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行業聚餐最終以不歡而散為結局。
陳銘自然不會當面跟對方頂起來,只是說自己回去考慮一下,不過看王雙喜他們的樣子好像已經做好了他不答應的心理準備。
一頓飯吃的索然無味,陳銘沒有去問老李為什么不跟自己站在一起,答案顯而易見,這不是什么背叛不背叛的問題,誰都沒有義務為了你而付出什么。
老李一輩子都在這個行業,自然在其中有許多朋友和關系,這些關系不是能夠輕易放棄的,自己跟他也并沒有什么很深的交情,他的選擇完全可以理解。
還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生氣完全沒有必要,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該怎么才能讓這個廢品站繼續生存下去。
陳銘思考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在廢品站的大門口掛了個牌子,上面寫著:家中有事,暫停營業。
隨后他又給三個員工分別通知了一聲,給他們放了一周的假,當然,工資照發。
這種舉動讓包括老李和王雙喜在內的所有同行都認為他慫了,見他之后的連續幾天都沒有再營業,這些同行甚至專門喝了頓酒慶祝了一下,飯桌上,王雙喜再次強調了團結一致的重要性,眾人紛紛附和,場面十分和諧。
可是他們的高興勁并沒有持續太久,一周以后,陳銘竟然又回來了!
其實這些天陳銘一直就在他們的眼皮底下,他買了副口罩和墨鏡,又戴了個鴨舌帽,就像是按時打卡上班的員工一樣,每天早晨準備出現在王雙喜的廢品站門口。
這家廢品站的位置很不錯,門口人來人往,算是城鄉結合部比較繁華的地帶。廢品站正對面是一家棋牌室,這些天他就一直待在這里看別人打牌,偶爾自己也上桌玩兩把,就像是個普通的閑散人員一樣。
王雙喜的廢品站生意很好,幾乎每天都有大量的廢品從各個小廢品站被運送過來,在這里分類,打包,然后被一輛輛貨車拉走。
為了跟蹤這些貨車,陳銘這些天光是打車就花了小一千,在隨身帶的筆記本上詳細的記錄了每種廢品的目的地。
當然,全部種類都看完是不可能的,比如那些比較貴重的金屬,這類廢品要湊齊一車不是幾天的事,他盯梢的這一周并沒有碰上。
不過這已經無所謂了,廢品站這個行業有個好處,就是只要你做的夠大,其實根本不用擔心銷路,那些工廠自然會主動來找你。
摸清這些情況以后,陳銘又花了半天時間分別去跟工業園的那幾家工廠接觸了一下,果然,人家壓根不關心你是誰,只要你能定期供貨他們就歡迎。
除此以外,他還專門請一位收了很多年廢品的老大爺吃了頓飯,聊了半天,基本上打聽清楚了各種廢品的收購價格。
一周后,陳銘來到了已經關門數日的自家廢品站門口,將大門上歇業的那行子擦掉,重新寫上了另外一行字——
藍天廢品站搬遷,新地址為...
第二天立刻就有人看到了門上的字,這個地址并不難找,就在城南的工業園區內。
這是一座空了一段時間的廠房,前兩天陳銘剛剛跟房東把租領合同敲定,正所謂鳥槍換炮,現在的藍天環保公司看上去比之前強了不知多少倍,至少已經多少有了點公司的樣子了。
在價格的優勢下搬家根本沒有任何影響,尤其是在陳銘將原本每天兩小時的營業時間改為六小時之后,他重新開業的消息只用了三天就讓滬市幾乎所有廢品回收行業的人知道了。
重新開業的第二天,立刻就有不速之客上門。
來人長的精瘦,跟王雙喜正好相反,就好像多年沒有吃飽飯一樣,身為幾家廢品站聯合排來的代表,他一進門就是衣服趾高氣揚的樣子,也不說有什么事,點名要見陳銘。
高雪搞不清楚對方的來意,以為是自家老板的朋友,趕緊先讓對方坐下,然后一路小跑的來到了陳銘的辦公室匯報情況。
這個廠房原來是一家軸承廠,原老板經營不善倒閉了,廠房里配有好幾件辦公室,門口的牌子都還沒摘,此刻陳銘正坐在掛著總經理門牌的辦公室里,對著桌上的電腦屏幕看韓劇。
聽完高雪的匯報他馬上猜到了來的是什么人,他正等著呢!
“請他進來吧!”陳銘派頭十足的做到旁邊的沙發上,沙發前擺著一張茶幾,茶幾上各種茶具一應俱全,上輩子陳銘創業的時候接觸過功夫茶,雖然不算精通,但簡單的泡茶工序是會的,他燒上了水,剛把茶葉倒進茶壺里,高雪就引著客人進來了。
“你好陳老板,我是代表本市的廢品站聯合會來的!”
來人見到陳銘后便自報家門,他姓田,同樣也是在廢品回收行業干了好幾年,不過規模跟王雙喜比起來小了不少,向來以王雙喜馬首是瞻。
“歡迎歡迎!來,坐下喝茶!”陳銘熱情的伸出手,“對了,您貴姓?”
來人顯然每想到陳銘會這么熱情,他是做好了上門吵架的準備的,不但如此,門外的車上還坐了他找來的三個幫手,打算萬一等會兒談不攏了動起手來自己也不會吃虧。
他楞了一下,伸手跟陳銘輕輕握了握,說道:“我叫王博,不用客氣,我這次來就是想代表大家問你一句,上次談的事情你考慮的怎么樣了?”
陳銘笑瞇瞇的為他倒了杯茶,說道:“王老板,我正等你們呢,其實我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額,什么事?你說!”
“是這樣的,我算了一下,就拿這個礦泉水瓶來說吧!”陳銘拿起桌上的一瓶礦泉水,“這種塑料瓶,老百姓賣給收廢品的是一毛錢三個,然后他們再賣給你們,最近的價格應該是七分錢一個,而你們則以稱重的形式賣給王雙喜或者其他的打包廠,我粗略的算了一下,大概是一毛錢左右,沒錯吧?”
這在同行之間并不是什么秘密,各種廢品的價格一直在浮動,有時候高一點,有時候低一點,最近的價格陳銘說的雖然不太準確,不過也大差不差。
“是的,我們的要求很簡單,只要你以跟我們一樣的價格來收購就行了,以后大家各做各的,井水不犯河水,不知道陳老板考慮好了沒有?”
陳銘笑了笑,沒有接這個話頭,而是反問道:“王老板,我有個建議,不如這樣吧,以后我給散戶的收購價不變,還是一毛一個,你的貨我也都要了,不用稱重,一樣點數,兩毛錢一個,怎么樣?”
半小時后,王博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上去。
開車的是他的小舅子,年輕氣盛,一看見他立馬就問道:“咋樣了姐夫?這小子認慫了沒?”
王博微微搖了搖頭,說道:“行了,回去吧,對了,你給貨車打個電話,讓來兩輛,不,三輛車拉貨!”
“拉貨?咱不是半個月送一次嘛,這還沒到日子呢,咋突然提前了?”
“費什么話,以后貨不送到王雙喜那了,全都送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