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镠讓付大海搬來一張椅子。他慢悠悠地坐下。
付大海一方面著急,這樣一折騰,那他還陽的夢想指定破滅;但另一方面,見胡大仙兒猶如驚弓之鳥,感覺自己肯定是上當受騙,被胡大仙兒忽悠了。
本來他就遲疑不決,若非還陽心切,吃嬰兒或猴子的腦髓另加還陽丹之法…他真是不敢想。
朱翊镠仰躺在椅子上,閉目養神,悠悠然地道:“好好數,數不明白,本王幫你。”
付大海一聽,完了,胡大仙兒這次完了,潞王爺數人罪過的本領世上再找不出第二個。
而胡大仙兒手腳被捆綁著,坐在地上也跪不得,原本以為潞王不就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嗎?卻沒想到這么恨,竟要將他閹了!
這輩子就指著下面那“慧根”活呢,若被切掉,那還不如死去,活著有什么意思?早知如此,就不掙付大海的錢。
胡大仙兒腸子都悔青了,畏畏縮縮地道:“潞王爺,賤民第一錯不該公開還陽的秘方,畢竟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說完,看了朱翊镠一眼。
可見朱翊镠徑自閉目養神一句話也不說一句,胡大仙兒只得接著往下數:“賤民第二錯,第二錯,第二錯…”
然而“第二錯”了半天,支支吾吾也沒說出個所以緣來,好像,似乎也沒什么錯。
朱翊镠這才睜開雙眼,“怎么?只做錯了一件?”
胡大仙兒怔愣地望著朱翊镠,可就是不說話。
“那你聽好了,我來幫你數,本來都是大罪,只是鑒于你年紀這么大了,說成是犯錯而已,但并不意味著你沒有觸犯法律、你不需要坐牢。知道嗎?你的罪大著呢。”
稍頓了頓。
朱翊镠接著道:“第一條你數得沒錯,明知那破秘方很不道德,害人害物不淺,你卻要公開示人;第二條,鼓吹你那破秘方有效,慫恿人家掏錢購買,實為欺詐。”
“可是潞王爺,那秘方確實有效啊!”胡大仙兒想辯解。
“滾!”朱翊镠一聲呵斥,“你那破秘方要是有效,吃嬰兒或猴子的腦髓便能讓太監變回真正的男人,那本王的名字倒過來寫,砍掉本王腦袋兒都行。騙別人可以,是騙不過本王的。本王既然開口數,你就老老實實地聽著,若再敢辯駁,撕爛你的嘴。”
胡大仙兒欲言又止,心里怕怕的,但確實不敢拿正眼看。
“第三條,謀財害命。你給本王老實招來,到底害死多少條嬰兒性命?又殺死多少只猴子?什么狗屁還陽丹?根本就是子虛烏有,你張嘴就要賣給人家萬兩銀,嘖嘖,斂財的手段可真高明哈,你知道`死`字怎么寫嗎?”
“潞王爺,賤民一條嬰兒性命都沒害死啊。”胡大仙兒慌忙辯道。這他不辯不行。
朱翊镠將目光投向付大海。
付大海連忙大聲質問道:“胡大仙兒,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說,只要給你一千兩銀子,就可以弄到一個嬰兒嗎?”
胡大仙兒如是般回道:“其實最后獻上去的都是猴腦。”
“你…你這個大騙子!”付大海肺都要氣炸了,咬牙切齒道,“虧我供你好吃好喝,你卻來欺騙我,還想從我這里騙走那么多錢,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陽康插了一句:“他本來就是干這騙人的勾當,與他討論良心,不等于是與婊子討論貞潔嗎?”
胡大仙兒越是不堪,陽康越是感到高興。不然是他告的密,覺得多少有點兒背叛、愧對付大海。
這下好了,胡大仙兒都是騙人的把戲,正好應了朱翊镠的話:他告密是為了救付大海。
所以陽康當然希望,也高興將胡大仙兒的真面目揭穿。
朱翊镠一本正經地道:“胡大仙兒,不管你害的是嬰兒性命還是猴子性命,反正謀財害命的大罪,你是妥妥的。”
胡大仙兒又不敢吭聲了。
朱翊镠道:“胡大仙兒,本王要抓你,你還有什么話說?有這三條大罪,足夠將你送進監獄,余下的罪本王也懶得數了。若非你欺騙付大海,本王實在沒有閑情逸致揭你的老底與你糾纏。”
未等胡大仙兒開口,付大海噗通跪倒在地,沖朱翊镠磕頭:“這次真是多虧了潞王爺,不然奴婢被胡大仙兒騙慘了。”
朱翊镠一擺手,道:“要謝你就謝小康子,如果不是他告訴我,我也不會趕來這里。”
付大海沒有給陽康磕頭,倒是誠摯地說道:“多謝小康子!”
陽康連連擺手,敬謝不敏地道:“不用謝!不用謝我的,咱倆應該都感謝潞王爺才對。如果不是潞王爺出馬,你想,就胡大仙兒這老油條,還不得將你騙得團團轉?又豈會承認欺詐謀財害命?”
付大海又沖朱翊镠磕頭:“奴婢知錯,請潞王爺責罰!”
朱翊镠平靜地道:“你是真的不想做太監想要還陽對嗎?”
“潞王爺,是奴婢一時被豬油蒙了心,奴婢再也不想什么還陽的事了。”
朱翊镠認真地道:“記住,這個時代,還陽是不可能實現的,你就不要做白日夢了。如果你真的不想跟我,覺得憋屈,我倒是可以請求我娘放你走。”
“不不不,奴婢情愿跟著潞王爺啊!不要趕奴婢走。”
朱翊镠慢悠悠地道:“我沒有趕你走的意思,倒是你,因為我罵你幾句`沒卵子`,所以心中一直憋著一股氣兒,想要還陽。希望你吃一塹長一智,不要相信這時代有什么還陽術。”
“奴婢記住了。”
“另外,也得對你提出警告:以后有什么話最好與我當面溝通,不要憋在心里頭,這樣容易犯病。就像這次,如果不是陽康告訴我,你是不是就要被胡大仙兒騙慘了?你真以為吃了嬰兒或猴兒的腦髓就有效果能讓你還陽嗎?”
“潞王爺,是胡大仙兒忽悠說有效果,治愈了好幾個像奴婢一樣有缺陷的人呢,還有一個叫作童欣的居然生了孩子能傳宗接代。”
“荒唐!”
朱翊镠嘴里吐出兩個冷冰冰的字,將目光再次投向胡大仙兒,大喝一聲:“胡大仙兒。”
“潞,潞王爺!”胡大仙兒感覺到害怕,身子在哆嗦。
“你給本王再說一遍,將哪個太監治好了還能傳宗接代?”朱翊镠目光如炬,灼灼然。
“潞王爺,賤民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大話,想必是付公公還陽心切所以杜撰幻想出來的吧!”
“你!”付大海氣得要吐血,原來全部都是騙人的,“好你個胡大仙兒,前頭說后頭就不承認了。你還是個男人嗎?”
“我是不是男人公公難道沒有見識過?”胡大仙兒話語中明顯夾含著幾分譏誚之意。
付大海腦海中立即浮現出那個用戒尺越敲越硬的“龐然大物”,頓時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朱翊镠則琢磨著,將胡大仙兒交給三法司的哪個衙門處置?
反正是不可能將他給放了,這種人放出去就是社會大毒瘤。
至于調查、取證、判案等一應事,朱翊镠也不愿意去搭理,想著還是交由刑部吧。
朱翊镠一擺手,吩咐道:“走,我們回宮,將胡大仙兒押到刑部監獄等候發落!”
聽到“刑部監獄”四字,胡大仙兒臉色大變,連忙哀求道:“潞王爺,饒過賤民這一回吧!賤民下次再也不敢了。”
“哼!”朱翊镠“哼”了一聲,“你是不是想多了,還想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