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心愛玩具的菲麗希爾果然一整天都沒離開過實驗室一步,連晚飯都是讓女仆送進房間的。
格雷知道她的熱度可能只是暫時的,對于微觀世界,菲麗希爾做的也只能是單純的看而已,要想做什么精密的實驗或者研究,以現在的技術而言,不但沒有,而且也用不到。
和奧黛爾打了聲招呼,格雷回到了臥室,端坐在床上,他開始了星隱決的修行。
經過幾個月斷斷續續的修行,已經開了頭的星隱決也漸漸步入了正軌,雖然只是明臺二層的微末境界,但是和普通人比起來,他已經可以算的上是超凡人類了。
周圍微薄的靈力時刻不斷地朝他氣海內的漩渦里匯集,這是他力量的源泉,在一個月前,他氣海的漩渦還如井口般大小,而現在又擴大了一些,已經有三四個人合抱的大樹那么寬了。
“風行!”
格雷在手中捏了一個法決,封閉的屋子里突然刮起風來,各種絲綢布帛都被吹得東倒西歪,他自己也漸漸從床上漂浮了起來,跟隨著流動的風緩緩移動。
“火靈!”
坐回床上,隨著他手中法決繁復變化,一個如氣泡般圓潤的火球出現在他面前,他嘗試著把手伸出火球中,但是在碰到火球的瞬間,還是被燙得縮回了手。
“還是做不到嗎?”讓火球消盡,他倒在床上,開始羨慕起火之魔女來,只要是火之魔女,即使是個小女孩,也能做到把燒紅的零件拿在手里把玩,但是他經過“長足”的練習卻連火苗也不能碰。
“呼!”
正思索間,像是有一陣大風刮過一般,窗戶被震得微微發抖。
格雷抬頭看向窗外,一輪圓月高懸,并沒有發生什么異樣,又倒回床上,開始真正的睡起覺來,雖然他的精神力已經足夠強了,但是連續四五天沒合眼,他也有些吃不消。
剛迷迷糊糊要睡著,一個輕盈且快速的腳步聲就從走廊外傳了過來,格雷翻了個身,知道那是菲麗希爾,所以并沒有太在意。
“這么晚才睡,小心長黑眼圈......”嘀咕了一句,他緊了緊身上的被子。
“謝謝你的關心,不過我覺得你現在有更重要的事需要關心。”
不知道什么時候,他的房門已經打開,菲麗希爾正站在他的門口。
格雷猛地睜開眼睛,坐了起來,“菲麗,你......”
“芙蕾雅來了。”
“什么!?”他有些慶幸沒把那后半句話說出口。
“她受了重傷,連雪莉也沒辦法完全治好,所以我才來找你,看看你有沒有辦法。”
“走!”
雖然覺得有些莫名其妙,芙蕾雅怎么會大半夜來到冰原城,但是性命攸關的事,他也不在追究這些細枝末節了。
格雷連上衣都沒來得及穿,光著腳就跳下來床,跟著菲麗希爾朝著后廳走去,他們倆的動靜也把樓下的奧黛爾也驚醒了,她急匆匆地穿起軟甲提著劍跟了過去。
一走進光線昏暗的房間,魔女們已經全部都集結在一起了,一個陌生的白發魔女正站在床邊,擔憂地看著床上同樣是白發的女人。
那個女人的臉是芙蕾雅,但是頭發卻全都變成了白色,格雷一時間還有些無法確認她是不是芙蕾雅,但是看到她裸露的壯闊山巒,沒跑了,她就是芙蕾雅。
雪莉已經對芙蕾雅施展過治愈魔法了,除了她不知道被什么鋒利的東西切下來的手臂之外,渾身再看不到任何傷口,不過眼尖的格雷還是能從微弱的光線中看到她腰間有一條不太明顯的細線,那條細線和她斷臂的位置剛好銜接起來,很顯然她身上的傷口至少有斷臂的直徑那么深,差不多把她身體內大半的臟器都給毀壞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撐到現在還有呼吸的。
“你就是格雷?”緹娜早就知道芙蕾雅有個“弟弟”,也知道冰原城的主人是一個男人,但是她沒想到傳說中孱弱無能的格雷原來長得如此壯實,而且從他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他和傳聞中的那個格雷十分有出入。
在決定來到冰原城的時候,她還是心有顧忌的,但是芙蕾雅已經遣散了所有的魔女,現在要她去找治療魔女,根本不可能,沒辦法,她只能搏一搏,按照之前芙蕾雅提到過的冰原城有治療魔女的記憶,朝著冰原城飛去。
她飛行的速度極快,早上離開拜倫,入夜就到了冰原城,在看到院子里有女人在放出火焰,她就知道自己沒跑錯地方。
“我就是格雷,您是?”格雷雖然沒穿衣服,但是沒有絲毫扭捏。
“我是天空魔女緹娜,其他的事之后再說,現在先救救你的姐姐吧。”緹娜話語中帶著一絲憂愁,如果連治愈魔女都無法治好,那靠一個什么男人又能做些什么呢?不過看周圍魔女們的樣子,好像認定他一定有辦法一樣,這是怎么回事?
“芙蕾!”
后進來的奧黛爾也看到了臉色蒼白的芙蕾雅,立馬撲了上去。
“殿下!”奧黛爾摸了摸芙蕾雅有些冰涼的獨手,一臉哀求地朝格雷喊道。
格雷也不避嫌芙蕾雅赤裸的身體,走上前去,開始鼓弄起來。
他先是把手放在了她的脖子上,感受溫度,然后又翻開她的眼皮看了看,最后把手放在她的肋間,感受她的心跳。
奧黛爾緊盯著格雷,害怕他露出無奈的表情。
“原來治愈魔女無法治療失血過多?”
結果卻是格雷既沒有無奈的表情,也沒有欣喜的表情。
“血液?是啊,雖然我能把損傷的部位直接修復,但是沒辦法憑空造出血液,誰能想到血液這么重要......”雪莉趴在床邊默默回答。
“那現在該怎么辦?”眼看格雷找到了原因,緹娜又從絕望變成了焦急。
格雷沒有回答,而是轉向了帶著眼鏡的卡佳,“卡佳,你能控制瓶子里流出的水流嗎?”
卡佳推了推眼鏡,沉穩地回答道,“可以。”
“很好。”
說著,他一把拉過菲麗希爾沖了出去,然后奔向了她白天做實驗的那間實驗室。
“你要干什么?”菲麗希爾沒有著急掙脫他的手。
“忘了今天早上我給你說過什么了嗎?”
格雷微微一笑,開始在瓶瓶罐罐里翻找起來。
“你要用那個什么......生理鹽水?”菲麗希爾打開一個抽屜,里面全都是干凈的空瓶。
“你都會的吧?那我們一起咯。”
緊接著,格雷開始撒鹽,菲麗希爾開始用玻璃棒攪拌起來,讓鹽融進水里。
說起來治療大出血應該先用平衡鹽溶液,但是時間緊急,那里來那么多將就,有生理鹽水用就不錯了。
配置好幾瓶鹽水,格雷一只手拿著瓶瓶罐罐一只手拿起了菲麗希爾的顯微鏡,又回到了芙蕾雅的床邊。
在魔女們的好奇目光中,格雷拿出小刀,在芙蕾雅只有白皙的手腕上開了一刀,然后讓卡佳控制配置好的水流,進入芙蕾雅的身體。
“卡佳,注意一定要讓水流進入血管,太粗了可不行,”叮囑了卡佳一聲,格雷暗自嘀咕道,“體溫已經冰成了這樣,按道理她應該已經死硬了才對.......為什么她還有心跳?”
隨后卡佳蹲在芙蕾雅的手臂邊,控制著細如針頭的水流源源不斷進入芙蕾雅的手臂中。
“看來得讓赫達制作一批注射器了。”格雷又開暗自打算。
“用鹽水可以代替血液?”菲麗希爾抱著手問道。
“當然不行,我們還需要給她輸血,呃......說起來你們可能有些接受不了,”格雷知道,在這個教會控制的世界,人們對于血液的認知還停留在放血就能治病的階段,“就是要用我們的鮮血注入到芙蕾雅的身體里。”
“用我的吧!”奧黛爾立馬叫了起來,雖然時隔多年,但是她還是記得芙蕾雅對她的好。
“我和芙蕾雅都是白發,用我的吧。”站在陰影中的赫達超前走了一步,她也許是以為魔女之間的血液比較有用。
“我的也行!”緹娜也叫了起來。
“咳咳,抱歉,每個人的血型都是不一樣的,你們的血并不一定用的上。”格雷給魔女們潑了盆涼水。
“什么意思?你是說平民的血和貴族不能相通?”赫達微微皺眉,魔女們對“身份”或者“階級”這類的詞非常敏感。
“當然不是,你想到那去了,”他連連擺手,“我的意思是就像就像女人也有差別一樣,芙蕾雅胸那么大,雪莉的那么小,如果兩個人的胸衣對調一下,誰都穿不上,對吧?”
“格雷哥欺負人!”雪莉一聽立馬來氣了,沖上來用拳頭捶他。
魔女們面面相覷,連在輸入鹽水的卡佳控制的水流都有些微微顫抖。
“好啦好啦,”格雷抓住雪莉的雙拳,“幸好上天給我們派來了天使,菲麗希爾小姐。”
菲麗希爾知道他說的是顯微鏡的事,所以并沒有意外,面對他浮夸的贊詞,她竟然有些微微動搖了。
格雷松開雪莉,拿出許多玻片,“想要獻血的姑娘都可以把自己的一滴鮮血滴在這上面。”
魔女們的熱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玻片瞬間就被搶完了,連最小的雪莉都皺著眉頭用針刺破了自己的手指。
緊接著格雷又用刀劃破了芙蕾雅的另一處靜脈,擠了好半天才從里面擠出一些血來。
他讓姑娘們自己拿著自己的玻片過來,而他自己則把芙蕾雅的鮮血滴在她們的玻片上,依次觀察血液的凝結狀況,這是無法確認血型的情況下唯一的辦法。
“奧黛,不行。”
“緹娜,不行。”
“雪莉,也不行。”
“菲麗,還是不行。”
篩選了好半天,他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已經排查過了那么多魔女,竟然沒有一份鮮血不凝結的。
“時奈成了!”就在他下意識地要念出“不行”時,時奈的鮮血的凝結狀況竟然和之前的狀況都不一樣。
靦腆的時奈朝著格雷笑了笑,伸出了自己有些纖細的手臂,“開始吧。”
“我來了哦。”格雷牽起她的手。
“嗯。”時奈點頭。
眾人還沒看清他到底是怎么動的手,一股殷紅的鮮血已經從時奈手腕上流了下來,她如墨的頭發也在這一瞬間變成了純白色。
卡佳連忙控制住她流淌下的鮮血,按照剛才的方法,把這個鮮血構成的細線給牽到芙蕾雅手里。
“別怕。”格雷輕聲安慰時奈。
“嗯。”
其他人沒有看到,但是格雷卻能感受到時奈的另一只手正死死捏住他的手掌,他也正好用自己溫暖的大手安慰她。
在火光下泛著亮光如翡翠般的鮮血源源不斷地進入芙蕾雅的體內,所有人都沉默下來,注視著芙蕾雅和時奈的變化。
時奈這邊除了緊張好像沒有什么特別的變化,芙蕾雅那邊受血的效果則是顯而易見的,本來平緩得快要停止的呼吸終于又稍微加快了起來,終于能看到了明顯的起伏,慘白的皮膚也漸漸變得紅潤。
格雷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頸子,已經變得溫熱起來,再摸了摸她的肋下,心跳也差不多恢復了正常。
“差不多了。”他招來雪莉,準備讓她治療兩人的傷口。
“再多輸一些吧。”時奈說。
“怎么,難道你想一會兒又讓芙蕾雅來輸血救你?”
“哦。”
隨著雪莉施展魔法,兩人細小的傷口立馬恢復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