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長安回憶著安第斯的話語,將墨鏡下拉,側頭看向一旁的顧老爺子,好奇道:
“顧爺爺,深淵不是封閉了幾千年了嗎,你從哪得知的它即將開啟的消息?”
背對紀長安而坐的老人輕描淡寫道:
“當年闖蕩境外之初時,老夫途徑歸墟海國,閑來無事,就去那深淵之口看了看,那里是深淵的入口,數千年前就被無形的力量堵塞住。”
“原本老夫只是想見識見識,孰料那深淵之口竟主動對我開放了一條通道。
雖不知其中究竟藏著何等危機,可對方盛情邀請,老夫豈有不應之理?”
紀長安在心中總結了下顧老爺子的話,嘴角一抽。
這哪里是接受邀請,分明就是頭鐵外加好奇心爆棚!
無故自封數千年的小世界突然在自己面前開啟一道門戶,但凡是謹慎些的人,都不會貿貿然就往里面闖!
老爺子回頭斜睨了他一眼,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淡然道:
“老夫離開東境時就已走至不落盡頭,距離王座只有一步之遙,真神不出,這世間還有誰能奈我何?
即便是真神出手,當年的我也有足夠的自信自保。
若闖蕩一座塵封幾千年的小世界還要畏縮不前,舉棋不定,老夫還練什么拳,不如回家種田算了!”
紀長安敷衍式地應道,表示老爺子說的是,說的在理。
一旁掌舵的阿爾弗雷德突然笑道:
“顧前輩所走的是霸者之路,自無退避之理,橫行無忌方能順應本心。”
紀長安聽著阿爾弗雷德稱呼顧爺爺為顧前輩就滿是吐槽的。
論年齡,阿爾弗雷德能當老爺子的百世老祖了。
這家伙先前一臉正色的與自己解釋,他們這類人,若論年齡就沒什么意思了,自然是論腳下之路究竟走了多遠,有無觸摸到盡頭的門檻,走在前路者自然可稱一聲前輩。
這話雖然聽得在理,可紀長安還是覺得別扭。
不過這也讓紀長安得知了一件事,即便是阿爾弗雷德,也無老爺子在序列之路上走得遠。
另外,走霸者之路的一般都死的挺早的吧?
只聽顧老爺子繼續道:
“等老夫走進深淵之口后,卻發現其內世界和遺跡、古籍中記載的出入頗多。
無論是古籍還是遺跡,在對深淵與地獄的描述都是荒蕪死寂,毫無生機,是失敗的世界雛形。
然而老夫當年所看到的,卻是一座生機盎然的天地。”
紀長安微微點了點頭,這點他也知曉。
嚴格來說,這兩座世界的名字,還是由某個已經消失的家伙取得。
當年那個男人在萬靈尚未誕生的年代就走遍了那兩座世界,并給出了看法與結論。
在他看來,這是兩座誕生不完整,或者說在誕生過程中出現了意外,導致演化失敗的世界。
論完整程度與位格,無論是深淵還是地獄都遠高于所謂的迷境一流,卻又遠遠無法與主世界相比。
如果當年蓋亞成功,斷絕了此世七成生機,那么此后這座世界的結局就會變得如同深淵與地獄一般,而且幾乎沒有反轉的希望。
顧爺爺當年所見的居然是一座生機盎然的天地?
難道在這數千年內,有人在深淵內領悟“創造”一類的神權,重新演化天地初生?
他一時間無法得出合適的猜測,只能聽老爺子繼續說。
“在那世界之內,老夫見到了一名女子。”
紀長安心中頓時一跳,不由自主地坐了起來。
在安第斯的口中,昔年有一位后世生靈,以王座之身征服了深淵!
難道顧爺爺見到的女子,就是那位征服了深淵的生靈?
她這幾千年來封閉深淵,就是為了在其中演化神權而不被打擾?
真神之路崎嶇不堪,可若能旁觀,甚至親自參與一座世界的初生,那么破開神靈壁壘的成功率將大大提升。
所謂先天神靈,如蓋亞一流,就是承載了世界初生時的規則,應運而生。
“那只是一名普通的海族女子,在問她話后,老夫才知曉,原來深淵之口并非禁絕,而是每逢一段時間開放一次,隨機吸取附近海域內的生靈。”
“而一旦進入,就再難出去。”
“久而久之,那些被卷入此地的生靈,不得已在深淵之內定居下來,形成了一條完整的生物鏈。”
紀長安納悶道:“既然再難出去,那顧爺爺你咋出來的?”
事實上話語剛落,他就有些后悔提出這個問題了。
果不其然,老爺子語氣不緊不慢道:
“自然是打出來的,老夫打不破這座世界的壁壘去往外界星空,難不成還打不破區區一座殘缺世界?”
顧老爺子話語忽然一轉道:
“不過在打破那方世界壁壘之際,老夫察覺到了那座世界的深處似乎沉睡著某股古怪的力量,只可惜那時老夫已經離開了深淵,無法深入探索。”
“而身處界內與界外,是兩種概念,即便是老夫如今,也無可能打破深淵的壁壘,從外闖入。”
紀長安心中若有所思,問道:
“您之前說的等不及的事,就是指深淵之口即將開啟?”
老人頷首道:“不錯,若那海族女子沒蒙騙老夫,深淵之口開啟的日子就在這幾日。”
紀長安笑道:“那確實是不容錯過,對了,顧爺爺,關于深淵我前不久也聽到些傳聞。”
當下,他將從安第斯那得知的秘聞告訴了顧老爺子。
老爺子聽完后沉思許久,方才搖頭道:
“應該不是,老夫當年感知到的那股力量雖然強橫,但比我當年還要弱上一籌,而且混亂無序,似乎是某種沒有理智的野獸。”
紀長安愕然道:“野獸?”
顧老爺子皺眉,再次解釋道:
“老夫也是平生第一次感受到那種力量,即便是之后走遍境外,也沒再感受到過類似的力量。”
“每一位法外者在完成氣魄的最終定型,以及完成自身精氣神的凝聚后,幾乎不會再出現力量不受自己控制的情況,更何況還是躋身不落的法外者。”
“而那股力量…
就像是一個凡靈突然從第一位階一躍至不落階位,而且沒被這突然降臨的力量從內到外毀滅,僥幸活了下來,卻又難以掌握自身力量。
又或是一頭身擁不落位格,卻是毫無理智可言的野獸!”
老人沉聲說道,似乎對那力量的源頭也很是不解,想一探究竟。
紀長安剛要說話,卻突然轉頭向船的前方望去。
身后傳來阿爾弗雷德平和的嗓音。
“殿下,我們到了。”
只見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穩如泰山地矗立在海面之上。
而這只是冰山一角。
真正的歸墟海國,在這海面之下。
紀長安起身來到船的最前沿,望向海面以下。
隱隱看見了一座座恢弘的宮殿依次排開,向著遠方蔓延而去,蔚為壯觀!
這里便是歸墟海國的入口之地!
據傳這座海國之所以敢以“歸墟”為名,是因海國最早的開國之主,正是深淵序列源頭的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