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一小是梁城重點小學,很多家長為了孩子前途都把房子買在市一小的學區內,慢慢的,市一小學區房水漲船高,在梁城房子均價6000的這么一座小城市里,該學校學區房竟然可以賣到一萬五六,就這,還供不應求。由此可見,能讓孩子在市一小上學的家長不說是大富大貴吧,起碼也得有一定得經濟實力,不巧的是,郝勇的家就住在這,而他并沒有什么錢。
于是,沒有被嬌生慣養的郝運來在上學后,每天都在看其他孩子炫家里豪車、身上的名牌,偏偏他能炫耀的,只有一個警察父親。
最開始的口角就是這么發生的,當人家說又買了什么新鮮玩意兒的時候,郝運來總是嗤之以鼻的回一句:“那有什么啊,我爸爸有槍,是警察。”
每個孩子都希望成為人堆兒里最閃光的那個,生活條件不太如意的郝運來也不例外,他也想讓人圍著,尤其是每次說完這句話都有其他孩子打聽:“槍到底是什么樣的啊?”那可以,嗯,爽。
有錢的孩子能看得下去么,隨口就說了一句:“郝運來,你也就會吹牛,你問問誰信你爸是警察,除非你讓他來,給我們看看。”
從這開始,郝運來就算是徹底惦記上了,但凡能看見郝老歪,準是央求著讓父親送自己上學。小孩子么,想滿足一下虛榮心可以理解,但斯琴從未把這個當回事,一次又一次的拒絕了他的提議,全部以‘你爸上一天班不累啊?’、‘我送你還送出錯了,非得你爸送’為理由,將所有希望都消滅在萌芽之中,直到,郝老歪再也沒辦法送孩子上學了。
幾次三番的無法讓父親出現在學校,郝運來在同學們之間的地位自然越來越低,什么嘲諷啊、鄙視啊開始不斷出現,最后,這孩子受不了了和人家打了一架,仗著體格,把人都給揍。結果是斯琴到學校給人家家長挨個賠不是、道歉,上班忙了一天,下班還得去學校給孩子平事,回家還得伺候警察爺們兒,斯琴可不光剩下把脾氣往孩子身上撒了唄,這才有了之前小郝運來明明沒錯也變成有錯的事。
她沒想到的是,幾個孩子竟然又打起來了,更想不到,這次,自己家孩子連手都沒還。
學校門口,奔馳、邁巴赫、寶馬、賓利等一眾豪車在那兒停著,幾名家長站在老師身邊七嘴八舌,個頂個穿的西裝革履,流光水滑的。
“我說老師,沒這樣的吧,誰都是時間有限,就算這郝運來的爸爸是警察也不能讓我們等這么長時間啊?”
“老師,這事不是明擺著么,他郝運來三番兩次挑釁,這回又把我們家孩子給打了,不管怎么說學校得給個說法。”
老師也為難,就眼前這幾個,那都是有錢人,為了讓孩子有一個更好的學習環境,逢年過節紅包都不少給,她能說什么?反倒是郝運來家長最扣,打上學到現在了除了教師節給了一本相冊,毛也沒看見一根,這個社會,無利不起早,那還好得了么?
當然了,老師也沒太過分,起碼表面上得過去,隨口敷衍著說道:“先別急,今天郝運來的家長是真有事,他父親犧牲了…”
“老師,真別說這個,我們也不是犯罪分子,沒違法亂紀,孩子受了欺負來找學校要個說法是不是合情合理啊?你怎么總偏向他們說話,咋了,你收他們錢了?我們幾個誰少給了咋地?”
這家長也是不會說話,結果弄的老師還鬧了一個大紅臉,里外不是人的把頭偏了過去。
此時,旁邊有個一直沒靠近的男人走了過來。
“傷呢?”
這倆字問的那孩子家長一轉頭,沒聽清似得反問:“啥玩意兒?”
他吊兒郎當的往旁邊啐了一口,把嘴里的檳榔核吐出去,繼續問道:“我問你,你說你們家還在被人打了,有沒有傷!”
孩子家長那眼睛一撇,不屑道:“你誰啊,有你說話的份么?”
老師看著此人身上的警服,想起自己和郝運來媽媽說過的話這才很客氣的走了過來說道:“請問您是?”
他也沒瞞著:“刑警隊隊長,許蒼生。”
“警察怎么了?”
那家長一聽見許蒼生表明身份,立即炸了:“警察哪了不起?”
許蒼生‘哼’了一聲:“沒什么了不起的,對于遵紀守法的人來說,我們在和不在沒什么區別。”
“那不得了。”
家長剛要支棱起來,許蒼生立即打斷了他:“可你不一樣!”
“顧圍,是吧?梁城娛樂公司老板,你的娛樂公司不過是租了間辦公室找了幾個漂亮姑娘當主播坑騙禮物,實話實說,這一點都不違法,但是,你們公司主播直播間里掛著廣告號,還都是在最明顯的位置,打開這些廣告賬號,里邊全都是宣傳網賭公司的,這,你敢說不知道?敢說人家找你們打廣告的時候,沒收錢么?”
許蒼生來早了,從追悼會上早退了,回到刑警隊第一件事就是把從斯琴嘴里要出來的那幾個孩子家長給查了個底掉,因為他在追悼會上問了郝運來一句話,是那種避開了所有人將孩子帶到角落里笑瞇瞇的問道:“聽說你小子又把人揍了?”
郝運來低著頭,不出聲。
“呦呦呦,跟我裝上深沉了,是吧?我跟你說,你爸已經離開了,你們家現在就你一個男人,男人,就得敢作敢當,聽懂沒,要是犯點錯都不敢承認,誰還能指望出事的時候你可以保護媽媽?”
這句話讓郝運來抬起了頭,他看著許蒼生說道:“我沒打架,他們打我,我沒還手,爸爸說不要惹事…可我沒有爸爸了。”
就這一句話讓許蒼生體驗到了前所未有的難受,心里跟翻多少個跟頭一樣。
“沒事,孩子,沒事啊。”許蒼生把郝運來摟在了懷里,眼眶濕潤以后直往袖口上蹭,可眼睫毛上的淚滴卻依然出賣了他:“你是沒有爸爸了,可你有一整個刑警隊的叔叔,從今天開始,我們所有人都是你爸爸,你有任何事直接往刑警隊打電話,不管誰接的,都能給你做主。”
“小六子!”
松開孩子,許蒼生沖著落座好了的滿堂警員中‘嗷’就是一嗓子,等所有人都看過來他才感覺到自己的失態,在陸賢招小跑過來那一刻:“完事帶著嫂子和這孩子去學校,讓刑警隊的人都去。”
他不能讓郝老歪的孩子受欺負!
學校門口,等待著解決這件事的家長有點虛了,許蒼生說的事他們心中有數,就這些開網紅公司的,哪有沒貓膩兒的?賣假貨、給賭博網站宣傳、賣假藥都是被爆出來好多回的垃圾手法了,到現在還用這一招只能說這孩子家長玩的還不入流,那還能逃過許蒼生的法眼?
“你別說那個,今天是來解決孩子的事…”
他還沒說完,閃爍著警燈的警察車隊出現了,跟為國外元首護航一樣占據了道路兩旁。
“你想解決孩子的事是吧?”
許蒼生一揮手,全部車輛的車門打開,一個個穿戴整齊的警察紛紛站在了步入校園的必經之路上,如松般站立,而這時,許蒼生喊了一嗓子:“郝運來,你過來。”
車內,坐在母親旁邊的郝運來走下了車,當他走到許蒼生旁邊,大老許一把將孩子外套拉鎖拉開,掀起衣服露出肚皮:“看見了么?看見這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了嗎?全是你們家孩子打的,現在你跟我解決孩子的事?你說,怎么解決!”
“你、你、你…你放屁,你說是我們家孩子打的就是啊。”那孩子家長已經慌了。
許蒼生冷笑的看著他,伸手在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證件遞給老師:“老師您好,我現在已刑警隊隊長的身份要調查校園暴力案件,請求學校配合將當天的監控送至刑警隊。”
“大楊!”
大楊站了出來:“在這呢!”
“先把這位家長請回刑警隊配合調查他們公司參與宣傳非法網賭的事情,等學校把視頻送過來了,咱接著聊聊孩子的事。”
老師哪見過這陣勢,以前都是兩孩子打架他當仲裁人去評判誰有理誰沒理,今天倒好,碰上個不需要仲裁的。
“許隊長,就是兩個孩子打架,這么做,有點過吧?”老師總算找到了開口的機會,結果許蒼生瞬間就懟了回去:“過分嗎?第一回這孩子怎么打架的事就不說了,可第二回呢?人家沒招災沒惹禍,就因為頭一回家長道歉選擇了忍氣吞聲,結果他們家的孩子以為自己占了優勢上去就打,我們還過分了?”
“知不知道他是誰的兒子?是被國家評為二級英模的梁城刑警隊副隊長的兒子,現在這孩子的爸爸沒了,你們就這么欺負人啊?”
“再說你!”許蒼生把手指到了挑事的孩子鼻尖上:“你挺厲害啊,還會惡人先告狀了,我們郝運來挨了打都沒出聲,你倒把家長喊來了,怎么著啊,還想再給你道歉啊?”
“我告訴你孩子家長,根據國家法律,未滿十四周的孩子犯罪也叫犯罪,盡管不判刑,可在必要時,也可以由政府收容教養,案件還是由公安機關來辦,你最好心里有點數!”
說完這些話,許蒼生親自蹲下給郝運來把衣服穿好說道:“去,上課去,你們同學不就想看看你爸爸是不是警察么?是,你爸爸沒了,可警察咱家有的是!”
郝運來轉身往學校里走,斯琴陪著,這倆人打站好隊列的警察中間走過時,‘啪’的一聲,所有警察都敬起禮,他們敬的不是這個孩子,是孩子已經犧牲的父親和他偉大又平凡的母親,更關鍵的,是敬專屬于警察的尊嚴。
“走吧,等我銬你啊。”大楊沖孩子家長說了一句,老師都害怕了,問許蒼生:“那這孩子?”許蒼生是生氣,可再生氣能難為一個孩子么,嘆了口氣:“該上課上課去。”
欺負郝運來的小學生走進了校園,當他走過這由警察站成的隊列時,體驗到的是寒風陣陣,像是半夜進了寺廟,看佛像金剛都兇神惡煞。
待這孩子到了班級門口,突然發現郝運來正站在門口等他,而他靠近的那一刻,明顯比他大出一號的郝運來一把抓住其衣領上去就是一拳,打的這孩子‘媽呀’一聲問道:“你要干嘛?”
“我不干嘛。”郝運來非常堅定的說道:“從今天開始,我們家就我一個男人了,我要是挨了欺負,我媽媽就沒人保護了。所以,今天開始,我不欺負人,可你們誰要欺負我,我一定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