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破曉
平坦的沙原上，一名少年持刀向著遠處的山脈狂奔不止，而四條通體污黑，獠牙猙獰的巨型蜈蚣則是于沙土中猛游，不斷縮短著與少年之間的距離。
“呼！呼！呼！”
耶塵在保持呼吸平穩的同時，警惕注意著后方追兵們的一切動作。
當最前頭的那條蜈蚣鉆出沙土，如同鱷魚撲食一樣朝他的后背襲來時，耶塵立刻猛轉身形，站穩腳跟，將手中的血刃在空中掄出一條圓弧，直劈向蜈蚣長有無數獠牙的大口。
一人一獸擦肩而過，在耶塵刀刃的阻撓下，蜈蚣不僅撲了個空，大嘴一半的血肉連同牙齒都被耶塵給平滑利落地削掉，隨后狼狽地摔倒在一旁的沙地上。
斬敵之后，耶塵立刻又將視線鎖定在剩余三頭蜈蚣之間，只見它們并沒有被同伴的慘狀所嚇倒，反倒是果斷選擇兵分三路，自三個刁鉆的角度同時沖出地面，向耶塵發起了圍攻。
耶塵見對方打算以數量取勝，當即手疾眼快地掏槍射擊。
砰砰！
少年決絕地抬起右手，射出剩余兩枚血子彈，施展出定點多方甩槍術，精準命中了正前方以及右側方的深淵巨獸，而后又立刻用左手緊握血刃，向著左側方襲來的深淵巨獸橫劈而去。
憑借靈活應變，耶塵成功擊潰了深淵一方的圍攻。
兩條被血制子彈擊中的蜈蚣當場軀干爆裂，倒地盤曲，而剩余那條朝耶塵撲來的蜈蚣，則是被其沾血長刀給開膛破肚，翻倒在沙地上，流出一大片污穢不堪的血肉與臟器。
“呼......”
耶塵瓦解掉蜈蚣群的攻勢，迅速調理起呼吸，而后舉起血刃，依次走向四條蠕動抽搐的深淵巨獸，將它們一一補刀處決。
唰唰唰——！
少年手起刀落，幾個來回間，便是將四條巨型蜈蚣給剁成一截截模糊的肉段。
在奧靈之力的制裁下，這些深淵生物瞬間就斷絕了氣息，無法活動，也無法再生，徹底淪為了惡臭的尸塊。
少年的目光在其殘骸處來回挪移，緊接著又收了回去。
還是沒有深淵核心，看來我的猜想是正確的......
耶塵內心掂量道，不過也沒感到多么奇怪，畢竟他在第二重噩夢的磨礪下，實力雖然大漲，但眼下這場戰斗勝利得實在太過輕松，令耶塵幾乎沒有感受到多大的壓力。
那頭深淵尋跡者，即便是被穆爺爺重創而元氣大傷，本領應該也不至于淪落至這種水準......
耶塵如是念想，然后又望向目前他所能看見的沙漠盡頭。
在那起伏不平的地平線，耶塵尚未看見任何攀爬出來的黑影，但心里冒出來的不好預感，卻還是驅使他的腳步飛快動了起來。
三枚血子彈都已射完，此地不宜久留，走！
耶塵抱著這種想法，即刻繼續在浩瀚的沙漠中飛奔，一步步縮短自己與日月山脈的距離。
而他的預感，也很快成真了起來。
在少年持續奔跑了數十分鐘后，一波波規模各異的漆黑潮水，陸陸續續地自沙漠各個方向噴涌而出。
它們依次追上耶塵的腳步，旋即如同第一波潮水那般，融合出蜈蚣的姿態，向耶塵發起了陸陸續續的一波波圍攻。
不過幸運的是，深淵一方由于距離的阻隔并不能統一進攻，因此每一波攻勢之間，總會空出那么十幾分鐘令耶塵得意喘氣歇息，并且活血造血以制造子彈。
總結來講，耶塵與深淵打起了一場消耗戰。
從小在萊爾手下修行至今，并且眼下肉體還經過了第二重噩夢強化的耶塵，僅是短短幾個小時，倒是完全不必擔心體能的問題。
伴隨著潮水規模的差異，耶塵在不同時間點所遭遇的攻勢亦有所差別，有時是四條蜈蚣，有時是兩條蜈蚣，而有時又僅是一條蜈蚣。
深淵整體的攻勢，耶塵度過的算是輕松，期間硬是要說最兇險的一次，那只能是對方同時派遣五頭深淵蜈蚣前來截擊耶塵的目前情況了。
這場惡戰一開始，耶塵就射光了三枚血子彈，率先擊倒了三條深淵蜈蚣，但是剩下的兩條蜈蚣卻是用修長的軀干將他包圍，彼此交錯掩護，不斷朝耶塵發起各種刁鉆的襲擊。
好在沒有血制子彈，少年依然可以放心依靠手中的沾血刀刃。
他憑借金紋黑篷的防御力，硬生扛下了兩條巨獸的數記猛抽，而后刃光閃爍，刀尖回旋，利落斬斷了敵人攔路的軀干，強行突破了敵人緊密的包圍。
兩條深淵蜈蚣見耶塵逃出自己的掌心，強忍劇痛，一齊追上前，企圖將他撲倒，卻是被耶塵一個回馬槍打的猝不及防。
只見血刃如迅雷般連環奔騰，眨眼之間，兩條巨型蜈蚣便化為了一段段尸塊，在耶塵謹慎的補刀下，與附近地面的同伴一并落得了死無全尸的下場。
耶塵抖掉刀尖上的污血，確認刀身上的深淵物質被奧靈之力給盡數凈化過后，這才得以放下心來，繼續向著遠方的日月山脈前進。
不知不覺，夜空中的彎月已是倚靠在了日月山脈的一側，而耶塵后方原本漆黑的天際，也隨之被逐漸攀上的光輝給一步步撕裂開來。
很快，這片荒蕪的沙海就要迎來破曉了。
耶塵站在沙原的中央，一邊用滿是傷痕的手掌舉起茶杯，抿起凍了一夜的發涼茶水，一邊睜著疲憊而又堅定的眼神，凝望后方那片愈發光亮的天邊。
在那光輝源頭正下方的荒漠處，一股綠意正在盎然而生，耶塵知道，那是茫茫沙海即將被廣袤草原所取代的前兆。
“總算是要天亮了么......”
少年輕聲呢喃著，鼻尖品味著漸漸發暖的空氣，眉頭也是略有舒緩。
然而，就在他打算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氣之時，遠方的沙漠彼端，卻是再度躥出了深淵的身影。
耶塵放眼望去，只見一灘形狀看不出任何規則，體積遠超先前所有深淵生物群的漆黑泥漿，正從沙漠的盡頭緩緩流出，而后于原地涌動起伏，隔著上千米的距離，與耶塵對望。
光是看上一眼，對方那自渾身上下所散發出來的濃郁黑氣，即是令得耶塵的心頭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惡心與不適，令得他的眼角都忍不住抽搐了幾下。
此時此刻，危險信號連同求生本能一起刺激了耶塵的大腦，向他告知著眼前的狀況。
深淵尋跡者本體，親自登場了。
直覺向耶塵如是訴說道。
緊接著，一股鬼魅般的嗓音，便是在無形力量的推動下，橫跨數千米的距離，徑直傳達到了耶塵耳內。
“深淵永遠凝視著你......”
“你永遠無法擺脫深淵......”
“永遠......”
詭異的聲音掠過耶塵的耳畔，那包含有深淵殘銳核心的漆黑泥漿，便是迎著耀眼的朝陽，緩緩攀向了沙漠的遠端，于耶塵的視野中離去，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