來,又不是給他腦袋頂上按罪名。”
“好了好了,不跟你爭論了,以后下不為例!”高梁告饒,說真的,這換了高梁,他也會這么干。“你說說張揚的供述情況吧!”
“張揚說的和利明哥找到的那些混混說法差不多。當天晚上十點多鐘,張揚叫了一幫小兄弟吃飯;十點半左右,他中途離開,去了丁滿家,把丁滿叫了過來;十一點左右,二人回到了車棚燒烤,繼續吃飯。吃飯的時候,張揚說漏了嘴,說自己姐夫有個小三兒。張揚幫他們保密,所以平時總去他姐夫或者小三兒她那里拿錢。今晚也要去。于是丁滿動了歪心思,說是要替張揚去那小三家里拿錢…”
高梁抬斷了李永秋,“什么?他說是丁滿要求去的?”
李永秋不知道高梁那邊的情況,只是復述張揚的口供,“對,沒錯!張揚說自己說漏了嘴,丁滿就想借機發財,他沒有攔住。”
黎麥幫忙解釋:“可是丁滿說是張揚攛掇他去的,這倆人怎么回事?”
“這倆人說的話不太一樣,互相推卸責任唄!”李永秋倒不覺得奇怪,“時間是能對的上嗎?”
“嗯,能對得上,你繼續說吧!”高梁示意他。
李永秋繼續說:“張揚說他怕丁滿去了會出事,就悄悄跟了上去。但是他沒有進屋,就在樓下等著丁滿;他聽見丁滿敲門的聲音,門開了之后,很久再沒有聽到丁滿的聲音。他說自己有點兒擔心,就準備上樓去看看,結果發現丁滿躺在緩步臺上昏迷不醒。張揚把丁滿叫醒以后,丁滿告訴他,那個女人已經死了。他就讓丁滿趕緊去報案,自己去他姐夫家報信。”
“聽你這意思,張揚認為陳曼曼是丁滿殺死的?”陳利明聽出來門道。
劉思宇搖了搖頭,“張揚沒有明說。我也問了他:‘照你這么說,陳曼曼豈不是丁滿殺死的?’但是他卻沒有回答我。”
“你倆有沒有看張揚的通話記錄?”高梁問李永秋和劉思宇,“我看了一下,在凌晨十二點半左右,他先后打了兩通座機電話,一通是陳曼曼家,一通是是他姐姐家,也就是黃周成和楊舒家里,而且全打通了。”
李永秋回答:“我看到了,也問了他。他說給陳曼曼打電話是為了要錢;給他姐打電話,單純就是喝高了,打錯了。”
陳利明在一旁插了一句話,“他打了兩通電話?可是那天在場的人說他只打了一通電話。”
高梁接過話茬,“對!丁滿也說他當天晚上只打了一通電話,接電話的是個女人,他和對方說要錢的事情,對方也答應了。”
崔立偉冷不丁地問道:“張揚那天穿的是個什么鞋?”
“他說他當天穿的是一雙皮鞋。我讓他形容了一下,我覺得就是從他家找到的那雙皮鞋!”劉思宇答道。
高梁托著下巴,絞盡腦汁拼湊信息,被陳利明的電話鈴聲打斷了。
陳利明掏出電話一看,“飯菜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