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喊殺聲四起,隨著朝陽變為頭頂烈日,升騰的熱氣之中已經漸漸彌漫著一種血腥味。
飛揚的塵土爭先恐后的鉆進鼻子中,最后讓喉嚨處異常干癢。
李穆壓低著身子,右手攥著槍桿,胯下的大馬開始緩緩奔跑起來。
又是一次新的沖鋒,縱使塵土飛揚,李穆的目光只鎖定了前方那個同樣殺氣騰騰的身影。
隆隆的馬蹄聲蓋過喊殺聲,李穆的耳中漸漸變得安靜下來,瞳孔之中倒映出韓德讓的面龐。
雙方都攥著槍桿,直指對方。
縱馬交錯而過,李穆這一次沒有停留,只是幾塊甲片從肋間鎧甲上剝落,被馬蹄踏入泥土之中。
而李穆的右手攢動,凌厲的槍尖鮮血正混合著塵土飛快褪去。
身后的遼軍之中,那馬上的身影陡然一頓,下一刻墜入馬下,消失在滾滾黃塵之中。
隨著一聲凄厲的“將軍死了!”的話語在遼軍騎兵之中響起,那些騎兵就像是突然失去了依靠一般,忙不迭的脫離了戰場。
李穆同樣勒住韁繩,咧了咧嘴,回頭望去,看著那交戰戰場上倒伏在地上,肋間才隱隱傳來疼痛。
剛剛那一擊,李穆把所有的成功都壓在了手中的這桿長槍上,而長槍也終于沒有讓李穆失望,縱使被對方大力絞纏,這裹著牛筋的長桿竟然蕩出一個詭異的弧度,在那一瞬間從對方的咽喉上掃過。
李穆清晰的記得那一刻對方的頭盔掉落在一旁,而對方的眼中是不可置信和說不清楚的驚恐。
勝負往往就在一瞬間,但是李穆技高一籌。
一個宋軍騎兵上前,下馬翻看了那韓德讓,當下無比興奮的大喊,幾個漢子上前用的繩子套住了那尸體,在李穆的呼喝下向著軍陣后去。
那遼軍騎兵還蠢蠢欲動,似乎想要搶回那韓德讓的尸體,但是此刻戰場上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宋軍步軍軍陣已經全面突破了遼軍軍陣!
那大片的宋軍士兵踩著遼軍的尸體向前!
漫山遍野是逃竄的遼軍,到處都是丟棄盔甲的敵寇!
宋軍軍陣之中發出歡呼,“萬歲”的聲音傳遍整片天地,李穆回望這片遼闊的徒弟,心中同樣豪氣萬千!
當騎兵們拖著韓德讓的尸體到達大軍之中,士兵們歡呼的將李穆從馬上接下,一邊扛著李穆,一邊拖著死去的韓德讓向著大營而去。
聽聞李穆斬敵將,眾多的士兵紛紛涌過來,眼中滿是贊嘆和艷羨,而范將軍也終于對李穆刮目相看。
畢竟對著韓德讓這個讓人頭疼的遼軍將領,多少宋軍將領想要他的人頭,而今天,卻是被李穆斬獲。
聽士兵們說,只是一個回合,李穆便將對方斬于馬下,甚至手中的長槍只有槍尖有一點灰塵凝結的血液。
一時間,士兵們甚至將李穆稱之為戰神一般的人物。
那些認識李穆的人更是激動的述說著之前這個傳奇校尉的經歷,紛紛感嘆大丈夫當如是也。
李穆也同樣十分高興。
一方面是戰爭的走向已經與歷史完全變了一個樣子,另一方面,系統上的傷亡數字距離兩萬還很有些距離。
這次的戰場行,李穆勢在必得。
這一日宋軍可謂是大獲全勝,綿延數里的土地上都是遼軍丟下的各種刀兵,宋兵的身影攢動,一時間威震四方。
而趙光義也趁熱打鐵,當即命令后方部隊輪換上前追擊,誓要打的遼軍毫無反抗之力。
不過因為李穆之前的建言,這一次趙光義并沒有讓大軍全出,而是留下了大部分的騎兵,和退下來的休息的步兵防衛大營。
夜晚逐漸降臨,軍營之中卻是守衛森嚴,畢竟趙光義親自下命令,在回到幽州城前,守衛不可懈怠,一切以軍律處之。
李穆也同樣在簡單的吃飽后就整裝待發,雖然今天白天經歷了一場勝仗,但是李穆更清楚最重要的是抵御可能出現的夜襲。
雖然因為這一次大破敵軍,而且又有這么多的兵力防守大營,遼軍騎兵就算是有想法,或許都會選擇退卻。
但是凡事總會有意外,這些遼軍若是做困獸斗,拼死一擊,那到時候就是得不償失了。
所以李穆在簡單的休息之后就在馬匹邊靠著休息。
只要營外出現了動靜,李穆將會第一個出發。
只要破了敵人的夜襲,那么自己可以說完全的改變了這次的歷史走向,同樣在完成這次防守之后,任務或許就能夠直接達成了。
想到這里,李穆也不禁握緊了拳頭。
成敗在此一舉!
凄冷的月色照在這片大地上,白天的熱力在夜晚散發的出奇的快,刮過的風中似乎都帶著幾分寒意。
耶律沙沉沉吐了一口氣,眉頭緊鎖,心中就像是被壓了一塊大石頭。
這次自己好不容易聚集了數萬大軍來與宋軍交戰,再加上耶律休哥和耶律斜軫的兵馬已是有一戰之力。
卻是沒想到這些士兵在那宋軍面前如此不堪一擊。
僅僅是兩天的交戰,傷亡已經不清楚了,甚至許多的士兵就此逃竄不見,聽自己的部下來報,收攏的士兵甚至只有數千人。
靠著這樣的軍隊,如何才能打敗那氣焰囂張的宋軍。
還有今日交戰,自己竟然折損了一員大將,最后連尸體都沒能尋回,還白白助長了那宋軍的氣焰。
想到這里耶律沙對那宋朝皇帝幾乎是恨得咬牙切齒,而這時候兩個身影闖進了大帳之中。
正是耶律休哥和耶律斜軫。
“宰相大人,何故如此愁眉苦臉?”
形象高大且粗狂的耶律休哥看著面前的耶律沙,當下開口說道,耶律沙卻是看了對方一眼,坐回了主位上,然后開口說道。
“南院大王可有事?”
“那是自然!”耶律休哥沉聲說道,當下走到耶律沙面前,彎腰直視著對對方說道。
“雖然今日兵敗,但所幸精騎傷亡無礙,今日收攏敗兵之際,我們發現了一個機會。”
耶律沙的手頓了頓,同樣看著對方,耶律休哥則是開口說道。
“那宋軍今日追擊我軍,竟然與大營拉開了二十多里地,而那宋朝皇帝的大營卻只是一些的退守下來的部隊。”
耶律沙端著茶杯啜了一口,才哂笑了一聲說道:“那情況我的斥候早已知曉,但是那其中卻有精騎,動不得的。”
“這是最后的機會!”耶律休哥突然語氣一厲,目光直視著耶律沙。
“我不是來請求你,只是告訴你,你手上的那些兵,我征用了!”
耶律沙聽聞殺氣陡然竄上面孔,而旁邊的耶律斜軫則是揣著劍走上前來,耶律沙知道這兩人已經串通一氣了。
不過現在的情況,耶律沙也只是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然后解下自己腰間的寶石短刀,遞給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