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陣騷動和吼叫甚至要開戰時,孫翠雨卻變得冷靜起來,忙張開雙臂制止同伴上前,轉而凝聚目光望向慘叫的尋衛,只見他手臂被一根鐵條洞穿,背靠著桌子大口喘息,鮮血淋漓觸目驚心。
而地上跌著一支袖箭筒,顯然他剛才是想偷偷射出袖箭,結果卻被始終冷眼旁觀的陳龍識破,朱明眉頭都沒皺一下,看著尋衛冷笑一聲:“還尋衛,結果只會放冷箭。”
“孫隊長,你們好厲害啊。”
聽到朱明的冷嘲熱諷,孫翠雨臉色極其難看,她很惱怒朱明的當場打臉,光明正大的羞辱尋衛兩字,但也知道朱明占據了道理高度,于是她掃過這名尋衛一眼,沉聲喝道:“給我一個解釋。”
“孫隊長,這小子太危險了。”
受傷尋衛忍著疼痛捂著胳膊傷口,目光惡毒的掠過陳龍臉上,恨不得把這慘白年輕人掐死,如非這王八蛋出手,他至少有八成機會干掉朱明:“我怕他搞事,就想拿袖箭威懾他,誰知斷弦了。”
他訕笑一笑:“斷弦了…”
盡管孫翠雨覺得事情不會這么簡單,甚至這同伴有可能是被蛟龍幫暗中收買了,但沒有證據的孫翠雨也沒辦法,何況她現在主要目的是對付朱明,所以就暫時不去理會走火真假,只是冷哼一聲:
“以后給我小心點!”
受傷尋衛忍著疼痛:“明白!”
他低頭退后時也狠狠盯了陳龍一眼!
孫翠雨揮揮短刀:“把朱明他們押走!”
她還特意盯著朱明:“給我小心盯著他!”
數十名尋衛很快把朱明和陳龍分開,朱明雙手雙腳都被帶上了腳鐐,同時還有五把刀同時對著他,可見尋衛對他的忌憚和恐懼,就連要帶他走也是客客氣氣,生怕他突然暴起傷人。
鐐銬聲伴著朱明的腳步逐漸遠去,慢慢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孫翠雨已經決定暫時不審問朱明的罪行,要先把他的銳氣和猖狂狠狠打擊,如果沒有壓下朱明的狂妄,以后的調查很難取得進展。
“哼,我看你怎么出去!”
孫翠雨嘴唇微咬:“我一定要把你釘死在鍘刀下!
一塵不染的重犯大佬里,大理石地板響著清脆的踏地聲,不急不慢,很有節奏感,五個身影向樓道盡頭的小黑屋走去,朱明走在中間,左右是穿著筆挺精服的獄卒,齊齊保持沉默走著路。
“咣——鐺——”
獄卒態度恭敬的開啟了一道黑色鐵門,這個世界向來是勝者為王強者為尊,朱明砍斷近百蛟龍幫子弟的手,又在地牢飯堂大開殺戒,把獄卒向來忌憚的刀疤也抽翻,他們怎么也不敢對朱明吆喝。
何況還有猜不透的沈家關系!
獄卒左手一擺:“請!”
朱明目光平和地掃過獄卒一眼,后者立刻低頭退出兩步不敢正視,就當朱明準備走進去時,他忽然捕捉到旁邊一間單獨牢房傳來輕哼,那是鄰近小黑屋的重犯囚室,厚重欄桿遠比胳膊還要粗。
只是它沒小黑屋的封閉,朱明下意識凝聚目光望去,掃視之下身軀止不住一震,他赫然發現那是自己認識的人,當初在巷子跟自己血戰過的血衣,但他卻再也沒有昔日的意氣風發。
“他怎么會在這?怎么變成這樣?”
朱明目及之處的戰將血衣,正靠在左側墻壁曬著慘白的燈光,衣衫破爛且神情憔悴,身上清晰可見十多條傷痕,手銬腳銬更是加厚加大,看樣子像是受了不少折磨,此刻的他幾近奄奄一息。
如非能捕捉到他慣有的高傲笑意、朱明還以為自己認錯人了。
他扭頭望向獄卒:“那人怎么被抓進來的?”
獄卒本不想回答這個敏感問題,但為了早點把朱明鎖進小黑屋了事,所以就露出一抹苦笑回道:“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被抓進來,只知道上面要對他嚴加看管,不能逃不能死,他身上的傷…”
“跟我們毫無關系,都是進來前就有的!”
說到這里,他又多嘴補充上幾句:“不過這幾天寒流襲來,他好像因傷勢降低抵抗力發燒了,昨晚還胡言亂語不少,我們本來想要請大夫過來給他診治,但上面不批準,決定讓他自生自滅。”
“總之沒有上方命令,沒有人可以靠近他。”
“去找退燒的草藥來。”
朱明轉身向囚室門口走去,在獄卒微微愣然時,他的手已經奪下一把短刀:“快去!我只是想要幫他退退燒,如果你們覺得為難的話,那我直接砸爛鐵門進去!你們應該知道,我有這種實力。”
獄卒門面面相覷,想要威懾卻遲遲不敢,朱明的強大不是他們能夠抗衡,只是這樣屈服又有點不甘,但當朱明把短刀從容的掰斷成兩截時,他們又覺得妥協未必不是什么壞事。
何況只是找點退燒草藥而已。
一名頭有白癩痢獄卒深深呼吸:“我去拿。”
他的嘴角輕輕牽動兩下,最后咬咬牙去找藥和水,其余三人則緊張地手按刀鞘盯著朱明,他們現在只想朱明早點進入小黑屋,可以完成棘手任務回去,畢竟這個燙手山芋誰都不想招惹。
“藥…來了。”
獄卒在關系自己前途的事情面前,總是顯得格外有效率,沒有多久,他就找來一份草藥,一竹筒水,還有一點創傷藥,沒等朱明說什么話,他就打開鐵門走了進去,反正血衣被鎖住了。
藥胡亂塞入血衣嘴里,凈水也灌入了進去,創傷藥則放在旁邊,也不知道是藥的效力還是水的滋潤,閉眼的血衣睜開了眼睛,一抹厲芒閃過,宛如七月十四的夜晚,村頭燃起的紙錢火焰。
戾氣叢燒!
嚇得獄卒身軀一震,下意識向后退出幾步。
接著就手忙腳亂鎖好門,血衣順著聲響望過來,正見到被獄卒盯著的朱明,他神情微微一怔,似乎很意外在這里見到朱明,隨后又從朱明善意的淡笑中感受到什么,他向朱明眨了兩下眼睛。
沒有言語,但朱明清晰知道,那是謝謝之意,顯然血衣心里也明白,這些藥物和水是朱明的作用,畢竟朱明是他在地牢碰見的唯一熟人,繼而虛弱的他就聽到朱明淡淡開口:“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