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回城

　　吃完一小盆鴨肉，姜絲炒好了，撈出控油，李鳴開始做大餐。

　　一盆鴨肉倒滿鐵鍋，小心翻炒，直到出汁水，倒入姜絲炒入味，放兩碗鴨湯燜煮。

　　老鴨肉要燜久一點才入味，又不能煮太久，以免肉變老，這種火候的把握，需要常年吃土鴨的人才懂。

　　大火燜煮20分鐘后，撈到大盆里，程子琦拿碟裝菜，卻有些犯難，這么多鴨肉，裝十碟都裝不下。

　　“子琦，你裝2碗就好，剩下的更會送給大伯和二伯。”

　　大伯和二伯家，就老人和照顧小孩的媳婦在家，他們不一定會過來吃飯，不來李爸就端菜過去給他們。

　　三家人吃飯一向如此，大伯家更有錢，堂哥們都在深城買房安家了，他們常年擺酒聚餐，也是這樣的，互相送水果和吃的，不會缺了誰家的。

　　肉絲炒米粉，里面有肉絲、蔥絲、蘿卜絲，和細細的米粉炒在一起，最適合老人和小孩吃，營養美味又好消化。

　　硬菜這么多，李鳴沒炒更多的菜，只再炒三道青菜，不然吃不完，爸媽舍不得丟，一直放冰箱里，慢慢吃，吃到變味，很不健康的。

　　程子琦將菜上桌后，李世達回來，后面沒跟著人，他們兩家沒來，不來就不來，等吃完飯再送菜過去。

　　李爸用毛巾從院子端一道菜進來，李鳴取出一個大碗，兩個碗口對準，然后反轉，一道完美的扣肉完成。

　　翻扣后，金黃色蓬松的肉皮露出表面，如同一盆多肉植物一樣，擺上桌子中間。

　　這是客家人的招待客人的主菜—扣肉，墊底的可以是梅菜、芋頭肉、酸菜等等，各地的配菜都不一樣。

　　李爸坐下后，一聲令下，大家動筷子，這可能是李鳴家吃飯的唯一規矩，長輩先動筷子，后輩才吃。

　　不過這個規矩都是過年才提起，平時大家都不在意。

　　錢月最先夾個雞腿給程子琦，不一會程子琦的飯碗都看不到飯了。

　　李鳴苦笑不得，將程子琦的菜分擔大半，才說到：

　　“媽，我給你立個規矩，不許給我們夾菜，我們自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每次李鳴回家吃飯，飯碗都是堆滿雞腿鴨腿，現在又多了一位受害者，李鳴不能坐視不管。

　　“對，現在生活條件好，不缺吃的，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自己來。”

　　李世達一錘定音，錢月才停下筷子，程子琦倒是知道李媽喜歡吃鴨血，給她夾了一塊，把老媽開心的，飯都多吃一碗。

　　家里的飯菜就是香，就是好吃，爸媽胃口不多，早吃完飯給大伯和二伯送菜去了，只有程子琦陪著李鳴吃飯，她也吃的很歡樂。

　　“子琦，來干一杯！”

　　“干！”

　　兩人小喝一口助消化的蘋果醋后，繼續消滅美食，一直吃到爸媽端著空盆回來，兩人實在吃不下了，才停下筷子。

　　本來要好好表現，幫錢月洗碗的，可她不讓，有洗碗機很快的，別來廚房添亂，兩人只好悄咪咪的上樓消食。

　　二樓三個房間，嫁出去的大姐和二姐各一個，東邊的主人房是李鳴的，不過28平方的屋內，顯得空蕩蕩的。只有一張大床，一個衣柜，一張電腦桌，別無他物。

　　比主人房大2倍多的客廳，更加空蕩，只有一套荔枝木沙發，一個四方桌，上面擺個電子琴，那是李爸用來教外孫女孫子瑜練琴的。

　　二姐生二胎，在她家做出月，等下個月才帶孫子瑜回這邊，這次回家沒看到可愛又調皮的子瑜小朋友。

　　“阿鳴，怎么這么空蕩蕩的？”程子琦配老媽在二樓閑聊時，就有這問題，但沒問，一樓裝修那么好，有空調、電視之類的，二樓卻沒有。

　　“平時沒人住，添家具也是吃灰，老媽打掃更累，就沒添置，我早就想動員二老搬家。你問老媽意見了嗎？”

　　“媽媽愿意，不過二姐出月后，要帶小孩過來，近期媽媽走不開。”程子琦和錢月洗菜時問了。

　　“同意就好，馬上搬到陽城，租房住也不好，慢慢打算！”

　　家里表面是李爸做主，其實最后做決定的是李媽，讀書時李鳴和老媽提過要搬家到城里，她也有這個意思，老人都想陪著孩子長大，不想孤獨的呆在農村。

　　“阿鳴，你們說的客家話，我好像小時候在那里聽過。”

　　回到家后，大家交流不是普通話就是白話，二老說白話也很流利，不過對著兒子不免冒出兩句客家話，程子琦聽起來像是以前聽過。

　　“其實我們說的話，和北邊的客家話有點口音差異，不過南邊一直到海，倒是口音一致。”

　　古代南方山河交隔，各地交流得少，慢慢就形成不同的口音，十里不同音，李鳴讀高中是，同學說的客家話，剛開始有些也聽不懂。

　　“我想起了，我老家隔壁幾個村，就是說這個口音的”

　　程子琦回憶起一件小事，顯得很開心。

　　不過李鳴沒放在心上，他也不會去求證，求證也毫無意義。樓下的錢月已經喊他們下去了。

　　“你們真的不過夜，今晚就回？”錢月坐在沙發上，顯得很不開心。

　　李鳴一時沉默下來，農村出來的打拼的就這樣，沒心沒肺的家庭，可能情感不多，可老媽偏偏多愁善感，特別思念孩子。

　　“媽，我們可以天天晚上視頻聊天的。”

　　程子琦握住錢月枯瘦帶有老人斑的手，安慰道。

　　“孩子工作要緊，以后節假日多回來就是了。”李世達勸解道。

　　錢月摸摸眼睛，起身說到：“那我給你們摘點青菜帶回去。”

　　到菜地摘菜時，錢月開心起來，種那么多菜，兒子終于可以吃到了，不然近三百平方的菜地，大部分菜都用來喂雞鴨，太可惜了。

　　程子琦聽著錢月的介紹，每樣菜都說要點，快滿菜地的菜她都要了，可葉菜放車上，半天就爛，根本帶不回陽城。

　　最后挖了一麻袋番薯、芋頭了事，這個季節的芋頭，還沒長大腦袋那么大，只有拳頭大小，水分很足的，不太好吃，李鳴只讓挖幾個，麻袋裝的大都是番薯。

　　錢月總有辦法將后備箱裝滿，2罐十斤裝的腌黃瓜，4瓶五斤裝的芋苗菜，1瓶五斤裝的咸酸菜，2罐水酸菜（專門腌給程子琦做酸菜魚的）。

　　還有李世達早上去果園，買的兩框妃子笑，還有一大袋番石榴。

　　后備箱裝滿，還要往后排座位放，李鳴以不安全為由，將一半咸菜挑出，又不是螞蟻搬家，那用搞那么多。

　　“媽，夠了，別裝了！”

　　李鳴拉住錢月的手，她才停下來。程子琦上前和錢月說起悄悄話，好一會，才上車。

　　“注意安全！”

　　“一路順風！”

　　李鳴發動車子，直到后視鏡里的爸媽身影不見了，才專注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