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靈火之爭,張世平本以為自己沒有什么機會動手。
不過當鯤奎忽然出手,從鳴霖手底下將鴖鳥珠奪走之時,在那一刻他心中閃過了種種思量。
然而他在權衡其中的兇險利弊之后,仍果斷地出手,將此珠截下,只不過這樣一來,也是身陷于洪水陣中。
而就在陣中的那短短時間里,他以金光鏡護身,暫時隔絕了紅水陣,趁機施展起《拘靈化元術》,配合著那炎隕萬靈塔的銀鏈,奪下了一小部分的偽靈之火。
其實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不管是哪一方都已明了其他勢力所擁有的傳承靈寶。
這巨鯤一族的紅水瓶有何妙用,或是那紅水陣是何等厲害,身為玄遠宗元嬰長老已有三百余年的他,自然也早從宗門典籍中有所了解。
雖說有金光鏡護身,不過若是鯤奎真心想置他于死地,并非什么難事,只不過要多耗費些時間而已。
此番若不是鯤、鵬兩族因九禽秘境,有事相求于玄遠宗,還有白玉衡與鳴霖兩人就在附近,否則他斷然是不會這般冒險行事。
當然要是放在尋常時候,鳴霖也好,白玉衡也罷,這兩人很有可能袖手旁觀,或者故意拖延些工夫,好讓鯤奎將張世平困殺于陣中。
他斷定這兩人勢必不會眼看著鯤奎如此輕易地奪去這鴖鳥珠。
果不其然,還未等他們動手,鯤奎這邊已故意散去了洪水陣近半的威能,露出了破綻來。
不過不管其中過程如何,眼下能有這三縷偽靈之火在手中,且自身并未受什么傷,如此他已經是極為滿意了。
想罷,張世平心念一動,一方通體赤紅的玉質陣盤便落在了身前,其中所攜帶的十余桿寸長的陣旗倏然飛出,驀然間長成三尺來長,散落于靜室四周,激射出一道道紅光化成了靈罩,將自身籠罩在內。
隨后,他揮袖之間,取出了百余枚赤光閃耀的上品火屬性靈石,以神念一裹,不過一個呼吸的工夫,這些靈石全然化成了粉末,滾滾火靈之氣,彌漫了整間靜室。
做完這些,他緊接著單手掐訣,嘴唇微張,吐出一字:“起。”
話語一落,洞府深處的一方青色靈潭水面上,頓時有蒙蒙的靈氣,好似霧潮一般涌起。
這是碧琥島此地那條木屬性靈脈平時所逸散的靈氣所凝集而成。
他之前在張國怨火煞谷久候了兩三年,而后為了爭奪靈火遠渡滄古洋,如此一個來回又是近乎半年光景,因而這方靈潭中所積蓄的靈氣已頗為可觀!
當那青蒙蒙的霧潮一靠近靜室這層紅光,卻忽然燃燒了起來,那木行靈氣經此玄火陣,涌入靜室之后,皆化成了那極為暴烈的火行靈氣。
這般強行將五行轉化,至少要損耗三成之多的靈氣。
本來若是平常時候,張世平是決然不會這般浪費。只不過眼下他沒有多余時間去慢慢煉化,因而只能借陣法之力,以圖個方便。
而剛盤坐下來的姜似,忽然間察覺到了什么,神色頓時凝重了起來。
它轉頭朝著后方看去,只見這方圓十余里的大陣之中的靈氣,似乎被什么給吸引了一般,匯集在一塊,化成了漩渦,涌入了洞府石門內。
時間緩緩流逝,七八天一晃而過,陣中異象仍未有停歇之意。
翌日,清晨時分。
姜似睜開了雙眼,朝著遠處望去,臉上露出思量之色。過了一小會之后,這時它才緩緩起來,走出陣外,騰空而去,飛至七八里外。
不遠處,一道泛著淡藍色的遁光正疾馳而來,飛近之后,光華斂去,現出一人。
“見過掌門。”姜似拱手說道。
“世恒可已回府了,勞煩你去通報一聲,說我有事找他。”渡羽緩聲問道。
“主人一回來就閉關,已有多日,在此之前曾交代于我,萬萬不能打擾。不知掌門此行所為何事,不如先與我說,后面等主人出關了,我再去稟報。”姜似應道。
“竟如此匆忙,他可曾受傷了?”渡羽沉聲問道。
姜似搖了搖頭,不急不緩地說道:“這我就看不出來了,應是無虞!”
“如此便好。那等世恒出關了,你與他說一聲,來玄遠秘境離云谷一趟,有要事相商。往后三個月時間,我都會在那邊。”渡羽頷首說道。
“好,等主人出關,我馬上會將此事稟報上去。”姜似說道。
“那我就先走了,無須相送,你還是留在此地為世恒護法。”
渡羽說完后,轉身離去,朝著遠處飛去。
姜似目送著,直至其身影化成了一個黑點,沒入云中再也看不到的時候,它面無表情地回到了陣法之中。
一入陣,它便看到了張世平正站在樹影之下,左手負于背后,微微仰首望著遠處,晨光透過樹葉,光影映在了臉上,叫人看不清情緒如何。
“主人何時出關的?剛才渡羽已來,言邀主人去…。”姜似面露一絲不解之意。
聞言,張世平右手輕抬,示意止住了它的話語。
而后語氣淡淡地說道:“我已知曉了。不過現在還不到時候,還需再等些時日。”
“主人,你們這是?”姜似頓時恍然了過來,眼中頓時閃過一抹精光。
“有些事情既然某些人樂于見到,那我們就讓他們看到。雖說不一定能用得上,可有時候說不得會有奇效。”張世平緩聲說道。
一說完,他轉身化成一道火光,倏然間從原地消失不見。
姜似則一如既往,好似不知道張世平出關一般,仍盤坐于陣法之中,閉目養神了起來。
轉眼又過了兩三個月,其間渡羽又來了三趟,前兩趟是他獨自一人,最后一趟是與青玉一起。
而此次過來,張世平仍沒有出面,兩人無功而返,只好折身返回遠霄城。
途中,兩人見海中有幾艘白猿商號的靈舟正從一處海峽而過時,渡羽忽然停落了下來,一道藍光乍現,本命靈扇便出現在手中。
他冷著一張臉,怒而揮扇,卷起了滔滔海水,化成數百道水刃,朝著一座百余丈高的石山激射而出,頓時亂石炸裂,山岳半傾,到處一片狼藉。
十余丈高的浪潮倒卷,那幾艘靈舟在波濤中浮沉不定。
舟上的煉氣修士與凡人翻來倒去,顯得極其狼狽,而筑基修士情況則好一些。
其中一位模樣在四十五上下的黑面筑基修士,望著那兩道離去的人影,眼中不禁閃過一絲精光。
遠處,青玉對著渡羽緩聲說道:“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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