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歷史的車輪
在全俠派收獲蠶絲的同時，魏林百花谷的蠶也結繭了。
在墨英真的安排之下，百花谷上上下下加班加點，以九九六的精神日夜奮戰，終于在半個月內將所有蠶絲制成了納元衣，一共近三百件，堆起來像一座小山。
胡廣看著這些衣服，樂得合不攏嘴。他將會以每件一千四百兩的價格把這些衣服分銷往各大門派，直接送貨上門，避免中間商賺差價。在那些買家看來，這就是一件珍貴的包衣直接折價一半還多，簡直沒有任何理由拒絕。
這樣的價格，這樣的銷量，在各方面已經將成本控制到最低。雖然刷上借錢要還的利息，賺的還不如以前一年三十幾件的時候多，但是仍然非常有利可圖。
關鍵是，這樣的價錢一定能過把全俠派那些新入行的家伙徹底打垮。
果然，貨物送往各大門派之后，都無一例外地被賣光了。墨英真回籠的大量的銀兩，在龍苗苗再次拜訪之后，把海苗記的借貸還上看了，還凈賺了幾萬兩。
但是唯一讓他心中不安的是，全俠派似乎毫無動靜。他們沒有拿碧玉天蠶絲做任何東西來賣。按說他們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吧？
此時的全俠派根本沒在怕，甚至在開宴會慶祝。
畢竟整個養蠶過程一分錢沒掙，完全就是在往里面扔。反倒是銷售內力賺了十幾萬兩，幾乎就是無本生意。
每天好酒好肉犒賞兄弟姐妹，每隔十日給大家發一發紅利。現在整個鄒縣城都知道全俠派的小伙子和小姑娘有錢。很多人家優先跟全俠派的年輕人說媒。
如今的全俠派已經不再是半年前那個小門派了。
舊的泥木屋子已經被推倒了，嶄新的磚瓦屋一排又一排建立了起來。新的屋舍安排妥當，有教學區、教務區、學生宿舍、教師宿舍、食堂兩所、員工宿舍、各色門店、蠶廠、紡織廠、裁縫屋、石雕廠、木工廠、養殖場、屠宰場，還有一座正在搭建的冶金廠。
雖然除了蠶廠之外，這些廠房都不算太大，但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現在，門派常駐人數已經超過了五百，而周圍依附全俠派的地區逐步擴大，常駐人口已經過萬了。整個嶧山鎮已經快要改名叫全俠鎮了。
王大王還調撥了很多銀錢，為嶧山一代修橋補路，把交通搞得暢通無比。
大家都說他是大善人，只有他知道，這是為了將來建設大型路網做準備。
等一切都準備停當，王大王放飛了信鴿，把龍苗苗叫了過來。
龍苗苗來到全俠派，到處都沒有找到王大王，結果一問，他人在裁縫屋。
順著找到裁縫屋一看，王大王正在屋子里面拿著一條女人的肚兜傻笑，那個樣子要多賤就有多賤。
“淫賊！”龍苗苗捂住臉，把身子往別處一別，“光天化日之下，你手里拿的是個什么東西？”
“我拿的是啥？我拿的是我們門派未來的拳頭產品！”王大王振振有詞，“你還不如快過來，摸摸我們這里生產的褻衣，你瞧瞧這剪裁，你瞧瞧這做工…最關鍵是這手感，就是這么絲滑！”
“走了！”龍苗苗一生氣，轉身就要出門。
“別急啊妹子！”王大王趕緊過去把她拉住，“你聽我解釋。我們早就對碧玉天蠶絲的性質進行了研究，得出的結論是，這東西用來做內衣內褲比做外袍的效果更好，還節約材料。”
龍苗苗兩眼一瞪，“你們折騰了這一個季度，養出來的蠶絲，就都拿來做褻衣了？”
“主要還是用來做秋衣秋褲的樣式了，但是褻衣是我們下一步的發展方向。這叫實用主義。”王大王恬不知恥，十分得意，“我跟你說，我們這一季只生產了五十斤蠶絲，拿來做外袍實在是太浪費了。但是如果做成內衣，足夠我們全俠派上上下下都分得兩套，還有一大批可以存起來。”
“好幾千兩的衣服，你們一人兩套？”
“等我們下一季蠶養成了，那時這東西在市場上就不值錢了。我已經估算了，我們全俠派自產的這種納元內衣的成本價撐死也就一套不到一百兩。”
龍苗苗的第一反應是，要馬上報告父親，把手頭上存著的幾件納元衣都便宜處理掉——等到全俠派的產品問世，這東西就徹底變成大白菜了。
雖然說平民百姓還是用不起這個東西，但是對于不差錢的大門派來說，這個能提升內功修煉速度的東西就是門派未來整體實力的保障，必須按照門派制服的標準采購。別說一百兩了，就算是三百兩一件，也得給有一定才能的弟子每人配一件。
“那你還不趕緊趁現在納元衣價格還高的時候，把它們都拋出去？”龍苗苗都有些心急了。
“現在不是時候。”王大王笑了，“我聽說百花谷也降價了。原先近三千兩的價錢，還愛買不買。現在降價成一千四百兩，還送貨上門，態度好得不得了。”
王大王繼續解釋：“我現在出售百十件衣服，根本無法把整個中原的武林市場吃下來。我需要繼續擴大產能，爭取下一季一次把百花谷坑到破產。所以這一季生產的天蠶絲，我叫人全部內部分配了，根本沒拿去賣。”
“聽你的意思，你想在下一季度，直接坑垮百花谷？”
“對。人若滅亡，必先瘋狂。我需要讓百花谷瘋狂起來，不計代價地擴大生產，讓他們深陷債務陷阱，直到把底褲都賠掉。
所以現在，我需要你幫助我擴散一個謠言到各地。你要想辦法讓所有人都相信：全俠派這一季度養蠶成本太高，蠶絲都砸在自己手里了。但是他們的掌門王大王不服輸，要貸銀子，繼續擴大蠶絲生產。”
龍苗苗想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你是示敵以弱，讓百花谷以為你們很脆弱，他們贏面很大。他們以為下一季就能拿下你，就會繼續借貸擴大生產，跟你對賭，最后被…”
“最后被一次坑成負翁，正負的負。”王大王斜眼，做滑稽狀笑。
“歹毒！”龍苗苗抽出小手來鼓掌。
“彼此彼此，只能說擋在歷史的車輪前他們活該。而且我提議你們海苗記，在他們破產之后，考慮出手把他們盤下來。”
“你把納元衣的價錢壓得那么低，百花谷就變成劣質資產了，我們海苗記還要他作甚？你這不是坑我么？”龍苗苗生氣了。
“放心，百花谷的價值還會再提升起來的。因為不久的將來，全民習武的時代就要來臨了。到時候，百花谷將會成為整個江南最炙手可熱的金蛋雞。”
龍苗苗腦袋一歪，“你不騙我？”
“最多三五年以內，我有信心整個山東的習武人數將會沖擊百萬。到時候全國各地都會掀起習武狂潮。那個時候，碧玉天蠶絲就是最重要的材料，皇帝女不愁嫁。”
“不可能不可能，”龍苗苗直搖頭，“雖然你有辦法讓人快速學會武功，但是三五年內沖擊百萬還是太玄了。華夏大多數地區，連你們全俠派是個啥都還不知道呢。”
“不，”王大王原本不正經的表情突然變得非常篤定，“很快，武功就會徹底普及開，各大門派都會學著我爭先恐后地啟迪收納才能較差的武人。因為——”
他望向窗外，眉頭緊鎖了起來，“戰爭快要來了。”
山東濟南府，文泉錢莊里，莊主文敬才正在熱情地招待著他們的貴客，豬哥。
本來這里的伙計看到豬哥穿著十分樸素，想要把他趕走。沒想到他竟然直接掏出房契地契扔在桌子上，張口就要貸十萬兩銀子，三個月兩分的高利，眼睛都不眨一下。
看著錢莊中那些人的臉，之前傲慢無禮，現在卻滿是笑意唯唯諾諾，豬哥心中不由得感嘆。
但是最關鍵的是，這家錢莊和晉商走得特別近，而晉商又和百花谷的墨英真走得特別近。
所以對方一定很快就能知道全俠派在貸錢。
魏林百花谷中。
胡廣興高采烈地沖到墨英真的面前嚷嚷，“墨先生，墨先生！之前那個流言被晉商會證實了！全俠派真的去濟南府文泉錢莊借錢了！還有探子報告說，他們現在大肆擴建桑蠶，起碼增加了十倍以上！”
他高興地在大堂中來回的踱步：“也就是說，我們這一季也跟著擴大生產，繼續壓價，這一次一定能擠垮他們！”
墨英真皺著眉頭沒說話。
過了好一會子，他猶豫不決地說，“兵法有云，窮寇勿追，也許…”
“墨先生，古人還說斬草除根啊！”胡廣突然走上來，眼神飽含恨意，“您也知道我在百花谷中，這谷主的位子做的并不穩。這奪妻之恨若是不報，我要如何自立？”
“可是前段時間龍苗苗來過。我向她提出過繼續從海苗記貸銀子的請求，被她一口回絕了。不借錢，我們沒有辦法繼續擴大生產了，連下一季從江湖上購買內力的錢都不夠…”
“墨先生！”胡廣的眼睛綻放著瘋狂，“我們不是還有晉商會做靠山么？機不可失啊！我們應該跟他們再借上六十萬兩，起碼擴大五倍的！”
墨英真陷入了沉默，思量許久之后才說，“雖然晉商給面子，但是生意歸生意。他們的利息太高了，高到一分甚至一分半分。
我跟巨子寫封信，請求通過他從晉商那里再借個四十萬。然后我們這邊精簡一下開支，把買賣擴大到三倍，應該足夠擠垮全俠派了。”
胡廣支支吾吾了半天，沒在多說什么，算同意了。
墨英真總覺得哪里不對，又說不上哪里。硬要說有問題的地方，大概就是一切都太順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