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經了那數十年之久的漫長戰亂,南明城中的人族修士卻依然不見有半點減少,而那隱匿在海面下,藏身于海島中的妖獸妖物也是如此。此次或許與以往最大的區別,便是那些大妖伏誅,或是哪位真人喪命的消息,要比以往多了很多。
特別是在近三四年來,南明島中已有十六七位金丹修士的命燈滅、魂石碎。當然除了這些噩耗,有幾位金丹真人終于打破了瓶頸,晉階中期乃至后期,甚至明心宗的有位道友金丹圓滿,回到宗門內靜思冥想洗練自身,一舉破丹成嬰,成了那高高在上的元嬰老祖。
而在這些高階修士外,也有一些筑基修士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終于突破到了金丹期,自此綿延了數百年的壽元。
這一個又一個的好消息,再經過一些宣傳以后,就傳得人盡皆知,如此一來又引來了南州中一些冷眼旁觀的筑基修士,有一部分受其誘惑,也紛至到來。
可只有在這里的修士,才能真切地感受到生命的易逝。修行路上的黃土揚起來,可見到那皚皚的白骨,用力地踩下去,每一步都帶著血。
車廂內,張世平閉目養神著,他輕敲著車窗窗舷,仔細地考慮著今后自己以及家族的一些事情。
張家已經扎根于濱海城沖靈山脈有百余年之久,當初他父親決定舉族從白猿山遷移過來的時候,家族中只有他與鄭亨運兩位筑基修士,而如今的境況已然大不相同了。
想到這里,張世平嘴角露出了一些笑容來,自己這些年來總算不負他父親臨終前的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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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遺憾便是張家那些后輩中,并沒有出個金丹修士來。在外人看來,鄭亨運這位金丹真人幾乎就是姓張的,可是張世平明白他已經不是昔日自己從山村中帶走的小孩子了。
鄭亨運若是想留下來,張世平自然是歡迎之至。可若是有朝一日離走了,那么張世平也會送他一程。
世上無不散的宴席,人世間的緣分好聚,最好也能好散,強留不得!
‘亨’字輩的后輩中,筑基的不多,只有八個人。
這些人中,張亨仁這位家族上上一任的族長,與其他五個完全沒有了修行心思的老家伙,還在幫著現如今的張家族長處理些家族事務。這些人修為雖然也就那樣,但是處理起家族事務來,那可是老辣的很。
而以張亨禮為首的三位筑基修士,則是在很早之前,他們就結伴外出闖蕩去了。張家如今還做不到能供應大量的靈丹妙藥,將這些筑基修士的修為硬生生拔至金丹境界。即便能做得到,張世平也不會這樣子做的。
不管是宗門,還是家族,賞罰不均而導致人心離散的事情,可是屢見不鮮。
只是看著他們,張世平有時候也有在心中感慨,他若不是得到了那青銅燈,那么最多也只是個筑基修士吧。畢竟那么多妄求長生的修士,如今又有看到哪個人真正的長生不死?
即便他能僥幸結丹,但是那時多半也是垂垂老矣了。壯年之時結丹,與朽老之時結丹,那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修行路慢人一步,便輸人一截,幾乎看不到超越的希望,更多只會是被拉著越來越遠,然后看著別人的背影漸漸地遠去,心中留滿了遺憾,只嘆一句‘盡力了,命該如此!’
不過張家中‘添’字輩的這些小家伙,前有‘亨’字輩的幾位長者幫著處理家族事務,后有張世平晉階金丹中期,日子是一天好過一天,他們這些人之中筑基的就多了許多,足有十八個人。
在‘亨’字輩的弟子中,以張添諭機緣最好,資質一般的她是同輩中最早筑基的一人。可要論心性的話,那莫過于張添武了,能以硬生生以‘木玄身’這煉體功法筑基,心性可謂堅韌。
而那資質最好的張添泓,反倒是讓張世平頗為不滿,身在宗門的此子,有著內門與家族的供應,如今六七十年過去了,也不過是筑基中期而已。
至于他自己,修為雖已臻至金丹中期多時,可這不是一時半分就能突破到后期的,他能感覺到瓶頸著存在,嘗試了數次都無功而返。而在秦風那事情以后,他一閉上眼來,偶爾就會想起,以致靜不下心來修行,即便是強迫自己打坐煉氣,可是這一天的效率,還比不上當初的一兩個時辰積累得多。
甚至在九禽秘境中,他也是因此心中不得寧靜,那鯤鵬羽翅上的神紋過眼便忘,白白浪費了這數十年一次的機緣。
那位蕭前輩雖曾有過告誡于他,修為切勿過于循規蹈矩,失了真性情,不然心性蒙塵,會誤了修行,為今之計他要讓自己靜下心來,好生想一想自己今后修行的事情。
《萬劍生》這功法雖是萬劍尊者成名的攻伐之法,但是張世平得到的并不完全。《萬劍生》中與其配套的飛劍鍛造之法、還有平時祭煉飛劍的神識秘法,張世平并沒有得到,因此發揮不出此法的威力。
至于想要完善,那就只剩下兩種方法了。一來是從禹行真君那里得來,以張世平如今這修為,此法無異于找死而已。而另外一種,便是看能不能遇到玄木宗、落楓宗、彩霞谷的一些門人。張世平相信這三派雖然敗亡了,但是不至于全軍覆沒,總有一些真傳弟子和金丹長老逃了出來,或許這些人中就有得到《萬劍生》飛劍鍛造之法,與祭煉飛劍的神識秘法。
“也許是該差人去查一查了,如今事情都過去百余年了,想必這些人戒心也應該早就放下了吧。”張世平閉著雙目,手指輕敲著窗沿,心中念道。
而那《五彩琉璃功》他因為修為所限,想要再進一步,就要等他晉階金丹后期了。這個事情急不得。至于那《破邪法目》,他如今就連最難收集到的五行至木心,也已備好了,倒是可以著手修行第二層了。
至于他那主修的功法《火鴉訣》,也是應該著手去宗門藏經閣中找一找了,不然就向渡羽、天鳳兩位老祖問一問。玄遠宗傳承那么久,典籍那么多,與《火鴉訣》通脈通源的功法,即便是沒有,但是想要找一門元嬰期的火行功法,想必是不難的。
就在張世平考慮事情的時候,那駕馭馬車的車夫‘吁’的一聲,將獸車緩緩地停了下來。
“長老,紅月樓到了。”車夫在車簾外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