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高梁帶著一中隊和技術中隊很快到達了光明村。
案發地點在光明村五組1排2號。這是一個三間小平房,東西兩屋,中間的玄關和廚房合二為一。
當然,周圍的村民毫不意外地把案發現場層層圍住,七嘴八舌地討論。
好在東橋派出所已經對案發現場周圍實施了警戒,人們不能靠近。
“什么情況?”王平進到警戒線,看見了站在玄關的東橋派出所所長費昌建。
費所長剛剛在東屋看過尸體,冷汗還沒有退下。“中午的時候,有村民過來報案說,五組的村民聶榮花死在了家里。我們刑偵中隊立刻處警,發現這個聶榮花不但死在家里,而且已經大面積腐爛。剛才,我們初步檢查了一下,身上大概有六十八處傷口,都是利刃造成的,所以我們立刻給刑偵大隊打電話。”
“沒錯!六十八處傷口沒有一處致命的,但是都會大量的失血。”崔立偉的聲音從東屋傳過來,“也就是說,死者的死因是失血性休克死亡。初步判斷。從她受傷到死亡時間大概會有一個小時左右。這期間,兇手可能還在現場,否則她應該有足夠的時間去求救。”
“死亡時間大概是多久?”王平隨著聲音看了一眼尸體,的確讓人冷汗直冒。
一具老年女性尸體,俯臥在地面,已經開始呈現巨人觀。
“這種的情況下,我暫時不能精確判斷,得帶回尸檢中心進一步檢查。”崔立偉輕輕抬起尸體的手,皮膚呈現手套狀脫落。
“除了外傷,有沒有可能是其他死亡原因?比如毒殺之類的。”王平捂住口鼻,悶悶地問了一句。
“暫時看不出來。先帶回去吧!”崔立偉站起身,“不管怎么說,自殺的可能性是比較小。”
王平被崔立偉的一句冷笑話給頂住了,緩了半天,說:“那倒也是。勘查完現場,盡快帶回去檢查吧!”
說完,他和費所長一起退到屋外警戒線附近。
“現場其他情況怎么樣?”高梁的聲音從西屋傳出來。
“我們在排查人群!”陳利明一邊說,一邊走進屋。
“家屬呢?到了沒有?”高梁問道。
“沒有!”陳利明搖了搖頭,“死者是寡居在此。她的兒子在大連打工,還沒有趕回來,據說母子倆也是多年沒有聯系了。”
“知道了!”高梁應了一聲。
“梁子,梁子!”陳利明連叫了他兩聲。
“怎么了?”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高梁有點兒木訥地搖了搖頭,“沒事!剛才出來的時候太匆忙了,沒仔細問老李的事,現在心里還在合計著呢!唉,都沒啥心思放在案子上!”
“別這樣!”陳利明拍了拍他的肩,“這個案子的手法看起來非常兇殘,你要打起精神!”
高梁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先把這個案子解決了再說。”
這一折騰,直到天黑,尸體送到了尸檢中心,現場也進行了封鎖和隔離。
王平和高梁帶著一中隊和技術中隊撤回刑警大隊。
進了公安局大院,高梁抬眼看了看李樂峰辦公室的燈,已經關了,看來不能去找他了。
王平突然扯住高梁的袖子,“你帶著兄弟們整理整理材料,我得回家一趟了。我老婆病了,兒子自己在家,沒人照顧!”
“哦,好!王哥,您先回去吧!”高梁說著話,抬手一看“喲!這都八點多了,你家大寶吃沒吃飯呢?”
“嗨,我這不就是回去給他做飯嗎?”王平有些懊惱,“八點了,孩子還沒吃上飯!”
“您快去吧,這有我呢!”高梁趕緊給王平攔了一輛出租車。
王平走了后,高梁上樓去了一中隊辦公室。
一中隊四個人加上技術中隊的倆人都在。
高梁強打起精神,說:“我給大伙訂了飯,咱一會兒一邊吃飯一邊開會。”
陳利明看著他欲言又止。
崔立偉倒是沒有陳利明那樣優柔寡斷,而是直接開口:“梁子,我知道你在鬧心什么。是不是因為李局停職的事?”
高梁看了看崔立偉,“怎么?你們都知道了?”
“是啊!今天早上你去檢察院的時候,咱們刑偵、經偵的大隊長和中隊長一起開會,王局和政治科主任通報的這個情況。”崔立偉聲音毫無波瀾庭 “到底因為什么呀?”高梁情緒終于釋放出來了,十分煩躁,“而且我回來之后這么長時間,為啥都沒有人告訴我?”
陳利明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臂,“你回來就在忙,我們也沒機會說。紀委收到了舉報信,說老李公報私仇,刁難企業管理者,阻撓改制與發展。”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什么大帽子都敢扣啊!”高梁一臉不可思議,“公報私仇,他和誰家有仇啊?”
“還不是因為嫂子從中板廠下崗了嘛!”
“老李因為媳婦下崗對企業公報私仇?!”高梁氣樂了,“他們咋不說海灣戰爭是老李搞的?”
“中班廠歸冶金局管。咱們這次帶回的車,有一輛是從冶金局要回來的。”陳利明無奈地解釋。
李永秋看著高梁煩躁的樣子,也煩躁起來,“再說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現在有句話說的好,一封匿名信,費你半天勁!”
高梁被他們幾個吵得頭疼,“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一會兒散了會,我去老李家看一眼去,他夠冤枉的!”
“那是必然的!擒賊先擒王嘛!動你有什么意思啊,把老李動了才是真的傷筋動骨。”李永秋一針見血地指出關鍵所在。
高梁當時就沒有聲音了。
陳利明一看,這小永秋的話太狠了,就悄悄捅了捅他,可是場子已經圓不回來了。
“沒事,沒事,開會,開會。”高梁揮了揮手,“說一說,你們在現場都發現什么了?”
氣氛轉回來了。
陳利明打開筆記本,“我先說吧,死者聶榮花,今年六十五歲。她是光明村五組的村民,一個寡居老人,兒子和兒媳婦在大連打工。因為她和兒媳婦關系不和,兒子已經五年沒有回家看她了。家里的地,她已經種不動了,所以就轉包出去。她平時主要收入來源,一是轉包收取的租金,二是在教會工作換取一日三餐。”
“教會?”高梁突然打斷他。
“對!光明村有一個大教堂,這個教堂神父是一個韓國人。據說教會就是這個韓國人辦的。教會在光明村影響還很大,很多中老年婦女都是教會的教徒。”陳利明解釋道。
“教堂?教會?是基督教嗎?”高梁覺得這個細節很蹊蹺。
“大概是天主教下的一個分支。”陳利明撓了撓頭,“我也搞不懂這事,得問國保支隊。”
“唉,現在弄得奇奇怪怪的,上面有國保支隊,底下分局這部分案件還得刑偵大隊來管。”崔立偉吐槽一句。
“咱們編制不夠。”高梁也無奈,“再說,刑偵大隊兼管國保案件倒也合理,都是刑事案件。不過,對于這個案子,咱們這么早下結論,不合適吧?”
陳利明點了點頭,“也是!現在只知道她是教會里的人,她的死和信教這件事有沒有關系,還真不一定。”
“你們其他人還有什么發現?”
“我也問了一些村民,發現這個聶榮花脾氣不是很好,和其他村民、鄰居都有過矛盾,可能也正因如此,和兒子兒媳一直也相處不來。”李永秋接過話頭。
“具體都有哪些矛盾?涉及到哪些人?”高梁轉向李永秋。
“幾乎可以說打遍全村無敵手。”李永秋調皮地說,“比較極端的矛盾是和他西院的老劉家。她兒子金海當年和老劉家的女兒處對象,她不同意,就跑老劉家叫罵,逼得老劉家女兒當晚就喝藥了。后來那女孩搶救回來,兩家也就沒成親家。”
高梁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信教的人不是有忌諱嗎?”
“這…我也不知道啊!”這個問題把李永秋問懵了,“還有她和村里大隊的會計也有些矛盾。據說是因為會計收糧的時候把她家的糧食少算了,也是鬧得挺不愉快的。”
“交公糧?那得是啥年代的事兒了?怎么這么記仇?”高梁比李永秋還懵圈。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趙鴻插嘴,“在農村,抬頭不見低頭見,記仇是很正常的。你以為農村能有多大事?不過是你家多挖條水溝,我家多放了一頭牛。”
“小趙,好像對這些事特了解。”陳利明開了個玩笑。
“是啊,我家以前就住在農村。一個村子里天天吵吵鬧鬧的,我對這些事情特了解。”
突然,李永秋的表情非常詭異地看著趙鴻,“我們平常的小害羞,今天話怎么這么多?是不是談戀愛了?”
大家聽到這話,一起盯著趙鴻,果然是比以前開朗了不少。
趙鴻臉色爆紅,支支吾吾地不敢再說話了。
“是啊,趙鴻和我們的大學同學宋玉麗處對象了!”一晚上沒有聲音的黎麥,開口就把自己的同學賣了出去。
“宋玉麗?那不是宋杰的閨女嗎?”陳利明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