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不起眼的小家族或是小宗門身上,他似乎看到了張家在白猿山時候的模樣。
他那時還在族中,張家也只有兩位筑基修士,年邁的長老張齊悅與當時的族長張懷宇兩人,還有幾位煉氣后期的長輩,一族大小過的雖然比散修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稍微緬懷了一下,張世平便收起了雜緒,轉身消失不見。
時光如梭,一晃三年光景。
濱海城沖靈山脈中張家學堂中,一個儒衫老者手持著戒尺,在書案間來回走動著。
堂中二十余個總角孩童,正拿著毛筆,晃晃悠悠地在宣紙上,寫著大字。
“云對雨,雪對風,晚照對晴空。來鴻對去燕,宿鳥對鳴蟲。三尺劍,六鈞弓,嶺北對江東。人間清暑殿,天上廣寒宮。兩岸曉煙楊柳綠,一園春雨杏花紅。兩鬢風霜,途次早行之客;一蓑煙雨,溪邊晚釣之翁。”
這些孩童只區區寫下了這一段蒙學文,便將這偌大的宣紙全都寫滿了。
老者見所有的孩子全都寫完以后,這才走到學堂走廊出,輕輕搖了下銅鐘。
鈴鐺,鈴鐺…
清脆的鐘聲朝著遠處傳去。
而學堂里面的孩童一聽到聲后,一個個雖然還跪坐在蒲團上,但臉上那興奮之色已然按捺不住,心思早已在了外頭。
不遠處的張世平與張添武兩人正在一處竹亭中閑坐品茗,鐘聲伴隨著風聲,傳進了兩人耳中。
“那群皮猴下課了,天明學業怎么樣了?”張世平笑道。
“尚可。”張添武說道。
張家弟子自然不用如世俗之中的學子,為了科考做官,夜以繼日地學習。
因而學堂只開上半日,這些宛如白紙的孩童所學的也只有一些蒙學文章還有修行上的常識,而余下的半日是用來給他們熬煉筋骨,浸泡藥浴所用。
“在學業上,雖然不要求他們通曉所有經典,但是也不能忽視。你去把那講師叫來。”張世平吩咐亭外的仆人。
“是,老祖。”亭外仆人躬身說道。
應完話后,那仆人當即施展起輕功,一步跨出便是數丈遠,身形如風地朝著學堂而去。
如此身手放在世俗之中也是絕頂的人物,比肩宗師之流。
不過這只是張家之中一些沒有靈根的子弟,轉而修煉武功罷了。
很快仆人便來到了學堂中,那位儒衫老者正沿著書案,一張張地看了過去,見宣紙上偶有錯處,便提筆在上面圈了起來。
不過片刻,他便看完了所有的文章。
“天宇,有什么事情嗎?”老者抬頭看到門口處的仆人,開口問道。
“老祖在聽松亭,喚你過去!”張天宇說道。
“老祖來了?”老者面露詫色,但他多年來的讀書,養氣功夫已然了得,隨即臉色恢復了平靜,跟著仆人一起疾步,走了過去。
走過三五里的山間小路,老者與仆人兩人已然來到聽松亭外。
“文韶拜見兩位老祖!”老者拱手躬身說道,禮節一絲不茍。
“進來,坐吧。”張世平說道。
谷</span張文韶稍微猶豫了下,便走進亭中,坐了下來。
“嘗一嘗,這茶水不錯。”張世平說道,他隨手倒了一杯茶,放在了老者面前,又將張添武面前的茶杯倒滿。
老者連忙道謝,畢竟眼前的是家族老祖,雖然外表年輕,但是已是三百二十余歲的高齡,比他可要年長許多。
而后他拿起茶杯,輕抿了一小口。
靈茶入口,一股極其精純的靈氣便滋養了張文韶那老邁的身軀,此人榮光頓時煥發了幾分。
“如今孩子們的學業如何了?”張世平問道。
“如今所教的孩子一共有二十六人,其中以天明、天瀚、天曜、天菁四人最為出眾,已開始學習蒙學,有過目不忘之能。”張文韶應道。
“嗯,好生教導便是。不過那些什么君君臣臣愚忠愚孝的迂腐觀念,莫說莫講,明白了嗎?”張世平說道。
“這是自然。”張文韶說道,他雖然來自張國,但讀書讀到深處,很多道理早就通透了。
主脈的這些孩子,今后乃是修士,與尋常的張家弟子不一樣。
張世平交代完后,便與這位張家世俗中的大學士,閑聊起了一些話來,從中他也或多或少了解到了如今張國的情況。
歷經差不多近兩百年的傳承,張國之中的歷代國君,有得勵精圖治,有得昏庸無能,但因為張家修士的存在,倒也沒有所謂的權臣權傾朝野,也沒有那些能真正左右朝堂的世家大族。
總體而言,張國民生還算清明,百姓起碼能活得下去。
如今南州之中,絕大多數的王朝皇室,身后都有修士的身影。
張國背靠著張家,而燕家在世俗中所建立的王朝國家更多,足有三個。
至于玄遠宗其他元嬰,與內門金丹修士,或多或少都有自己支持的國家存在。
這些世俗國家,為各自身后的高階修士,收集著一些上年份的奇花異草,或是一些奇奇怪怪,與修行有關的東西。
在這近兩百年的時間以來,張國為張家也搜羅了不少東西,其中最為貴重的便有三株千年靈藥,還有幾處疑似古修的洞府所在。
當然這些疑似古修洞府,其主人修為都不算太高,張世平并沒有去探尋過,而是交予里鄭亨運、張添武幾人來全權處理。
三人閑聊了許久后。
忽然之間,張世平臉色一白,他微抬起了頭,朝著南海方向看去。
隨著他目光所向,那數十萬里外南海海族疆域邊緣處的明心別院里。
在風雪交加之中,數萬猶如藍色星光的寒蟬鬼稚,漫卷而過,留下了幾尊面色驚恐的冰雕。
而在那位白家老者白石生的儲物袋中,赫然飛出了一縷靈光,幻化成了張世平模樣。
可他剛一現身,尚未有任何動作,這道神魂便潰然而去。
憑借這神魂之間的冥冥聯系,他感知到了自己三年前留下的那道神魂情況,不由地嘆了一聲,同時心中也暗道了一聲幸好!
“看來那位占據了畢禹的修士,眼下就在那明心別院。”張世平心中暗道。
“老祖怎么了?”張添武看出了張世平發愣了一下,開口問道。
“沒事,這些年來讓你們監視的那個白家,過些時日去處理一下吧,不要留下任何痕跡。”張世平緩聲說道。
“明白了。”張添武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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