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銘在酒店的那一場演講很快就傳了出去,如今網絡發達,幾乎人人都有智能手機,他那段講話的視頻當晚就被人傳到了網上。
開廢品站不算什么,但如果有一個人將整個城市的廢品站都整合了起來,而且還打著環保的名義,那就確實算得上是奇葩了。
大多數人都覺得他這種大義凌然不過只是一時興起,賠錢的買賣不可能長久下去,所以幾乎所有看到這段視頻的人都把他當笑話看,再加上陳銘那段話實在過于‘官方’,聽著特別假,更是讓看到這段視頻的人覺得越發好笑。
短短一天的時間,這段視頻的轉發次數就達到了幾十萬次,視頻底下的評論也有上萬條,所有留言的內容都集中在‘虛偽’、‘搞笑’、‘笑話’等幾個詞上。
對此,陳銘當然很清楚,實際上當記者來到他辦公室的時候他正在電腦上看那些罵自己的留言呢!
“您好陳總,我叫王涵,是滬市晚報的記者!”來人是一個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子,身穿不怎么合體的西裝,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略顯稚嫩,看得出來應該是剛剛大學畢業不久。
雖然陳銘沒想要出名,但被記者采訪這種事兩世加起來這還是頭一遭,所以還是很重視的,他今天換上了最好的衣服,正襟危坐,一副成功企業家的樣子。
其實這次采訪并不算什么大事,報社根本不重視,不然也不會派一個實習生來,報社的領導也覺得陳銘只是曇花一現而已,所以只想著趁著消息熱的時候蹭點兒熱度,連個攝影機都沒派來。
這一點王涵自己也很清楚,所以他也只是打算隨便問幾個問題應付差事就好。
匆忙結束的采訪讓陳銘大失所望,他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在報紙上露個臉,沒想到人家連一張照片都沒拍就走了,讓他白白的激動了一上午。
送走了記者,陳銘嘆了口氣,解開脖子上的領帶,重新躺回沙發上。
其實今天他的心情一點兒也不好。
因為今天是他的生日。
沒人知道,沒人在乎,一個白天連個電話也沒有接到,唯一祝福他生日快樂的就是移動公司和手機上的幾個app了。
他一直都是個不怎么起眼的人,上大學的時候就十分低調,雖然因為他學習還不錯所以申請到了助學金,但每天下課之后還是得辛辛苦苦的出去打工賺生活費,所以大學四年別說談戀愛了,就連同寢室的幾個人關系也處的一般。
陳銘并不是個矯情的人,其實大多數時候他根本沒時間想這些,在他看來,活著能吃飽穿暖就已經夠了,上輩子的經歷讓他對于其他的身外之物毫無興趣,只想這輩子能夠輕輕松松的活著就好。
但只有一年當中的今天,是他心里矯情泛濫的時候。
他明知道不會有什么驚喜,甚至連個小蛋糕都不會有,表面上也告訴自己這些都無所謂,反正兜里現在不差錢,想要什么自己去買就是了,但心底還是多少有那么點兒期待。
下班以后,陳銘蹬上自行車在街頭閑逛,他想起曾經在書上看到過的一種說法——上層建筑建立在下層建筑之上。
聽起來這是句廢話,實際上上層建筑指的是精神和物質享受,下層建筑指的則是填飽肚子,用通俗的話來講,就是飽暖思**。
陳銘覺得這句話太對了,至少一年前他還在為生活費發愁的時候就沒有今天這么不爽。
天黑了,百無聊賴的陳銘也逛累了,正好路邊有一家酒吧,他想著反正回去了也是一個人,便走了進去。
大城市的夜生活那是相當精彩,這才不到十點,酒吧里就不少顧客,舞池中間不知有多少人擠在一起扭動著,散臺都擠滿了,反而是一圈的卡座有不少空著。
陳銘找了個角落坐下,周圍喧鬧的人群和震耳欲聾的音樂讓他陰郁的心情稍好了一點,雖然他對參與其中沒什么想法,但就這樣看著倒也不錯。
招手叫來服務員,點了兩打啤酒和幾個小吃,一年就這么一天,難得奢侈一回。
陳銘原本酒量就一般,又是一個人喝悶酒,醉的更快。幾瓶啤酒下肚他就覺得腦袋有點發暈,但還是一點兒回家的念頭都沒有,或許在這個日子,灌醉自己也是一種過生日的方式吧。
這一夜,陳銘不知喝了多少就,反正是喝完一打再來一打,一直喝到失去意識...
宿醉的第一個表現就是頭疼,其次就是胃疼,凡是醉酒過的人應該都有這種體會,尤其是第二天早晨最是難受。
陳銘現在就是這種感覺,早晨醒來他感覺腦袋就像是要炸掉,胃里也翻江倒海想吐又不想吐的感覺。
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十分陌生的地方。
身下的床很軟,躺著非常舒服,肯定不是便宜貨,但陳銘卻身體僵硬,一動也不敢動。
因為他身邊還躺著一個人,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留著一頭長發,總體上是黑色的,但其中卻摻雜了幾條彩色,好像彩虹一樣,她是背對著陳銘躺著的,看不到正臉,除了頭發就只能看到她的半截肩膀露在被子外面,顯然,她沒有穿衣服。
之所以不用掀開被子就能確定這一點,是因為人除了視覺還有觸覺,被窩里,兩人的身體緊緊挨著,所以他不用看就知道,不但是對方,就連自己也是一樣,身無寸縷。
陳銘一動都不敢動,因為女孩枕著他一條胳膊,看樣子應該是還沒有醒來。他生怕驚醒了對方,只能一邊以極慢的速度慢慢的移動自己的身體,想要在不吵醒對方的情況下先把衣服穿上,一邊大腦飛速運轉,盡力在腦海中搜索著頭天晚上的記憶...
光怪離奇的畫面像電影快進一樣在記憶中閃過,陳銘努力的試圖將一幕幕彼此間毫無關聯的畫面串聯起來...
閃爍的霓虹燈,擁擠的人群,還有...自己揮舞著一個啤酒瓶砸向了面前的人?
陳銘突然感覺頭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