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煙霧彈
天色才蒙蒙亮的時候，伊恩就出了旅店。
街道上人際稀少，只有一些做早餐鋪的商販們正在店里忙活。
嗒、嗒、嗒…
伊恩走在青石板鋪就的地面上，鞋底發出清脆的腳步聲。
整座城市依舊在一片昏暗之中，天邊有一抹隱約的魚肚白浮現，淡淡的微光描繪出建筑的輪廓。
已經不是在昏暗中行走在卡布倫多的街道上，每一次，伊恩都感覺自己就像是在一堆紙片做成的陰影之中穿行。
但是與夢魘世界中那死寂到詭異的感覺不同。
他感受著帶著清晨露水味的清新空氣，聽著早起的平民在店鋪中忙碌的聲音，能感受到現實世界那隨處都能感受到的生氣。
這與夢魘世界中那如同鬼蜮般死氣沉沉的恐怖氛圍完全迥異。
伊恩沒有多做感慨，快速穿過一條又一條的街道。
中世紀的城市建筑風格，總是讓人有種不論怎么移動，街道兩邊的景色都沒有太大變化的感覺。
灰白色的房屋，顏色黯淡的裝飾，全部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感覺。
伊恩一路走，精神力始終籠罩在周身十多米的距離。
等到天邊已經逐漸涌現金色，整座城市都開始明亮起來時，他也終于到達了目的地。
一座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民居。
這時候，已經有一些起的比較早的平民們開始在街上走動。
他們大多是因為工作原因所以起的比一般人早。
伊恩在附近找了一家早餐店坐下，店鋪很小，但是店里已經三三兩兩坐了幾桌人。
“要點什么？”一個店員對著他問道。
“來幾片粗面包就行。”伊恩隨意道，略略想了想，還是沒有再做補充。
他本來是想要幾片白面包抹點果醬再加一杯紅茶，這是他平日最習慣吃的搭配。
不過這只是給街道上平民街坊們吃的早餐店，白面包是只有家境比較好的人家才會日常吃的食物，普通平民一般吃的都是粗糧做的粗面包。
紅茶倒是就算平民家也會常備，但是和伊恩平時喝的肯定比不了，他估計也喝不習慣，干脆就不要了。
店員很快就端了一疊粗面包上來，黃褐色的面包被切成數塊，上面抹了金黃色的果醬。
沒有餐具。
畢竟對平民們來說，吃面包而已，都是直接用手拿，根本用不著刀叉。
伊恩自然不會矯情這些，隨手拿起一塊粗面包就往嘴里送。
過去在莊園里行為舉止得注意貴族禮儀，他其實也有點受夠了。
粗面包送進嘴里，口感比較酥脆，與其說是面包，更像是餅干。
面包本身的味道很淡，上面果醬的味道則是酸酸的。
味道算不上多好，不過也不算差就是了。
伊恩一邊往嘴里送著面包，一邊已經分出了一小份精神力，朝著自己的目標地探去。
那座房屋，是賽羅的家。
伊恩只用了很小很微薄的一部分精神力，他害怕驚擾到那只橘貓。
昨天他探測到他們的位置時，似乎就被橘貓察覺到了什么。
所以這一次，伊恩只用了相當稀薄的一點點精神力，只需要能得知他們是否在屋里就可以了。
精神力過于稀薄，傳回來的景象很模糊，只有輪廓大概。
不過依舊能得知，屋里住著兩個人，一只貓。
他感覺不到多余的信息，不過兩人一貓都沒什么動靜，估計還沒醒。
伊恩也不著急，不急不緩地吃著粗面包。
沒過多久，他的早餐就吃完了。
屋里依舊沒什么動靜。
這時，街上的行人已經開始逐漸多了起來。
穿著銀色制式盔甲的衛兵也開始出沒巡邏。
伊恩等得無聊，干脆要了一杯熱水。
一邊喝著水，一邊在腦中再次過了一遍計劃，同時不忘著監視著屋中的動靜。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早餐店中的食客也已經換了幾批。
終于，精神力感應中，有了新的動靜。
一個熟悉的嬌小身影來到了房屋前，“砰砰砰”地開始拍門。
正是小黛米。
屋內，兩人一貓很快被吵醒。
半晌后，賽羅睡眼惺忪地打開了門。
“小黛米？一大早的干啥呢…”他揉著眼睛問道。
黛米四處看了看，然后一閃身進到了屋中，關上了門。
伊恩當即再多分出了一些精神力，直到勉強能聽清屋中對話的程度。
“全城搜查結束了！”黛米低聲說道，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惹人發笑。
“哦？”賽羅愣了愣：“結束了？”
西斯這時正巧從房間里走了出來，腳邊跟著肥肥的橘貓普朗克。
“怎么回事？”西斯問道。
“衛兵們把城中所有的房屋都搜查了一遍。”黛米解釋道：“沒有任何發現后，他們只能就此作罷。”
西斯不由地嘴角微微一勾，微笑著說道：“看來想要抓我的人暫時沒有什么辦法了。”
“全城搜查，就是他狗急跳墻下做出的最后舉動。”
橘貓此時正慢悠悠地走到了沙發邊，一下跳上去趴下，聽到西斯的話語，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白癡！”它對著西斯傳聲罵道。
西斯不由地愣了愣。
而此時的賽羅，做出了一副思考狀，沉吟道：“最好不要妄下定論。”
“全城搜查這種行為，聲勢浩大，效率卻很低下，有太多漏洞可鉆，比如，聽到風聲后，悄悄躲到已經被搜查過的房屋里。”
“毫不夸張的說，只要不是蠢到沒邊的笨賊，都不可能因為這次全城搜查被抓到。”
“既然如此，這次全城搜查的意義何在？”
西斯和黛米都是微微愣了一下。
趴在沙發上的橘貓抬了抬眼皮，看了賽羅一眼。
“這個小家伙倒還可以。”
它對著西斯傳聲訓斥道：“你學學別人！碰到什么事情一定要記得多往深了想一想，你要是一直這么蠢，就算成功避過了這次危險，日后也遲早會吃大虧！到時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被訓斥后的西斯并沒有什么負面情緒，而是一臉認真地做出了聆聽狀，腦中思緒轉動，開始了思考。
“我明白了…”沒多久，西斯腦中靈光一閃，說道：“這次行動只是一個明面上放出來的煙霧彈，為的是放松我的警惕，從而掩蓋后續真正有效的對策！”
“沒錯。”賽羅點點頭。
橘貓瞥了西斯一眼，嘴角勾了勾：“總算還沒蠢到家。”
小黛米本來腦子也機靈，這時也反應了過來：“如果你這時候以為危險暫時已經過去了，然后放松警惕在外行動，很可能就會撞進對方的陷阱，你傷沒有好，哪怕是多來幾個中級水平的衛兵，可能也會把你抓住！”
賽羅也跟著說道：“街上的衛兵或許看起來已經比前幾日少了很多，但是說不準就有很多打扮成了普通平民混跡在人群中，尋找著你的下落。”
“不止如此。”橘貓打了個哈欠，對著西斯傳聲道：“你也知道對方是二級術士，雖然無法像昨晚的三階術士那樣，用精神力外放至及大范圍搜查的方式，來迅速直接地找到你，但是完全可以小范圍的移動式搜索。”
“雖然效率不高，但是如果你放松了警惕，找到你也就是時間問題而已。”
西斯的面色愈發肅然起來。
這時，賽羅看向西斯，說道：“西斯，你還是在我這多呆幾天吧，等傷養好了再說。”
西斯鄭重地點了點頭。
腦中，普朗克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必須用最快的時間養好傷，然后盡可能快地提升到二階。”
“我的能力受到諸多限制，像之前那樣的傳送對我來說消耗巨大，我短時間內是不可能再用了，一旦你被對方發現，戰斗中我很難幫上忙。”
“別說是你說的那個二階術士，就算是像前幾天那樣兩個血氣之力的超凡者，也能給你造成巨大的麻煩。”
“不到二階，你根本沒有破局的可能。只有晉升到二階，有了足夠的實力，你才能想辦法逃走，甚至…有正面擊殺對方的機會。”
“我明白了。”西斯沉聲道。
此時的伊恩，已經坐著喝完了第二杯水。
他只聽見了三人之間的對話，并不知道橘貓與西斯之間的傳聲。
不過，也沒有什么影響就是了。
伊恩站起身，付了一個金幣，在店員的連聲道謝中，走出了店鋪。
街上各式各樣的行人在他身旁走過。
除了大多數身穿粗布麻衣的平民外，還有個別身穿著奇裝異服的冒險者。
伊恩的注意力很快就放到了三個穿著貼身皮甲的冒險者身上。
帶頭的一人是個滿臉絡腮胡的光頭壯漢，裸露著上身，露出一身精壯的肌肉，身上還到處可見大大小小的刀疤，光是看著就給人一種強烈的兇悍感。
而在他身后，則是兩個削瘦的身影，一男一女。
男的顴骨很高，眼窩深陷，眼袋沉重，一副休息不好的樣子，腰間明目張膽地懸掛著一把短刀，脖子上掛著一串獸牙項鏈，每顆牙齒大概拇指大小，不知道是什么野獸的利牙。
女的臉上畫著濃妝，嘴唇鮮紅，但是莫名讓人感覺很刻薄，衣領拉的很低，讓人一低頭就能看見一抹雪白和一道鴻溝，雄偉的胸部走起路來竟然還一晃一晃的，極其引人注目。
三人走在街上，散發著一種相當不好的氣勢，讓周邊的行人都是面帶畏懼地避了開來，與他們保持一定距離。
伊恩混跡在人群中，目光看似在四周游離不定，精神力卻分出了一部分在三人身上。
三人一路不發一言，氣勢洶洶地直奔一家店鋪。
正是伊恩剛剛才出來的早餐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