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承包才是目的

　　蘇慧開始的時候還挺得意，覺得可以利用李虎城做點兒文章。

　　現在一聽他不是要臥軌，就是要上吊，還是火車站和公司這樣的場所，立刻嚇得魂飛魄散。

　　這個混蛋要真的上吊了，就算是不死，影響也極壞。老總們這下子可就跟著倒霉了，一個不小心，烏紗帽就沒了。

　　這還了得！

　　“喂喂喂，虎城，你可千萬不好胡思亂想啊，你還年輕，人生才剛剛開始。”

　　“你這么有才華，今后一定非常有前途的，才23歲，就享受副科級待遇，已經非常很出色了。”

　　“只是享受待遇而已，又不是真的副科級。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就算是給我個科級、副處級待遇，我也不感興趣。”

　　這個副科級待遇，說有用，也沒用。

　　待遇跟福利還不一樣。

　　福利人人都有，不管是工人還是干部都有。

　　待遇一般只是干部才有。

　　不過落實到李虎城這里，其實就沒有多大用處。

　　比如用車權，總公司就一臺小車，羅總把著呢，副總們一般都用不上。科長、主任什么的一大堆，那里能輪得到他這個副科？還不是真正的副科。

　　分房子的時候多加2分，但他家在農村，工作單位在山溝里。城里的一大幫人都排隊等著呢，幾十年也輪不到他。

　　“我的女朋友說的也有道理，我是正規的本科畢業，卻到了山溝里。那些林校的中專生，卻能留在城里…。”

　　“當然，我還是不這樣看的。我是準備扎根基層，好好在關山苗圃干的，我都準備承包關山苗圃，扭虧為盈，為總公司做貢獻的。”

　　“可是，我現在被踹了。蘇科長，你被人踹過么，你體驗過失戀的滋味么？沒有愛情，活著還有什么意思。你看看，我真的打算好好干啊，可是我現在心里亂，痛不欲生。”

　　李虎城覺得現在流出幾滴眼淚，應該是最好的。

　　想醞釀一下情緒，可就是哭不出來，流不出眼淚。只好從包里拿出承包合同，遞給了蘇慧。

　　這份承包合同，才是他今天來到這里的真正目的。

　　關山苗圃的房屋、土地、苗木，包括君子蘭在內，都是總公司的財產。

　　現在總公司沒有意識到這些東西的價值，甚至還默許李虎城偷偷賣樹苗賺錢。

　　在苗圃困難的時候，沒人在乎這些事情。

　　但是，一旦李虎城將來發財了，就可能有人眼紅，別人甚至就可能過來摘桃子。

　　為了搞掉李虎城，甚至可能采取紀律和法律手段。

　　為了杜絕隱患，李虎城必須從現在開始，就讓自己的行為和收入合法化。

　　他的辦法，就是承包關山苗圃。

　　只要他承包了，將來怎么經營就是自己的事兒，所有的收入也都是他的合法收入。

　　“蘇姐，你把合同給我吧。這是我以前寫的，現在被人家踹了，也沒用了。你還是把我調回總公司吧。”

　　“我也不要什么副科級待遇，回來當個干事就行，我看人事科就不錯，我就到你這里吧。”

　　“蘇姐，我知道你這人最好了，你就可憐可憐我，別讓我打一輩子光棍兒。”

　　“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就我一個兒子，我還要傳宗接代，接續李家的香火呢。”

　　說著，李虎城就去搶合同。

　　“慢著，虎城，等等，我覺得你這個合同很好啊。”

　　“好什么，瞎寫的，現在也沒用了。”

　　“不，有用，太有用了。虎城，姐姐跟你說句心里話啊，失戀是很正常的么，姐姐當年也叫人踹過。”

　　“踹的好。”

　　蘇慧一愣，怎么還踹的好呢，你個小混蛋，知不知道我當初多么痛苦啊。

　　你還能從山溝里到這里來，我可是在家里躺了三天三夜啊。

　　“蘇姐，我是說如果當年那個負心漢陳世美不踹了你，你哪里能有今天這個成就？”

　　“對啊，虎城，你這么想就對了。我一個女流之輩都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你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難道還不如我一個弱女子么？”

　　“蘇姐，你可不是弱女子。你就是巾幗英雄，曠世紅顏，就是武則天。若是在古代，就是做皇帝的命。”

　　“你才三十歲就當科長了，若是到了六十歲，還不得當個副處長？哦，不對，升級有點兒慢了哈。反正你將來就是當大官的命。等你發達了，可別忘了提攜我啊。”

　　“行，沒問題。不過，你還要過好眼前這一關。”

　　“眼前這一關沒問題，只要你一句話，就把我調回來了。我就到你這里，給你牽馬墜蹬。”

　　嘿嘿，就你這點兒本事，給我牽馬墜蹬，我還不一定要你呢。

　　“這個啊，虎城，把你調回來，這個確實啊，牽涉太多，再說了，你才剛下去半個月…。”

　　巴拉巴拉的，蘇慧就打了一陣官腔。

　　她也不是傻子，也看出來了，李虎城說自殺什么的，就是扯淡。

　　她認為李虎城就是想調回城里來，恰恰是這一點，她和所有人都不能接受。

　　“虎城，我覺得你這個承包的想法就很好。現在不少人下海，搞承包租賃，有的干脆就自己做生意，都賺了大錢。”

　　“你就承包關山苗圃，一定能賺大錢。”

　　“蘇姐，就關山苗圃那個窮地方，哪里有什么值錢的東西啊？那點兒樹苗子，白給都沒人要，我正準備拔了燒火呢。”

　　“虎城，不能這樣說啊。你看，你這里不都寫了，耕地歸你支配，種糧食，種藥材。”

　　“蘇姐，你坐在辦公室里，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啊。現在種糧食，種子、農藥、化肥，人工，農業稅，鄉統籌，村提留，一年下來都賠錢。”

　　“種藥材，去年咱們綠江市桔梗都臭大街了，五毛錢一斤都沒人要，賠的更厲害。”

　　“苗圃一百多間房子，你可以出租啊。”

　　“鄉下農民都有房子，誰去租房子住？別說收錢，不收錢都沒人去住。你當山溝是城里啊，有房子就能租出去？”

　　“那你在合同里寫這些干什么？”

　　“總得寫上點兒東西啊，苗圃也沒有別的，不就是房子、耕地么，否則還承包什么？”

　　我當然要寫上了。

　　誰說房子租不出去？別人租不出去，我能租出去，還要花大價錢租出去。

　　“你這個將來苗圃如果出賣，你有優先購買權是什么意思？”

　　“哦，這個是我爸說的，他說苗圃那個地方養牛比較合適，如果有機會，他想在那里養牛，就是安慰他一下，苗圃能賣么，不可能的。”

　　嘿嘿，用不了多久就會改制，苗圃一定會賣的。

　　“你跟你爸關系不是很緊張么？”

　　“現在是很緊張，為了修復父子關系，所以才找你把我調回來啊。父子沒有隔夜仇。我一進城，我倆關系就好了。”

　　“他就我這么一個兒子，現在他還能蹦跶，將來老了那天，還得指望我養活他呢。”

　　“再說了，我跟我爸關系緊張，公司也有很大的責任。”

　　李虎城你個混蛋，你跟你爸關系緊張，關公司什么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