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9章 落花有意 流水無情
“陛下，臣是來辭行的，依據陛下的旨意，前來領取尚方寶劍與調兵符，懇請陛下賜予，臣立即前往山東。”
張學顏已經在冒汗了，說話時也顯得局促不安，慌里慌張的。
反觀他兒子張克超卻很淡定。
朱翊镠心平氣和地道：“愛卿不必著急，既然令郎喜歡塔娜姑娘，朕便將塔娜姑娘叫來，問問她的意見，這也是很正常的事兒啊！”
“不可，不可呀，陛下…”張學顏又著急地跪下來。
“依臣之見，陛下娶了塔娜姑娘，有利于民族團結。即便陛下暫時不愿意娶她，也不能將塔娜姑娘賜予別人，這樣豈不傷了人家的心？”
“感情的事兒不好說，看得出來令郎喜歡塔娜姑娘，萬一他們看對眼呢？那不是為朕解去一件憂愁嗎？”
“陛下不可，不可啊，犬子糊涂，才會這時候表達自己的愛意，陛下可不能因為他是臣的孩子便縱容他。”
張學顏執意不依，一邊說，額頭上的汗珠一邊不住往下掉。
張克超的娘要淡定一些。
張克超本人就更不用說，給人一種沒啥大不了的感覺。
或許這就是兩族人理念的差異吧。
漢族人偏向于內斂，而蒙古族人更加豪放，無拘無束。
“讓他們認識一下也不妨嘛，不能因為塔娜姑娘想嫁給朕，便不給其他喜歡她的男子追求的機會。”
“哎，陛下！”張學顏搖頭嘆氣，還是緊張得汗水直流，“早知如此，臣就不帶這個孽子來見陛下了。”
“愛卿不必緊張，坐坐坐，先看看塔娜姑娘什么態度再說。”
張學顏只得戰戰兢兢地坐下，感覺生平從未這樣緊張過。
“別人不知，但愛卿還不清楚？朕從不在乎這些世俗，想當初李皇后名義上還是梁家的媳婦兒呢，而鄭皇后就更不用說了，甚至徐淑妃，朕當初是要撮合她與申用嘉好，是不是？沒關系，讓塔娜姑娘與令郎認識一下也無妨。”
朱翊镠臉上一直保持著笑意。
張學顏卻想找個洞鉆進去，雖然他知道皇上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可這事兒發生他與兒子身上，他還是惶恐不安。
被傳了出去，人家怎么說？
兒子要與皇上爭女人？那不是自視甚高嗎？況且這個兒子還不是光明正大的嫡子，說白了就是私生子。
不僅兒子自視甚高，肯定還會有人說他仗著位高權重胡來呢。
所以，這事兒在張學顏看來，無論如何也使不得，不能這樣干。
然而瞧皇上一副樂見其成的樣，張學顏也知道自己拗不過皇上。
很快，田義便將塔娜帶來了。
“陛下有何吩咐？”塔娜來了很自然。
“認識他嗎？”朱翊镠望著張克超問。
“不認識。”塔娜搖頭，只看了張克超一眼后，便迅速將目光轉向朱翊镠。
“朕也不轉彎抹角了，這是張大學士的孩子，說非常欽慕你。”
“陛下，在科爾沁部，欽慕我的男子多了，那又能怎樣呢？”
“他說想娶你。”朱翊镠直截了當。
“陛下，首先我的心在陛下這兒，其次如果陛下不喜歡，也沒必要將我推給別人。”塔娜不慌不忙地道。
“不是陛下推給別人，而是我自己提出來的。”張克超站起來說道，“我叫張克超，在科爾沁部長大，欽慕姑娘已久…”
“可我根本不認識你，你也不要胡思亂想了。”塔娜認真地對張克超說。
場面有點尷尬。
只有張學顏大松一口氣，心里直叫這樣才好，這樣才好…生怕塔娜姑娘來對兒子還有幾分好感，這個時候越是對兒子冷漠，他越是高興。
“陛下，還有其他事兒要吩咐嗎？”塔娜請示道，“如果沒有，那我就不打擾你們議事，先行退下。”
“塔娜姑娘。”張克超喊了一聲。
“怎么？”塔娜一扭頭。
“我是真心愛慕你已久，我愿意等你直到嫁給陛下為止。”張克超道。
“謝謝！但請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如今我還可以再等幾年，可如果到了一定年紀，陛下還不想娶我，那我就不活了，明白嗎？”
言罷，塔娜轉身離去。
張學顏如釋重負一般，趕緊抬袖子揩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
張克超杵在那里一動不動。
朱翊镠這會兒也不知說什么好，沒想到塔娜竟是如此決絕，拒絕人毫不扭扭捏捏，一針見血似的直給。
“陛下，這事兒就這樣過去吧，當臣這孽子沒有說過。”張學顏道。
“爹，喜歡一個人又沒有錯，即便被塔娜姑娘拒絕，我也還是喜歡她，想娶她，孩兒不覺得有什么不妥。”
“沒跟你說話，閉嘴！”張學顏又呵斥道，繼而再次懇請，“請陛下賜予臣尚方寶劍與兵符，臣這就啟程去山東。”
“好吧！”朱翊镠嘆了口氣，這事兒確實也沒辦法，感情的事兒勉強不來，知道張學顏這會兒如坐針氈般別扭，只好賜了他尚方寶劍與兵符。
張學顏一刻都不敢停留，拿到尚方寶劍與兵符后就離開了，生怕多留一刻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兒子節外生枝，還惦記著塔娜姑娘。
離開遼陽城后，張學顏還氣惱地將兒子一頓數落。
只是張克超并不為意，也不覺得自己行為有何不妥。
本來就是，他覺得塔娜姑娘眼下又沒有嫁，且皇上明確表態不想娶，他干嘛不能表達自己的愛意？
至于塔娜姑娘答不答應，那是塔娜姑娘的事兒，可他有表達的自由。
反正張克超就這樣想，只是面上不敢與父親爭辯。
張克超他娘倒什么都沒說，但心里面傾向于兒子。
張學顏巴不得以后兒子再也見不到塔娜姑娘，最好是皇上趕緊把塔娜姑娘納了，這樣就不擔心兒子惦記。
不過，感覺自己對兒子的教育確實有缺失，十幾年來都不曾參與兒子的人生，所以數落兒子一頓后，又安慰，承諾一定給兒子找一個漂亮媳婦兒。
可誰知兒子根本不樂意，只想著塔娜姑娘，還說什么只要塔娜姑娘一天不嫁給皇上，就一天不死心。
這可愁壞了張學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