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镠雖然無語,可也不怪武清伯李偉,人家說的是事實。
潞王的身份的確尷尬。
說得不好聽點,就叫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對于李偉而言,升侯一事,求自己女兒、求外孫皇帝都不行,難道求外孫王爺就能成?
所以,他不相信朱翊镠,倒也在情理之中。
朱翊镠當然清楚這點。可他今天來是有準備的,主要是因為他知道武清伯遲早要升侯。
所以,面對李偉的質疑,朱翊镠有心相激,站起來喃喃地道:“好心幫助外公,可外公居然不信,那算我白來一趟。”
說著,起身就要告辭。
李偉連忙拉住,陪笑道:“好外孫別走啊,有話慢慢說嘛。”
可朱翊镠堅持要走,硬氣地道:“外公都不相信我,有什么好說的?好心當作驢肝肺了。”
“別介啊,是外公不好,好外孫坐下來,咱合計合計。”
好不容易抓著一線希望,李偉可不想輕易放棄。
他拉著朱翊镠硬是不讓走。
關鍵瞅著外孫一副信誓旦旦的樣讓他覺得好像,似乎有戲,反正就死馬當活馬醫唄。
朱翊镠半推半就重新落座。
盡管李偉長兩輩兒,可看起來像個孩子似的,笑呵呵地道:“好外孫你說,到底有什么法兒讓外公從`伯`升到`侯`?”
朱翊镠慢悠悠地道:“說起來好像很難,但只要將力氣使到對的地方,也很簡單。”
李偉觍著臉,他也不管自己的身份,央求道:“好外孫好外孫,外公求求你了,趕緊教教你外公,到底該怎么做?”
朱翊镠拍著自己胸膛,“這事兒包在我身上。”
李偉仍是一副將信將疑的神情央求道:“好外孫,你就不能先告訴外公,用的什么法兒嗎?”
朱翊镠搖頭說道:“先告訴外公就不靈了。我保證讓外公在有生之年實現這個愿望就是。”
“需要多長時間?”
“長也一月,短則三五天吧。”
“真的?”李偉精神抖擻,兩眼放光。
“看,老不信我,那聊著有什么意思?”
“不是不信,是覺得神奇,又覺得好奇,好外孫竟如此有信心。”
“不過…”朱翊镠故意擺出一副欲擒故縱的樣子。
“不過什么?”李偉迫不及待。
“實話對外公講,有幾個關鍵人物需要打點打點。”
李偉雖然泥瓦匠出身,可也算混跡官場十幾年了,人情世故還是懂得一些,找人辦事兒肯定不能只靠一張嘴就行。所以直問道:“好外孫,你就明說要多少錢吧?”
“的確是需要點兒錢啊。”朱翊镠也不轉彎抹角,坦白了說,“給外公升侯總不能讓我搭錢吧?關鍵我真的很窮。這件事辦成,估摸著需要兩萬兩銀子。”
李偉立即一副蛋疼的樣子,“好外孫,兩萬也太多了吧?”
“那可是從`伯`升到`侯`呢,`侯`什么待遇?`伯`什么待遇?而且這種事兒找平常人有用嗎?如果外公覺得兩萬兩還多,奉勸外公趁早放棄升侯的念頭。”
李偉沉默片許后,問道:“好外孫,能不能少點?”
朱翊镠堅決地搖頭。
李偉接著又問道:“那給兩萬打點針真的能成嗎?”
朱翊镠承諾道:“如果不能成,那兩萬兩銀子一文不少退給你。”
李偉笑了,但依然不放心:“好外孫,真的不能少了?”
朱翊镠很不耐煩地道:“外公好啰嗦,再說就沒意思了。”
說著,他又擺出一副甩手走人的架勢來。
“好好好,成交。”李偉生怕朱翊镠走了。想著外孫總不敢欺騙忽悠外公吧?再說了,外孫不是承諾如果事兒沒成就退錢嗎?
“那啥話都不用說了,外公只管拿錢,盡早為你辦妥。”
李偉心疼地拿出兩張銀票。交給朱翊镠時,還一副愛不釋手要割他肉放他血的樣兒。
“外公可就指望好外孫了!好外孫若敢欺騙忽悠外公,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哈!”
朱翊镠恨不得翻個大白眼,不悅地道:“外公至于嗎?為了兩萬兩銀子,竟詛咒外孫遭天打雷劈。”
“只要辦成了,不就沒這事兒了嗎?即便沒辦成,將錢退給外公也不算數嘛,好外孫不怕哈!”
朱翊镠很想爆粗,將銀票揣進兜里,帶著陽康便離開了。
路上,陽康不解地問道:“潞王爺,您真能讓武清伯升侯嗎?”
“當然能。”朱翊镠十分確定。
“可娘娘不答應,張先生和馮公公都不答應,那這事兒找誰辦呢?”
“誰都不找。”
“…”陽康一愣,更是納悶,“誰都不找,那武清伯升侯…”
“水到自然成。”朱翊镠一副風輕云淡的樣子。
“水到自然成?”陽康摸著自己腦瓜兒,“誰都不找,那潞王爺索要的兩萬兩銀子…”
朱翊镠詭譎一笑:“既然水到自然成,那不要白不要嘛。”
“…”陽康愕然,詫異地道,“潞王爺的意思是,這兩萬兩銀票,您要據為己有嗎?”
“嗯啦。”朱翊镠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不然我這一趟不是白跑了嗎?兩萬兩還是友情價,沒要十萬兩就不錯了。”
陽康又道:“可武清伯終究是潞王爺的外公呀!若被娘娘知道,您連自己外公的錢都敢騙,那…”
“什么騙不騙的?”朱翊镠當即搶斷道,“說得那么難聽,是要好不好?要,外公給點錢外孫花花,不是很正常的嗎?再說了,我又不是白拿,不給他辦事兒。”
“…”陽康無語,心里頭還在嘀咕:分明就是欺騙嘛,就算先且不糾結此節,李太后、張先生、馮公公都反對武清伯升侯,這事兒潞王爺憑什么敢攬下來?
只是嘀咕歸嘀咕,陽康不敢多問,感覺朱翊镠也沒打算說。
他只好心提醒道:“潞王爺,武清伯也不是一個容易欺負的人,您還是要小心為好,最怕他在娘娘面前哭著告狀了。”
朱翊镠本想大吼陽康那家伙幾句,什么叫“也不是一個容易欺負的人”?可見那家伙言辭誠懇,也沒多說什么。
兩萬兩銀票到手了,這會兒他心里正美滋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