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亮麗的血子彈,今晚耶塵所凝造出的最后一枚血子彈,飛躍短短十米不到的距離,無比精準地命中了肖瓦魯文那尚來不及隱去的左腿。
血光炸裂,肖瓦魯文左大腿瞬間被炸穿,膝蓋以下的部分直接被轟散而開。
剎那間,肉灑夜空,骨碎滿地。
“呀啊啊啊啊——!”
肖瓦魯文癱倒在地上,五官扭成一團,而后發出了撕天裂地般的慘叫。
而他原本迅速隱去的上身,也開始因為被劇痛干擾的心神無法集中,而開始緩緩地變回人形。
“呼......”
少年一邊喘息,一邊放下左輪,從地上緩緩地爬了起來。
他脫掉親衛隊的外套,露出幾乎已是完全被熱浪所燒毀的襯衣,而后捂著淌血的腰腹,搖搖晃晃地走到肖瓦魯文的身前,眼神疲憊地望向倒地不起的對方,望向自己今晚的最后一頭獵物。
如今的肖瓦魯文,已是再也無法施展隱身本領,再也無法從耶塵手中逃脫了。
顯然,他已算得上是甕中之鱉。
肖瓦魯文謹慎了整整一個晚上,然而卻在最后關頭出了茬子。
那盲目的松懈與大意,最終令得形勢再一次翻盤,最終讓他倒地不起,匍匐在了耶塵的腳邊。
“你這個卑鄙的混賬,盡耍這些無恥的手段!啊啊啊——!”
肖瓦魯文面目猙獰地捂著左腿痛叫起來,而后抬起一對血紅的雙眼,向耶塵嘶聲謾罵起來。
然而對于他的侮辱言論,耶塵卻是面無表情,不為所動,連眼皮都不眨一下。
畢竟,耶塵很清楚,自己是獵人,而不是騎士。
對于獵人來說,要追求的恰恰就是狡猾與卑鄙,只要能夠獵殺目標,一切手段無奇不用,這才是萊爾口中真正的獵人。
所以,肖瓦魯文的詆毀對于耶塵來說根本是不痛不癢,換個角度講,指不定還算是褒獎之詞。
“深淵......深淵......看在我與兄長二人對您如此虔誠的份上,請幫助我......扭轉這道困境,請幫助我......除掉這個小人吧——!”
滿臉因為劇痛而滲滿了冷汗的肖瓦魯文,開始低頭苦求起來。
緊接著,那堆攀附在他皮膚上的漆黑淤泥,即是聞聲向肖瓦魯文斷裂的左腿涌去,不斷地纏繞盤旋,試圖將其修復重造。
不過,只見耶塵的沾血短劍如殘影般掠來,直插這堆深淵物質的中央。
下一秒,黏稠的淤泥們便是被劍刃上的血液所灼燒炙烤,生出一片鬼哭狼嚎之聲,而后化作為無數飛灰,消散于晚風之間。
“呃啊啊啊啊——!”
耶塵的這一劍,不僅消滅了肖瓦魯文體表上的大面積深淵物質,更是再度撕裂了肖瓦魯文大腿上的創傷,令得寂靜的肖瓦魯莊園內,再度響徹了他那凄慘沙啞的悲鳴。
“哈......”
耶塵又喘了幾口氣,強忍貫穿了全身的傷痛,繞到肖瓦魯文的上身,舉起沾血短劍,便是要刺穿獵物的頭顱。
不過雖說身處在恐怖的劇痛之下,肖瓦魯文的求生本能卻還是令得他拼了命地舉起雙手,硬生生抓住了耶塵的手腕,全力阻止劍刃的下落。
“唔——!”
兩人扭作一團,角力了半天,雙方一個因為傷痛而力氣大減,一個因為疲憊而體力不支,因此遲遲難以分出結果。
嘗試了幾個回合,耶塵感到此時自己的狀態當真極差,心有余而力不足,索性直接舉起左輪,對準肖瓦魯文的眼睛即是一槍過去。
古銅色的子彈與脆弱的眼珠相碰,激起的又是肖瓦魯文那慘烈到極點的哀嚎......
抓準肖瓦魯文難以自控的破綻,耶塵毫不留情的一劍將其腦門貫穿。
劍刃破腦,肖瓦魯文的雙手,終究無力地癱倒在了地上。
不過即便如此,耶塵的神情卻依然凝重十足。
因為他明白,但凡與深淵扯上關系的生物,都不會那么輕松地死去。
眼下自己必須做的,至少還有兩件事:確認肖瓦魯文與肖瓦魯斯兩兄弟......以及他們體內的深淵物質,徹底死亡,徹底毀滅。
心念至此,耶塵短劍一拔,再是一斬,直接分離了肖瓦魯文的身首,而后在其氣管當中,果然發現了一枚與原先那頭猿一樣的漆黑圓石。
那是被淤泥物質所纏繞包裹的深淵核心。
少年手起劍落,直接將深淵核心劈至粉碎。
而在他揮出這一劍之后,肖瓦魯文身體上的漆黑淤泥也是一邊哭叫,一邊化作干灰,最終消散而去......
“呼!呼!呼!”
見到肖瓦魯文徹底斷絕了氣息,耶塵踉蹌地退了幾步,又忍不住仰天大口喘息起來。
此刻的少年,著實是累壞了,不僅遍體鱗傷,意識模糊,就連自主愈合這道奧靈術都是難以維持,令得原本堵住的傷口,紛紛又重新流起血來。
不過,即便如此,耶塵的任務也沒徹底結束。
他現在還得去確認肖瓦魯斯準確無誤地死亡,才能讓今晚這場狩獵之夜圓滿地結束。
肖瓦魯斯的尸體會在哪里呢?罷了,慢慢找吧......
耶塵內心如是想道,緩緩地抬頭望向前方。
然后,少年便在噴泉庭院的另一頭,望見了一道四肢攀爬在地面上的黑影,正與自己隔泉對望。
起初,少年看不清那黑影的真面目。
不過隨著夜空中的濃云散去,滿月的光輝重新鋪滿大地之時,他才隨之發覺,那是一只肚皮上翻,四肢內折爬于地面,宛如蜥蜴一般攀爬行走的人型生物。
它渾身穿著一身染血的貴族老爺服飾,然而下巴以上,卻是長著一團錐體形狀的漆黑色肉塊。
肉塊中間裂有一道長口,長口中又延伸出來了數十條觸手,在空氣中來回地甩動伸縮,不時發出瘆人的低吟......
此時此刻,肖瓦魯斯的尸體,自己主動找上了門,而且偏偏還是以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登場,回歸到了耶塵的視野之內。
“嘶。”
耶塵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危險的信號旋即貫穿他的全身,令得所有肌肉都是緊張地收縮起來。
而變異后的肖瓦魯斯,在與耶塵沉默地對視了數秒鐘,猛然張開它那裂開的嘴角,抽動它那細長的觸手,揮舞它那粗壯的四肢,為耶塵的狩獵之夜敲響了最終回合的金鐘。
“咿呼呼呼——!”
怪物歡呼,怪物雀躍,怪物扭動起詭異的身姿,怪物猛踏出迅疾的步伐。
死而復生的肖瓦魯斯,就這么向耶塵狂爬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