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甕城的城門也洞開,幽州城內的大道就在面前。
大隊的騎兵轟隆隆的攻入城中,大量的步兵緊隨其后,到處都是宋兵的聲音,到處都是宋兵的喊殺聲。
城頭的守軍旗幟已經落下,宋軍的大旗已經在城垛上揮舞。
李穆就站在甕城城門口,看著魚貫而入的宋軍,一時間竟然有些恍惚。
歷史真的被自己改變了,那座沒有被破開的幽州城,此刻已經易手大宋!
李穆心中激蕩萬分,直到呼延瓚騎著馬到了自己身邊,才恍然發現肩膀上的疼痛。
夜晚,在城外的大營里,李穆終于見到了趙光義。
此刻的趙光義紅光滿面,正在大營之中大宴群將,而李穆被召集來,也是呼延瓚所為,雖然知道李穆是秦王的親信,但畢竟有攻城首功,趙光義還是決定論功行賞。
李穆也在座下吃著羊肉,不時地和一些將領舉杯,大營里一片歌舞升平,好不熱鬧。
對于這樣的情況李穆倒是沒什么太大的抵觸,也沒什么想要參與進去的想法,李穆現在更關心的是自己的系統。
傷亡人數定格到了一萬出頭,但是戰場行的任務還沒有結束。
李穆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畢竟這一次戰斗叫做高粱河之戰,幽州城固然是其中的一個重要因素,但是最終還是宋軍和前來增援由耶律沙大軍交戰。
那里才是原來趙光義折戟沉沙的地方。
雖然現在幽州城破了,韓德讓也不見蹤跡,而系統也沒有結算這次戰場行,就說明高粱河之戰還是會發生的。
而這場戰斗究竟會不會又有和歷史不一樣的走勢,李穆暫時還不得而知。
當宴席氛圍正盛的時候,帳篷外響起了士兵的傳報聲,片刻后一個士兵被放了進來。
“啟稟陛下,我軍斥候在高粱河以西一百里處發現遼軍部隊,和幽州城潰軍匯合,正向著幽州城而來。”
“哪支部隊?”趙光義酒意微醺的問道。
“是耶律沙所帶大軍,人馬或有數萬,兵戈,甲具俱全!”
士兵說完便退出了營帳,兩側的將軍們卻是紛紛看向了趙光義。
趙光義也意識到了情況的不對勁,當下神色也變得有些嚴肅,令人撤了宴席,拿出輿圖。
一幫將軍也開始紛紛獻計。
大多是力率軍隊主動出擊,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也有說先據幽州城,以此為餌截殺遼軍。
不過趙光義都不滿意,最后和手下的謀士及老將軍仔細商量了片刻,給出了個折中的戰術。
那就是在高粱河區域擺開陣勢和敵人硬碰硬。
遼軍不過數萬,就算步騎皆有,面對兵力更占優,戰術更兇猛的宋軍也討不到好處。
這個方案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同,趙光義也當即下令,除了斥候和接管城防的士兵,其余士兵大營修整兩日,兩日后出發前往高粱河。
說到這里,大營之中的氣氛又活躍起來了,趙光義似乎興致未盡,又命人去準備吃食,還搬了幾壇好酒入賬。
看著略帶渾濁的酒水入碗,李穆卻是沉出了一口氣,當下站起身來。
坐在旁邊的呼延瓚看著李穆的動作有些不明所以,李穆卻是朝著趙光義拱了拱手。
“陛下,卑職有個不情之請。”
李穆的話語聲一響,場中當下也是沉寂了下來,一個個將軍都紛紛看向李穆,再瞄了一眼趙光義,然后各自交換了一下眼神。
坐在主位的趙光義聽到李穆的話語當即也是神色微變,卻還是端著酒杯一飲而盡,酒杯重重的砸在桌子上,這才看向李穆。
“何事?”趙光義問道,一眾將領則是趕忙低下了頭,更是在心中痛斥李穆怎么如此不識時務。
旁邊的呼延瓚也小心的扯著李穆的衣角,李穆則是再次拱了拱手,然后開口說道。
“陛下在高粱河之戰,請務必讓我為前鋒!”
李穆的話語一出,呼延瓚狠狠的松了一口氣,一幫將軍的眼神也頓時有些玩味,坐在主位上的趙光義則是大聲笑了出來。
“哈哈,好,既然你請戰前鋒,自當大加贊賞,不過你肩膀上的傷勢,可容得你這般做?”
趙光義向著李穆問道,李穆當下卻也是點了點頭,神情頗為堅定的看著對方。
“遼軍敢以卵擊石,卑職自當讓他們知道什么叫天上地下,不過除了這個外,卑職還有一點愚見。”
“無妨,說來聽聽。”趙光義擺手說道,又讓旁邊的侍女幫忙斟酒。
李穆則是走到一旁,在桌下抽出一份高粱河的輿圖,然后指著上面的位置說道。
“我軍在此布陣,敵人毫無勝算可言。”
“不過耶律沙此次帶領騎兵慎重,多會用騎兵襲擾,如若我等乘勝追擊,勢必會使這一側空虛。”李穆指向了一片小山丘。
“騎兵神速,要是再借著天色突襲,對我步兵施以攻擊,或許會陣 腳大亂。”
李穆這般說著,趙光義端著酒杯的手卻是不自覺的抖了抖。
場中立刻有一將領站起身來,當下便駁斥了李穆。
“放肆,趙校尉,你可知何為兵敗如山倒,更何況我軍兵士眾多,怎會被此等宵小之輩偷襲?!”
幾個將領也跟著應喝,李穆卻是瞥向對方,當下拱了拱手,拿著輿圖到了對方面前。
“突入大營又不是本意,只要趁著夜色帶著騎兵掠襲,攪得后方大亂,前方的士兵可會怎么想?”
“將軍切不可臆斷,此為陛下親征,必保萬無一失才是。”
李穆搬出了趙光義,這將領自然是無話可說,當下也看向趙光義。
而趙光義只是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神色平靜的看向李穆。
“那不知校尉覺得該怎么做?”
此話一問,坐在后方的呼延瓚趕忙起身想要為李穆解圍,卻是被趙光義示意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李穆。
李穆深吸了一口氣,將輿圖收起,只對著趙光義說道。
“那日陛下親征已是無疑,但是只求陛下令軍陣嚴備,除卻我等前鋒追擊,其余軍陣皆不出動。”
“同時在這一處地方埋伏更多的騎兵,嚴陣以待。”
營帳中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看向趙光義,而趙光義則是眼眸微垂。
顯然在這興致之時有人這般打攪讓趙光義很是不悅,但是李穆所說的話語卻又是這般中肯,毫無反駁的余地。
至于李穆只是站著看著趙光義,對于自己的建議自己是有很大把握的,畢竟在歷史上耶律沙就是如此埋伏然后突襲大營最后釀成大禍。
自己從史料上看的東西,就算因為有些東西已經便被自己改變了,這樣的計謀也絕對無可厚非。
高粱河之戰,趙光義就是所有人的主心骨,他的大旗還立著,宋軍便絕無敗勢。
這樣傷亡數字才不會再次攀升,自己才可能真正的完成這場戰場行。
李穆已經隱隱感覺到了。
自己與那布條上所寫的希望又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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