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無援
“咱們還有多少糧食？”
耿恭坐在上首，帳內眾人大多風塵仆仆，勞累不堪。
“不多了，只能夠我們食用四天了。”一個負責掌管軍需的將官連忙回話。
這讓眾人陷入了沉默。
半個月前，北匈奴單于呼衍王親自帶軍，再次圍攻疏勒城。
原本疏勒城的糧食還有不少，但是呼衍王竟然戰前派人偷襲糧庫，一時不察，軍糧被燒的干干凈凈。
車師國在葵撤退之后，親漢派與親匈奴派之間腦漿子都打出來了，隨后勝者親漢派讓伏加為使向耿恭投降。但是在呼衍王重返西域，又加上漢明帝駕崩的消息傳來，車師親匈奴派又崛起，加入匈奴隊伍又反叛。
得了車師支持，北匈奴實力更上一層樓。一時間，把疏勒城圍得死死的。
他們每日里都派遣不同的隊伍，輪流攻城。疏勒城兵力現才八百漢軍，至于那些西域兵，則早已被耿恭遣散。
皇帝駕崩之后，下令各軍莫生戰事低調為主。耿恭確實低調，但是沒想到呼衍王要搞事，只能圖呼奈何。
眾人商議了半天，也沒討論出個法子，除了派人求援之外，也只能繼續堅守。
寧羽在得知葵被陸離弒殺之后，整日里失神落魄，所以今天也沒有什么獻言，只在一旁苦坐。
第二天，匈奴人又開始攻城了。漢軍將士拖著疲憊的身體，強打精神死死盯著敵人。
匈奴人們很少會附城攻打，更多時候都是一陣陣箭雨洗地。主要是打心理戰，試圖招降耿恭。
而且，呼衍王也怕手下損失過大，眾叛親離。
原本耿恭也想換班，讓士卒們多休息。但是匈奴人見守軍一少，就會試圖登城。所以耿恭也不敢讓守城的人數量太少，至多讓三百人休息，輪換著和防守的五百人守城。
又一次打退了匈奴人的進攻，將士們熟練的輪流躺下，閉目養神。
夜間，軍需官再次告訴耿恭，糧食告急。耿恭只能連夜帶人，向滿城百姓借糧。
但是因為上次蘇力攻城的緣故，再加上疏勒城本就一小城，所以耿恭只得到了兩日軍糧。
無奈之下，耿恭只能削減飲食，帶頭一天一頓。
日子就在功與守之間度過，呼衍王并不著急。
作為一個老練的獵手，他知道什么時候才是出擊的絕好機會。
疏勒城上，面黃肌瘦的將士們靠著心中的信念，堅持著崗位。
在這近一月的圍攻里，不少同袍戰死，再加上派出去求援的人手，他們現在只有六百人了。
耿恭和寧羽在軍帳里商量著事情。咕咕咕的聲音清晰可聞，二人已經多日沒有吃飯了。寧羽靠著體內真氣，還可以堅持下去，但耿恭肉體凡胎，怎么可能扛得住。
但看著面色發白的耿恭，寧羽也無能為力，只能裝作沒有聽見。
“校尉大人，我們有糧了！”
耿恭和寧羽猛地抬頭，直盯著剛剛闖進來的那人。
“你說什么？”
“我們有糧了，有糧了！”那人滿臉喜悅，來到耿恭身邊說道。
耿恭抓住他的臂膀，“可是朝廷派了援手？”
那人面色一暗，揺了搖頭。
“是車師后王安得的夫人暗中派人送來的糧食，而且她還提供了一些情報。”
聞言，耿恭也心情復雜。
車師后王夫人先祖是漢人，是車師國親漢派的重要角色，雖然他們現在被親匈奴派壓制，但是也是心歸大漢。
不過由于北匈奴的緣故，他們只能少量少量的暗中提供軍糧。
寧羽也是一喜，他知道有明娜在車師，一定會想法子幫他的。
這次，也有她的參與吧。
就這樣，在車師后王夫人的暗中幫助下，再加上耿恭的有效統領，他們堅守了又一個月。
一日夜間，寧羽和往常一樣在城墻上巡邏。忽地，他看見遠處的草叢在晃動。
難道匈奴夜襲？
寧羽連忙讓手下戒備，死盯著匈奴大營與那草叢。
在圍攻了近倆月之后，匈奴也改變了方式，他們收攏兵力駐扎在高處與要害之地，只在攻城時才大規模出營。
疏勒城外有不少防守空隙，謹慎之下可以讓少量人通過。
這也是他們能派出人馬求援的主要原因。
只見兩個人影從那草叢里面爬了出來，就在寧羽正要喊人的時候，那人影用力揮舞著手。
在同伴的攙扶下，他們從草叢里站起來，步履闌珊向城墻靠近。
因為怕匈奴夜襲，所以城墻上都點著不少火堆。
在他們靠近之后，發現被扶的那個人是他們派出去求援的同袍。
見匈奴人似乎沒有發現這里的異狀，寧羽連忙讓人把他們帶上來。
不過為什么一個人感覺很眼熟？
很快，那人兩人就被帶了上來。
寧羽來到他們身旁，還沒有說話，只聽見一聲帶著喜悅的虛弱叫聲。
“寧羽，我終于找到你了！”
寧羽凝神一看，只見那人正是陸離。
這下子寧羽是火上心頭，撲上去就是一頓打。
他知道陸離不可能傷害葵，但是葵死了也是事實。
陸離沒有保護好葵，他該打。
如果不是葵，寧羽也不可能在這個世界活到現在。
陸離并沒有反抗，任由寧羽打他。在守城將士將寧羽拉開后，寧羽說道：“我一會再和你算賬。”
然后交代幾句，就帶著那出去求援的士卒找耿恭。
大帳里，耿恭等將官都在，吃了點東西緩過神來的探子看著校尉，不禁哭出了聲。
“校尉大人，我沒有帶回援兵，和我一起出去的兄弟都死了，對不起。”
耿恭連忙出聲安慰，那探子才細細地把事情說了出來。
原來在明帝駕崩之后，所有軍隊都接到命令不可妄動。邊郡守將在接到求援之后，也想來救援，但是苦于沒有朝廷的調令，不能派出一兵一卒。竇固耿秉等人則被召回雒陽，參與皇帝葬禮與新皇繼位等事。
他又帶著這個消息返回疏勒城，路上又意外遇到了陸離。
聽到沒有人會來救援這個消息，眾人也是失去了信心。沒有援兵，孤守小城，必死無疑啊。
耿恭重振信念，為眾人樹立信心。
從今天開始，他們就要靠自己了。
快要天明的時候，他們才協商好事宜，離開大帳。將官們步履匆匆，只想盡快穩定士卒們的信念。
寧羽雖然勞累一夜，但是也無心入眠。回到了營帳，只見許漢卿正陪著陸離。
陸離見寧羽來了，又落下了眼淚。
寧羽眉頭一皺，“到底是怎么回事？”
陸離面色一苦，“你知道圖曼嗎？”
圖曼、明娜等人，都是寧羽在左鹿蠡王部時暗中交好，布下的后手。聞言，寧羽點了點頭。說起來，圖曼還和是寧羽半個徒弟，跟他學過一些東西。
“如果不是圖曼拼死相救，我也死了。”
“左鹿蠡王和蘇力都是死在蘭思手里，葵本想和呼衍王結盟，沒想到蘭思和呼衍王也有勾結，葵因此被蘭思圍殺。
葵在之前就讓圖曼將我送走，但是我說服了他，又返回去打算暗中保護葵。
沒想到等我們趕到姑衍山時，正好撞見蘭思圍殺葵。我氣急敗壞，想要出去救葵。圖曼兄弟死死拉住我，之后更是用命救了我。
他說，我必須活著找你，這樣才能給葵報仇。”
陸離一臉悲傷的將那夜他在姑衍山聽到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訴寧羽。
寧羽也明白了為什么匈奴人說葵是被陸離所殺。
一切都以明了，寧羽沒想到蘭思才是害死葵的人。
他忘不了葵的幫助，自然要幫葵報仇。
“蘭思！我必殺你！”