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的話,李虎城早就聽說過,也懶得生氣。
林子一大,什么鳥都有,這也是常態。
這些人都抱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理,大不了以后不借給他們錢就是。反正也不怕得罪他們。
“那些種咱們苗圃地的人,都通知他們了么?”
“通知了,一說這事兒,我就來氣。明年占不著便宜,就說些難聽的話。”
“都誰說的?”
“周嫂子,關老二,說種了好幾年,以后不讓他們種地,他們虧了。你看看,白種了咱們好幾年地,這地就成了他們的。不給種他們就虧了,反倒成了咱們的不是,都是一些刁民。”
“你叫人把他們都叫來,我跟他們說。還有,他們跟咱們借錢,你把欠條都給我拿來,我跟他們要錢。”
“這個…?”
“丹寧,有的時候就得來點兒硬的。農村人不傻,看著傻,有時候就是裝傻。小賬算的精明著呢。”
“他們就是利用咱們好面子這個弱點,想占便宜。有的時候,跟他們講道理是沒用的,就得簡單粗暴。”
“好,我叫馬少云去通知他們來,也看看你怎么處理這事兒,跟你學兩手。”
種苗圃地的,一共有九家,都住在附近。不到二十分就都進來。
“虎城啊,你回來啦?”
關老二笑嘻嘻的,周嫂子和老楊頭也笑呵呵的,好像挺親熱的樣子。
李虎城也不吱聲,板著臉抽煙。
見李虎城這樣,一幫人不說話,都瞅著關老二。
關老二嘿嘿一笑,湊到辦公桌前就想伸手去拿煙。
“嘿嘿,虎城抽阿詩瑪,這可是好煙啊,我也嘗嘗。”
啪,李虎城操起文件夾,狠狠打在關老二手上,然后又狠狠地摔在他臉上。
“你特碼的關老二,給你臉你不要臉。我的煙是你抽的,你跟我很鐵么,你算個什么東西?來跟我套近乎。”
“虎城,你…?”
“你什么你,說,什么時候還錢?”
去年冬天,關老二說要買牛,借了兩千塊錢,半年之后就還,結果到現在也沒還錢。
“虎城,沒錢啊。有錢我早就還了。”
“不還錢也行,還牛,我牽回來殺了吃肉。”
“牛丟了。”
啪,李虎城把煙灰缸砸在關老二身上。
“關老二,你特碼胡弄鬼呢。你把牛放在河東你大哥那放,你當我不知道?說,是還錢還是還牛?”
“我…。”
“于總,明天叫人找胡所長,到河東去牽牛,回來殺了給工人改善。”
“虎城…。”
“閉嘴,虎城是你叫的么,叫李董。”
于丹寧也進入角色,厲聲喝道。
這個吳老二就是個刺頭兒,是這些人里面的頭兒,把他降住,剩下的人就好辦。
“李,李董,別別別牽牛,我還錢。”
“什么時候還?”
“三天之后。”
“于總,錢不要了,明天牽牛。”
“別別別,李董,于總,明天就還,明天一早就還。”
“哼,就等你一天,明天九點之前不還錢,就去牽牛。”
“還,一定還。”
關老二撿起煙灰缸,小心放到辦公桌上。
“堆在苗圃地里的柴火垛是誰的?”
“有我的。”
又是關老二。
“還有我的。”
“還有我的。”
一共三個,另外兩個是周嫂子和老楊頭的。
“又是你們幾個,你們牛啊,有錢有勢,有門子有路子?你們是村霸?土豪劣紳?”
“今天我就要打土豪,于總,叫人把推土機調回來,把柴禾垛推出去。”
于丹寧剛要站起來,被周嫂子一把按住。
“別別別,丟臉啊,沒臉兒見人啊。李董,于總,給個機會,我自己拆走。”
“對,我們自己拆走。”
“哼,自己拆多費事兒啊,得拆到什么時候?我拿推土機給你們推,幾下就完事兒,又不跟你們要錢。”
“虎城,哦不,李董,看在連升的面子上,你就緩一天,我們明天就搬走。”
“虎城,就給他們個機會,明天搬不走,咱們再推。”
于丹寧唱起了白臉兒。
“哼,于總給你們求情,就給于總個面子,緩你們一天。還有,周嫂子,今年你種了那么多菜,怎么也不給送菜啦?一點兒也沒給吧,都拿到銅羊賣錢了。”
“你倒是會算賬啊,苗圃的地,白給你們種了好幾年,我們苗圃欠你們的么?”
“不是,我們欠你們的。”
“不對吧,我怎么聽有人說,明年苗圃的地不給你們種,你們虧了呢?好,你們說虧了,咱們就算算賬,看看到底是怎么虧的。”
“不用算,是你們苗圃虧。李董,咱們那是開玩笑的。白種了好幾年,是你們虧了,咱們占便宜。”
“哼,你還知道你們占便宜。周嫂子,不是我說你,去年我雇你收拾一下屋子,開始的時候你說的挺好聽,不要錢。后來我還是給了你一天十塊錢。”
“你是怎么給我收拾的?就拿大掃帚劃拉一下,就糊弄完事兒。”
“還有你老楊頭,我還沒跟算賬呢。去年夏天,你把你的山羊趕到樹苗地里吃草。吃草就吃草唄,怎么把樹苗都給啃了,損失六七千塊,賠錢吧。”
老楊頭心里就急了。
李虎城你個小鱉犢子,做人不能這么不厚道啊。
是你叫我把山羊趕到樹苗地里吃草的,當時我還看著呢,沒啃樹苗啊。
“李董,我們錯了。苗圃現在歸你,明年我們堅決不種。”
“哼,現在歸我,去年就不歸我么?去年也是我承包的。明年不種,你們不是吃虧么?”
“你們想種就種,天老大,地老二,你們老三是不是?不服天朝管了是不是?”
“不是,不種了,我們不吃虧,這幾年還占了便宜。”
“這還是句人話。苗圃的地,你們一家七八畝,不交農業稅,不交村提留、鄉統籌,自然便宜。別人有這好事兒么?沒有。”
“看在你們還算懂事的份兒上,這些地今年我也不用,現在種的,就留著吧。明年不許種。”
“好,謝謝李董啊。”
“都聽明白了么?”
“明白了。”
“明白還不走,等著供飯啊。”
“我們走,李董,于總,走了啊。”
一幫人出去,于丹寧格格笑了起來。
“簡單粗暴,還是你這招兒好使。我給他們講道理,就是聽不懂,一個勁兒狡辯。”
“他們不是不懂道理,就是為了利益得寸進尺,能占便宜就盡量占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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